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八駿圖,原來這便是師傅讓她與你們對接的暗號,不過,這畫是真的畫得好啊!”
“很好啊!”
“非常好啊!”
“不是一般的好啊!”
謝容且拿著樂寧朦給蕭吟雪的畫越看越入神,不由得連連感歎了幾聲,等到蕭吟雪將手伸來時,他連忙又將那隻手打了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畫藏在了自己袖中。
“你這是幹嘛呢?”蕭吟雪瞪著他,愕然的問,“搶劫?”
謝容且撇了撇嘴,冷諷道:“三娘,你就是這點不好,用詞太俗了,這個時代講究風雅,你以後得多跟我學學,我這不是搶,而是收藏,以後這畫就歸我了!”
“憑什麽?這畫是主人讓她給我的,而且我還要拿這幅畫去賣錢呢!”蕭吟雪毫不客氣道,“還我!”
“不就是一幅畫嗎?至於嗎?還要拿去賣錢,你是這麽缺錢的人嗎?真是暴殄天物,一點也不懂得欣賞!”
謝容且一連發的質問令得蕭吟雪一時間啞了口,臨到嘴邊的話一句也沒有機會說出來,隻得白著一張臉怒瞪著這個口才極佳一臉笑嘻嘻向她示威的人。
直過了好半響,蕭吟雪才壓製住了心中的怒氣,擺出一幅姐姐不跟弟弟計較的大度模樣。
“謝郎,她這次玩得有點大,你覺得我有必要幫她嗎?”忽地,她認真的看著謝容且問道。
謝容且也收斂了笑容,答道:“師傅留下來的這些暗樁也不是給我一人的,她既然提出了這要求,你自然不能拒絕。”
蕭吟雪倏地側首,有些惱恨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似的看著他。
“宮裏已經安插進我們的人了吧?”謝容且忽地問。
蕭吟雪答道:“是,我已經安排絕地成功潛入到了太子妃王惠風的身邊。”
“將皇太孫道文救出來!”謝容且再嚴肅的加了一句。
蕭吟雪答:“是!”又有些疑惑的問,“隻救皇太孫道文?而不救太子?”
“對,司馬家的事與我無關!我隻要皇太孫道文活著!”
說這句話時,謝容且那素來含著戲謔笑意的譎豔星眸中泛出妖異的冷絕的光芒,蕭吟雪不自禁的心下一顫,生出一絲軟軟的心疼。
“謝郎——”她柔聲喚道。
“對了,我之前讓你幫我找的那個人,現在可有消息?”謝容且轉而又問。
蕭吟雪沉吟下來,靜靜的看向了他,忽地她將身形一轉,坐在塌上自顧自的飲起酒來。
“你找那個人也是為了她?”她問了一句後,又暢飲了一口酒,答道,“我隻有一個可靠的消息可以提供給你!”
“樂寧朧在遊曆去往荊州的路上,曾去過一個村莊裏給人醫冶瘟疫,在那裏,他認識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便如你所說的,郎才女貌,千古佳話,一切就像故事中一樣上演了,然而,好景不長,兩人才剛開始沒多久,那女子便被當地的一方霸主瞧上了,被搶了去做姬妾,而樂寧朧也便在長江之上遭遇了一群匪徒的劫殺……說到底,這也是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
蕭吟雪說完之後,謝容且便問:“那個女子是誰?”
蕭吟雪看著他微微一笑,那笑頗有些媚惑眾生的風流之韻,頓了半響後,她紅唇輕啟吐出一句話來:“這名女子現在已非常出名,你也認識,她就是石崇之愛妾——綠珠!”
“綠珠!”謝容且也不禁脫口出聲。
“當然綠珠原非她的本名,她本姓梁……”蕭吟雪又補充了一句。
而就在她話還未完時,謝容且陡地站起了身,箭步一邁,便如風一般的向外奔了去。
“謝郎——”蕭吟雪下意識的高喊了一聲,起身往樓下觀望,卻早已尋不到他的身影。
驀地,她重重的拍了一下閣樓的玉欄杆,喃喃道了一句:“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謝容且,你這輩子遲早會栽在她手上!”說這句話時,她那明媚的眼中不知不覺中竟滲出了淚光。
天色已晚,黃昏褪盡,月上柳梢,幾顆稀疏的星子灑在夜沉沉的天幕間。
樂寧朦此刻正行走在去往城皇廟胡同的路上,木樨花的幽香隱隱飄來,帶來夜風的輕吟。
回府數日,她已許久不見陳嫗了,從小到大,陳嫗是不曾離開過她的,也不知她一個人在那宅子裏過得可好?
想著,她便加快了腳步,朝著那大片木樨花盛開的宅院走了去,卻在突然間,她聽到了草叢之中有不太尋常的動響。
“是誰?”前世時,她也經常與城都王一起駐紮軍營之中,對於一切異常的輕微動響都有著最為敏銳的直接反應,而這個時候,她是明顯的感覺到有一群人跟蹤在她身後的。
果然她這一聲喝出,就有五六個身材瘦小的人從她身邊漆黑的草叢中跳了出來。
這幾個人並未蒙麵,月光照射下,樂寧朦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的臉,皆皮膚白淨目光猥褻。
“小郎君這麽晚了要去哪裏?不如,我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裏不但有紙醉金迷,還有溫玉軟鄉,保證小郎君去了一定流漣忘返。”為首的一名男子一臉笑嘻嘻的說道。
樂寧朦聽其聲音,竟是尖細如同太監,心中也生出了一些疑惑:原以為跟蹤她的還是那些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七略術數略的刺客殺手,怎地來的會是幾個太監?
再一細想這太監所說的話,心中陡地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時,其中兩名太監竟打量著她低聲議論起來。
“這小郎君長得真是雋秀,細皮膩肉的,跟個小姑子一般,主子見了一定會非常喜歡,不如我們就抓了她去向主子領賞,也是一樣的!”
“說是這麽說,可是主子指明了是讓我們去抓那個姓楊的,這小郎君……而且你看這衣著,很有可能會是貴族子弟!”
“呸,什麽貴族子弟,你見哪個貴族子弟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外晃蕩的,說不定就是哪家達官貴人所養的***才會給他穿這麽好的衣裳,再說了,這小子可比那姓楊的小吏長得俊美多了,難道主子還真會忠心於那個姓楊的,不過就是玩玩罷了,況且以前玩過的不都殺了嗎?我敢保證,咱們把這小郎君送到主子麵前,她一定會玩得愛不釋手,自然就會忘了那姓楊的……”
那太監這麽一說,另幾名太監都連連點了點頭,緊接著便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樂寧朦。
“怎麽樣?小郎君,你是自己跟我們走呢,還是我們……”那為首的太監色眯眯的瞧著她說道,滿口的威脅意味。
樂寧朦不禁內心一陣嗤笑:想不到賈後這個荒淫放恣的女人找小白臉竟找到她身上來了!
心裏雖這般想著,樂寧朦麵上卻是一臉平靜,看著那太監十分正經溫柔的說了一句:“這位大哥,你過來一下,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談談以往的感受和經驗。”
那太監一愣:“談什麽?感受和經驗?”
可惜他一個閹人一輩子也沒有享受過那種雲雨之歡的感受和經驗,嘴角不自覺的抽了一抽。
“是啊!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不就是想讓我去伺候一個有錢的貴婦嗎?按照你們主人的要求,難道不應該對我身體素質及人品進行考察一下?”
太監再次愣了一下,心道:人品就不用調查了,反正你快活不了多久就死人一個了,至於身體素質,貌似真的要好好調查一下,要是不行,送到那老婆子麵前,不僅不討好,反而自己還吃不了兜著走!
這般想著,太監覺得樂寧朦說得也很有道理,便大搖大擺的朝著她走去了。
走到她麵前時,卻又見她忽地蹲了下去。
太監納悶:“你蹲下去幹啥呢?”
“不蹲下來怎麽說悄悄話?”樂寧朦一邊望著他一本正經道,一邊另一隻手正摸著身後的一塊磚頭。
太監心想這小郎君還頗有點情趣,於是也笑嘻嘻的蹲下了身去,可就在他剛躬下身子還沒完全蹲下來時,腦門上突地“砰”的一聲鈍響。
紅豔豔的血頓時就模糊了他的視線。
“眼睛長歪了吧!沒看出我是女的嗎?竟想讓我去陪個老太婆侍寢!”
耳畔傳來一聲,太監還弄清楚自己是怎麽一回事,就已脖子一歪,軟倒在地,其他的幾名太監一個個驚恐萬分,齊齊尖叫一聲,立刻作鳥獸散!
賈後身邊的人就這種貨色?樂寧朦心中正納悶,就聽見不遠處如魑魅林立的竹林中傳出一陣隱忍的噗哧大笑。
“誰?快出來!”聽到這笑聲,樂寧朦立刻就警惕了起來:原來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
看來今天陳嫗那裏是不能去了!
想著她又折返了路向,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快步向背離那座木樨宅院的方向慢慢行去!
就在她正好行至那片漆黑的竹林時,身後突地傳來一陣勁風,一隻手陡地就捂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的腰上也猝然一緊,被另一條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圈在了懷中。
緊接著,這個人以飛快的速度抱著她退至了一顆枝繁葉茂的榕樹下。
這一時刻,樂寧朦感覺自己所有的神經都已繃緊,心中暗道:這個人會是誰,他會對自己做什麽?可越是緊張的時刻,她反而越是冷靜了下來。
“這位郎君,你捂我眼睛幹什麽?難道你不怕我喊出聲來麽?”樂寧朦問,並作勢就要喊人,誰知身後的人立刻就出聲了。
“別,別,別,別急著喊,我還一點甜頭都沒嚐到呢,你就喊人,我多吃虧啊!”
身後傳來一個極為清潤動聽的男子聲音,說完還自問自答式的說了一句:“說得也對哦,我捂你眼睛幹嘛,那我還是捂你嘴吧!”
尼瑪,這人是來逗比的吧!樂寧朦心中一懵。
那人果然就將那捂著她眼睛的手轉瞬間移到了她的嘴巴上!
這嘴……真軟!真涼!真……讓人酥麻!
就在謝容且心裏這般想著的時候,幾乎是突然地,他的中指上一痛,竟是被兩排尖銳的牙齒深深的咬了下去。
他痛得直呼出了聲,卻還咬緊牙關說了一句:“卿卿,你太用力了,我怎麽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