“裳兒,可舍得?”瑾琪的話語縈繞耳邊,雲裳隻覺得心髒也隨著不停的纖顫。
“我……”
“不要急著回答,我會等你考慮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隨時都可以?”
“嗯,”瑾琪輕輕一笑,“自你十歲之日,我便開始悄悄準備,每一年生辰為你準備二十抬彩禮,如今快夠了。”
十歲……雲裳不覺啞然,那時瑾琪也才十五,沒想到竟然從那時便……每年二十,到現在整整一百抬彩禮。
這樣的規格倒是符合公主出嫁之禮。
雲裳不覺嘴角一揚,“如若我不答應?”
“那我便等。你一日不嫁,我便有一日的機會。”瑾琪堅定的說道,貪婪的呼吸著雲裳身上的芳香。
暖春閣中滿滿均是溫情脈脈的氣氛,許是這樣的氛圍太好,雲裳竟然忘記推開瑾琪,脈脈不語。
“主子,天痕密報。”冷情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來,恰如一塊石子落入平靜的水中,激起陣陣漣漪。
動蕩的空氣層層搖晃,雲裳一驚,慌忙推開瑾琪,往前邁了幾步,臉紅的不敢回頭去看。深深吸氣道:“三皇兄還有事,臣妹先行告退”
說完不待瑾琪回應,匆匆打開暖閣的門跑了出去,留下一屋清香。
瑾琪看了看空空的懷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與不舍,原本化作春水的眼眸迅速結冰。門外的冷情明顯感覺到屋內氣壓驟降,暗暗吞了吞口水。
主子,事關緊急,不是我故意打擾您的,都怨祺淼,這種事情偏來知會我,怎麽不會知會冷軒去……可憐的我,主子現在肯定恨不得滅口……啊啊……
正在冷情滿肚子抱怨之時,隻聞閣中瑾琪冷冷出聲道:“何事?”
冷情無奈,推門而去,沉聲道:“祺淼來報,在含章殿中隱約察覺一名宮女形跡可疑,準備下毒之時被祺淼發現。”
“含章殿……”原本便知雲裳多次照顧和修容,此次更是虧了和修容以腹中皇子為賭注,方才保得雲裳和自己。可是祺淼不會做無用功。
“下毒之人跑了?”瑾琪冰冷的問道。
“不,她,自殺而亡,可是她所用之毒極為罕見,祺淼懷疑與那日在偏殿之上善用毒的女子有關。”冷情抬頭回到,臉上不見了剛剛的小心思,均是謹慎和冰冷。
“查”瑾琪皺眉道,那名女子到底是什麽來曆。
還有國宴當日的情況,自己必須找個機會問問裳兒,巴雅爾現在廢了,恐怕得不到有用的消息。那麽他到底和誰結盟怕也無從得知。
宮中之人到底是誰?
麗昭儀?白貴妃?溫淑妃?還是,皇後……
薛楠說的對,既然你退不出這個皇城陰謀,那麽裳兒,我必須努力變強,強大到能夠護你周全。瑾琪緊緊握著手中那方絲帕,絲帕柔軟似乎還有裳兒身上的溫度。
-靜姝苑-
“小姐,柳姑娘的信。”錦溪微笑著將信件遞與楚夢熙。
楚夢熙緩緩放下手中的詩經,鳳目微眯,嘴角劃出一絲刻薄的笑意:“她倒還好意思來信?”
國宴之時,本來計劃的好好的,自己替夏雲裳獻藝,待表演結束,麗昭儀尋個由頭褒獎一番,再詢問夏雲裳的去處,到時候自己再為夏雲裳推脫解釋,成全了自己才貌雙全的名聲,更討的太後、皇上的歡心。
到了那時,瑾墨的求婚也便順理成章了。五皇妃之位必然納入囊中。
可是這個柳如煙竟然擺了自己一道,不和自己商量便安排人劫去了夏雲裳。而夏雲裳是自己親自陪著去了偏殿之中,最是免不得被責問,惹得自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逃脫了責罰。
將夏雲裳劫去也就罷了,不弄死也給弄殘了呀,現在倒好,夏雲裳好好的在皇宮裏休養。還傳出二殿下求娶夏雲裳的話來,恐怕旨意都快下來了!
可惡!
“小姐,綠兒姑娘說了,小姐見了信會歡喜的。”錦溪知曉楚夢熙近期心情欠佳,柔聲說道。
楚夢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結果信件匆匆看了兩眼,不覺眼角微彎,的確是個讓我歡喜的消息。
錦溪見楚夢熙怒氣漸消,輕聲問道:“小姐,如何?”
“嗯,的確是個不錯的消息,二殿下取消求婚。”楚夢熙眼角一彎,“當然還有個更重要的消息,關於李承胤的,說是信中說不方便,那個家夥能有什麽重要的消息。”
“前幾日小姐還在擔心二殿下求婚一事,看來小姐可以放心了。夏雲裳被北狄太子綁去那麽長時間,恐怕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二殿下是何等白玉般的人物,如何能接受她那樣的破席。”錦溪尖酸的說道。
“錦溪,不得無禮。”楚夢熙聽聞錦溪的話,雖然心中暗自開心,可臉上卻依然是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輕聲訓斥道。
錦溪見楚夢熙如此,心下了然,微微福身道:“奴婢見不過夏雲裳那副矯揉造作的虛偽模樣,出言有誤,還望小姐見諒。”
“這樣的話以後莫提,免得戳人痛楚。”楚夢熙滿意的看著低眉順目的錦溪,微笑著說道。
這幾日的氣悶似乎順了不少。
柳如煙,的確有些手段,自己還是需要她和她身後的勢力,現在還沒有到斯皮臉的時候。
“錦溪,備筆墨。”楚夢熙沉聲說道。
“是,小姐。”
楚夢熙抬手提筆,一行雋秀的字跡沒過紙張的紋理,墨香慢慢散開。楚夢熙嘴角一揚,緩緩將毛筆放於青玉山水筆架之上。
“小姐,此信可是要給柳小姐的?”錦溪輕笑著問道。
“不,此信是給五殿下的。”楚夢熙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錦溪會意一笑,“是了,這幾日五殿下一直擔心小姐心情不佳,送了好些珠寶、玩意來,奴婢總不見小姐理會,還以為……”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是珍貴異常。越是唾手可得,越是低賤無比。人心,就是這般貪婪下作。”楚夢熙諷刺的說道。
“小姐聰慧過人,識得人心,是奴婢愚笨了。”錦溪微微低眉道。
“錦溪天資聰慧,隻是尚缺磨礪。”楚夢熙滿意的說道。全府之中唯錦溪可信,比書蘭、書香更得自己的心,好好調教日後嫁入宮中,也好歹能幫襯一二,隻是,光靠錦溪一人恐怕不行。
“大小姐,老太太吩咐傳午膳,請大小姐前去用膳。”書蘭輕聲稟報道。自從錦溪得寵,自己在大小姐麵前連一點地位都無,這可不行。
“傳膳?可是來了何人?”錦溪思忖著問道。
書蘭本就看著錦溪不順眼,此刻隻見小姐還未問話,她倒是問起來了,心中一陣不痛快。語氣不佳的回道:“老夫人隻命鶯歌姐姐來傳膳,不曾說過其他。”
錦溪冷冷一笑,指著書蘭問道:“你便是這般處事?難怪這幾日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對小姐怠慢了些。”
“我……”書蘭皺眉剛要爭辯卻聽聞楚夢熙緩緩說道,“錦溪,鶯歌估計還未走遠。”
錦溪撇了一眼書蘭,柔聲說道:“是,小姐恐鶯歌姐姐路上著涼,特地命奴婢送去暖爐,請鶯歌姐姐見諒。”
楚夢熙微笑著看著錦溪,點了點頭。心中越發不待見笨頭笨腦書蘭。“去吧,書蘭。”
“是,大小姐。”書蘭恭敬的回道。
“日後多與錦溪學習,這樣的錯誤,我不希望你再犯。”楚夢熙沉聲道。
書蘭委屈的咬了咬唇道:“是,謝大小姐教誨……”
“大小姐,書香拜見。”書香在門外朗聲說道。
“進來。”楚夢熙微微揚眉。書香處事一向平穩,到還算是可造之才,且看看她要說什麽。
“是,大小姐。”書香緩緩推開房門入內,對著楚夢熙盈盈行禮道:“大小姐,剛剛鶯歌姑娘前來傳膳,大夫人的侄女,禮部尚書府嫡女蘇妙涵前來拜訪老夫人、大夫人。請大小姐稍作準備,與老夫人院中用膳。奴婢已送鶯歌姑娘離去。”
剛剛鶯歌來時,書蘭、書香均在院中準備午膳,處置院中事務。書蘭聽聞鶯歌的話語,邀功心切,竟然忘了問出個子醜寅卯。
書香卻不在意這個所謂的寵信。大小姐性子涼薄,得寵與否不如平安和順重要。
越是得寵,越是危險。雖然,自己是大小姐的一等丫鬟,終身榮辱恐與大小姐綁在一起。但是,大小姐的事情,自己真的不願摻和。
楚夢熙聞言點了點頭,書香的性子,自己這麽些年也是摸了個透徹。
錦溪聰慧,卻有些小心思。書香倒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好好培養,是個不錯的。
“書香此等處事,我倒是放心不少。書蘭,你與書香一同長大,處事卻差的如此之多,日後多與書香學習。”楚夢熙一揚一貶的說道,果不其然看見了書蘭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行了,錦溪將信件送去,謹慎些。書香,替我更衣。”
“是,小姐”錦溪微笑著應下,轉身瞪了一眼不滿的書蘭,嘴角一撇出院而去。
書香雖然心中知曉書蘭的不滿,可在楚夢熙麵前也不便多說些什麽,給了書蘭一個安撫的眼神,伺候著楚夢熙入了內室更衣。
片刻之後,楚夢熙身著一席芙蓉色彩錦團花襖裙,邁著蓮步緩緩邁出內室。腰間的正紅腰帶,配以芙蓉花開珊瑚腰飾,襯托著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寬大的裙擺順著腰肢一路向下,綴以南珠顆顆,晶亮瑩潤。
一頭秀發挽成柳葉髻,一對白玉福字南珠步搖沒於發間,鬢角碎發以珠花點綴。
不得不說,楚夢熙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隻是那蘇妙涵,可是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