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琪左手護著雲裳來不及接掌,胸前重重受了一掌,向後倒去,撞在梁柱之上,碰到燃燒的火焰,麵具的繩子啪的燒斷,露出俊美的臉頰來。
雲裳抬起頭來剛要說話,正對著那熟悉的麵龐,雲裳隻覺周身冰冷,顫抖的說道:“三……皇……兄……”
雲裳踉踉蹌蹌的推開瑾琪,步步後退,不敢相信的盯著瑾琪。
謊言!騙子!都是騙子!
哈哈!太諷刺了!原來今生沒有蠱蟲,自己還是錯付了信任!
他!三殿下!是皇子!
試問天下那個皇子能拒絕那明晃晃龍椅的誘惑?!
嗬嗬……自己想了那麽久,描繪了那麽久的一張臉,竟然!是一個騙子的臉!
“哈哈……哈哈……”雲裳踉踉蹌蹌的放聲大笑起來,雙目含淚,滴滴散落,在冰藍的火焰照耀下顯得異常淒涼,“虎符已丟,碧落草已毀,三皇兄,還在此做什麽?”
布拉見狀眼中一閃,急急後退,大聲吼道:“三殿下這是何意!竟然背叛約定殺我兄弟!三殿下不打算給主子一個解釋嗎!”右手一揮,手中寶劍應力而出,直直插在雲裳腳下。
“裳兒”瑾琪心下一急,邁出一步想將雲裳拉入懷中,不想此時的雲裳早就心神俱疲,眼神失焦,定定的看著腳邊之劍。
原來是你!原來一直是你!害我至此竟然還想用救我來利用我!你!該!死!
“鐺~”雲裳麵無表情的將劍拿起,雙手因不堪重負顫顫巍巍。
“裳兒”
“閉嘴!”雲裳猛地抬頭,雙目紅染,朝著瑾琪的左胸重重刺去。
“呃!”瑾琪雙眉緊皺,低頭看著沒入胸腔的劍,淒涼一笑,裳兒,你便這般不信我?你便這般想讓我死嗎?這麽長時間的相伴還不抵他人的幾句話?我到底不該動情……
“主子!”冷軒、冷情不可置信的看著雲裳,目眥俱裂,格開麵前之人,衝著雲裳提劍而出。
“鐺!鐺!”一席象牙白雲錦衣衫的男子擋於兩人麵前,怒聲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白胤飛怒目而對,轉頭看去隻見瑾琪胸前染紅,倒於地上,而雲裳雙目失焦的盯著手中之劍,滴滴鮮血順劍而下。白胤飛不覺雙目微瞪,難道……是雲裳……
“遼國大殿下?”雲裳愣愣的抬頭看去,正對上白胤飛的雙眸,白胤飛心下一驚,雲裳的雙眸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活力,死灰一片。
“公主,本宮領禁軍來救,公主放心!”
“噗……”雲裳原本就備受折磨的身子終於承受不住了。噴出一口鮮血,雙目一黑,直直的向前倒去。
“公主!”白胤飛不及思索,摟住將要倒下的雲裳,看了看懷中的雲裳和氣若遊絲的瑾琪,微微歎氣,現在的情況複雜,隻能等瑾琪醒後才能分辨。
“冷軒、冷情,不要意氣用事,速速離開大殿。”白胤飛收起平日懶散的表情,沉穩的吩咐道。
冷軒、冷情重重揮劍,雙眉冷凝,縱身一躍,將重傷的瑾琪架起,眾人一起破頂而出。
眾人剛剛離開大殿,大殿哄的一聲倒塌,激起一陣陣煙塵。
大殿之外,白胤飛帶來的人早就將巴雅爾等人擒住。
巴雅爾見白胤飛抱著夏雲裳出來,眼中冒火大聲吼道:“放開本宮!”
“嗬,放開?”白胤飛諷刺的看著被壓在地上的巴雅爾道:“北狄太子似乎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哼,犯罪?本宮是北狄太子,何時用你這個遼國大殿下問罪?”巴雅爾不屑的回道,他太子的身份便是最好的護身符,更何況,不是同國,更不能治罪。
“北狄太子是不是氣糊塗了,本宮是不能問你的罪,但是,北狄皇可以!”白胤飛冷冷的說道
“父皇?”巴雅爾一愣。
“北狄太子不會認為,本宮來救人是當槍匹馬吧?你身後的人均是天朝皇帝身邊的禁軍。”白胤飛冷笑著說道,接到瑾琪的消息後,自己便秘見了天朝皇帝上官禦,上官禦下令由禁軍相助,這才這般順利。
原本這樣的安排,隻是為了讓雲裳放心,到時候以禁軍相送,也省去了不少麻煩,可現在……白胤飛微微搖頭,看來,雲裳是知曉了……
“帶走!”白胤飛冷冷的命令道。
“是!”
白胤飛看了看昏迷的瑾琪微微歎氣:“冷軒、冷情,將瑾琪帶回重華宮。本宮……送雲裳公主回國公府。”
“是”冷軒、冷情領命,架著瑾琪,帶著眾人往重華宮方向而去。
白胤飛雙足點地,帶著雲裳來到國公府後院處。
“多謝大殿下!”夏雲軒動了動因緊張而僵硬的雙腿,匆匆上前接過雲裳,看著雲裳憔悴的小臉,聲音不覺有些哽咽。
瑾琪得知雲裳可能所在之時,便暗中通知白胤飛相助,更在信中囑咐,一旦消息確鑿,救出雲裳之後務必由他送雲裳回國公府中,不得送回皇宮。考慮到這一點,白胤飛修書與夏雲軒,讓雲軒在後院花園處等候。
看著夏雲軒凍得烏紫的嘴唇,白胤飛心中了然,想必夏雲軒得信之後便一直在此,唯恐自己出現後看不見,特地立於花園空曠之處,此處無遮無攔,冷風習習……
“少將軍不必客氣,均是上官叔叔的意思,公主所傷非輕,少將軍快些請醫女。”白胤飛沉聲道,特地加重了醫女二字。
醫女?夏雲軒微微一愣,低頭看去,隻見披風未包裹到的脖子上青紫一片,不禁雙目微瞪,恨上心來。
“還請大殿下告知,是何人傷我妹妹!”夏雲軒咬牙切齒的問道
“想來明日少將軍也會知曉,那人便是北狄太子巴雅爾。”說完,白胤飛抱歉的說道:“雖然很想再與少將軍細說,但我現在需回皇宮將今日情形告知上官叔叔,所以……”
“大殿下請……”夏雲軒已知曉仇人是誰,那麽細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巴雅爾!你惹到了鎮國公府!不!應該說,北狄犯了天朝!
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鎮國公府愁雲密布,而另一邊,原本高高在上的巴雅爾以公然襲擊公主,意圖逼取虎符為由關入天牢。
-含章殿-
“如何?”娜仁托婭端坐在含章殿的寢宮之中,焦急的等待著消息,見雪蘭回宮趕忙問道。
“小主~”雪蘭輕咬下唇不知如何才好,糾結的看著娜仁托婭。
冰蓮見雪蘭麵色不佳的樣子,著急的說道:“雪蘭,小主現在情況特殊……”
“冰蓮!”娜仁托婭不喜的瞪了冰蓮一眼,看向雪蘭道:“情況如何?從實告知。”
雪蘭深深吐氣道:“現在情形還不確切,還請小主保持冷靜……消息來報,雲裳公主重傷回府。”
“什麽!”娜仁托婭猛地從椅上站起,驚慌的問道“重傷!”
“小主!”冰蓮一驚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娜仁托婭,輕輕替娜仁托婭順著氣道:“小主別急,國公府上醫術高手不少,雲裳公主定然不會有事。”
冰蓮撇了一眼仍低著頭的雪蘭,壓低了聲音說道:“小主可記得公主說過的曹爺爺,小主放寬心。”
娜仁托婭聞言像抓著了救命稻草,拉著冰蓮道:“當真?”
“嗯”冰蓮擠出一絲微笑,安慰的說道:“當真,小主現在別想那些沒用的,保護好自個的身子才是,不然公主醒了該心疼了。”
娜仁托婭聞言微微鎮定,不斷的安慰自己道:“對,對,雲裳不會有事……”
“小主,雲裳公主是有福之人,定然不會有事的。”冰蓮握著娜仁托婭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
似乎感受到冰蓮語氣中的力量,娜仁托婭深深吸氣,點了點頭。
“小主,人參雞湯燉好了,用一些吧。”冰菱端著雞湯入了正殿,輕輕放於娜仁托婭身邊,溫柔的說道,“小主現在可是雙身子,要多加注意,待雲裳公主恢複了,聽著這樣的好消息,病想來也好了大半。”
“嗯!”娜仁托婭失神的點了點頭,心慌不已。
“小主,葉修儀來訪。”一名侍女入內說道。娜仁托婭不禁一愣,偏頭看了看滴漏,現已將近子時,葉修儀到此是為何事?
“請”
不過片刻,一名身穿鵝黃梔子花蘇繡襖裙女子輕笑著踏入殿中。娜仁托婭這才通過打開的殿門發現,原來下雪了……
寂靜的含章殿中燈影通明,葉修儀纖細的身影已經離去,隻剩下原本的主人,心神不寧。
“小主,你真要這樣做嗎?”冰蓮痛心的問道。
娜仁托婭麵帶哀色的搖了搖頭,“我們還有選擇嗎?明日出宮吧。”
“是”
-國公府-
“碧荷,到底怎樣了?小姐怎麽還沒醒?”紅玉焦急的搖著碧荷問道。
“小姐傷的有些重,不過,師傅給的藥是極好的,相信不時便會醒了。”碧荷盯著雲裳謹慎的回道,小姐的身上遍布傷痕,但均未傷及筋骨,也算萬幸,但小姐的身子總是一時涼,一時熱的,甚是奇怪。
“紫娟姐姐、紅玉姐姐、碧荷姐姐。”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冰菱與一名身穿宮女裝扮,帶著鬥笠的女子立在門前。
“冰菱?這是?”紫娟不解的問道。娜仁托婭緩緩拿下鬥笠露出美豔的臉龐。
“見過和充媛。”“不必如此,雲裳如何了?”
“還……”
“咳咳……水……”雲裳虛弱的喚到,眼球微動。
“快!端茶來!”紫娟一喜,剛忙說道。
娜仁托婭不顧身份,匆匆端起身邊的茶盞行至雲裳榻旁,輕輕將雲裳扶起,不覺雙眉緊皺,雲裳的身體怎麽會這般炙熱,可目前也顧不了那些了,娜仁托婭將茶盞湊至雲裳唇邊,小心的喂了起來。
“咳咳”雲裳感受到溫柔的水流點點流入幹澀的喉嚨,重重咳嗽起來,悠悠轉醒。
“雲裳,你醒了”娜仁托婭微微鬆了口氣,眼中浮出一絲笑意。
“嗯,婭兒。”雲裳有氣無力的說道,聲音弱的幾不可聞。
“可有哪裏不舒服?”
“總覺得,身子好燙,好疼,好像,在火裏。”雲裳虛弱的說道。
娜仁托婭心中一驚,果然如葉修儀所言,看來隻能這樣了。娜仁托婭從袖中取出一粒丸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我這裏有北狄的靈藥,雲裳試試看?冰菱再倒些水來。”
“是”冰菱上前接過娜仁托婭手中的茶盞,重新斟滿,娜仁托婭將藥丸融入水中,喂了一些給雲裳,細細打量著雲裳問道:“如何?”
藥丸入水,水中竟然沒有一點苦味,帶著些許清甜和冰涼,雲裳隻覺身上的熱度低了一些,微微點頭道,“好些了。”
“這就好,紫娟你們快些去通知長公主、府醫等人,這邊由我和冰菱照看便好了。”
紫娟猶豫的看了看娜仁托婭,點了點頭,帶著紅玉等人各自忙碌。閨房之中僅娜仁托婭和冰菱兩人。
冰菱愁眉不展的看了看雲裳,一派欲言又止的樣子立於雲裳麵前。
雲裳用了藥後,感覺精神了不少,看著冰菱微笑著問道:“冰菱是怎麽了?”
冰菱一驚,咬了咬下唇,噗通一聲跪在雲裳麵前,前額碰地道:“奴婢知曉小姐現在病重,本不該說,可現在能救小主的就隻有小姐了,求小姐救救小主!”
“咳咳,冰菱在說些什麽?婭兒,發生了什麽?”雲裳疑惑的問道。
“冰菱,雲裳這還未好,在此胡說些什麽!”娜仁托婭厲言訓斥道,不想冰菱並不起身,帶著哭腔的說道:“小主您現在就隻能依靠小姐了,不然,你腹中的孩子不是保不住了嗎!您忍心嗎?”
雲裳聞言一怔,婭兒有孕了?保不住?雲裳微微皺眉,冷冷的說道:“難不成是有人想害皇嗣?”
“不,”娜仁托婭微微歎氣,“這孩子不能留。”
“為何?”
“他,是我與三殿下的孩子,他不能留。”娜仁托婭痛苦的說道。
“什麽!”雲裳杏目圓凳,嘴角浮出一絲苦笑,嗬嗬,夏雲裳,你是不是瘋了,他,那樣害你,騙你,不惜與巴雅爾那個垃圾一起密謀毀你清白,你現在在聽聞這樣的事情時,竟然還會心痛……
“國宴那日三殿下喝醉了,所以……昨日我知曉自己懷了身孕,這個孩子,不能留……”娜仁托婭痛惜的說道,語氣中似乎帶著濃濃的不舍。
嗬嗬,諷刺,太諷刺了,這便是你說的愛我嗎?不僅毀我清白,現在更與婭兒……
雲裳隻覺呼吸漸漸困難,眼前蒙上一層薄霧,貝齒緊緊咬住下唇,滲出點點血跡,口中的血腥味一點點蔓延至心間。
不能原諒!上官瑾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