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謝挽之說完,便帶著大隊人馬出了院。
火光一下子就黯淡了,那人鬆了手,屋子裏也恢複了黑暗與寂靜,隻剩下他微微的喘息聲,令曲一映一陣毛骨悚然。
她心裏哭天喊地地叫著,你個謝挽之,沒有聽到剛剛外麵影荷的尖叫嗎?那必定是她看見了什麽,或是遭遇了什麽呀。那就說明,這人就在我院子附近,你就不知道進來看看,還讓人守在外麵,這下讓這人出不去,我也遭殃了!
曲一映是現代人,還沒考慮到,古代女子的房間是不能隨便亂闖的……
“蘭芝,你果然聰明。”那男子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咳嗽了一聲,但又極其壓抑,像是石子沉落湖底,“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沒有讓謝挽之闖進來。”
聰明?
她這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呢,你不是說隻是躲躲嗎。
“可現在外麵已經有人守著,我又受了重傷,一時是出不去了。”
那人往後移動,像是突然支撐不住,倒在了什麽東西上,曲一映想要看看發生何事了,可還沒有轉頭,男子就痛苦地道,“不要轉過來!”
他的喘息聲又在房裏響起,一陣一陣,像洶湧的海浪,壓抑得曲一映隻想不顧一切衝出去。
男子忽然艱難地說著,“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
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謝挽之,又這樣說話,難道與蘭芝很是熟悉嗎?
可他一來就拿著凶器威脅自己,還夜闖竹宅,又如此情深地不想讓蘭芝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是什麽認識的人才這樣做啊。
“你受傷了,需要醫治,不然流血過多會暈的。”曲一映想著,總不會有人要傷害關心自己的人吧?
男子好像是笑了,他輕輕地道,“蘭芝,我闖入竹宅時,就在想,你多半都已經忘了我,可還是經不住內心的折磨前來看你一眼。”
“原來你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
你是哪一個人?
曲一映暗自歎氣,慘了,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等下該怎麽收拾這局麵啊。
“那你可以讓我看看你嗎?”曲一映柔和地說著,心裏卻是無比的忐忑。
過了半餉,男子依舊沒有回答。
這是不是默認了?
她微微側過頭,然後慢慢地轉過身,沒有聽見嗬斥,便真的轉過身對著男子,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長相,隻能聞到一股更加濃厚的血腥味,他身材好像很是挺拔,此刻正無力地靠在一木幾旁。
曲一映摸著黑,一步一步準備靠近他一點,卻聽他忽然說道,“不要點蠟燭!蘭芝,你還是記得我那時的模樣好,”
“現在的我,渾身是血,隻能髒了你的眼。”
點什麽蠟燭啊,她都不知道蠟燭在哪兒,這又沒有打火機或者火柴,怎麽點她都不知道呢。
“你身上的傷怎麽辦?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暈倒的。”曲一映隻想讓他趕緊走,不要再留在這兒了!
她忽然靈機一動,“不如這樣,我出去吸引護衛的注意,你趕緊離開。”
說著說著,曲一映走向門口,伸手拿起四方櫃裏的一個圓瓷瓶,準備走出去時,忽然聽到男子冰涼的聲音傳來,但這冰冷裏好像又夾雜著一絲暖意,“蘭芝,謝謝你。”
她背對著他,心裏突然輕鬆許多,想著他就要離開,轉身對著黑暗中的他一笑,“沒事,你能安全離開就好。”
說完,曲一映就推開房門,走向院子裏,猛地用力將瓷瓶摔倒在地,驚聲大叫起來,“來人啊!來人啊!”
明亮的月光與瓷瓶的碎片,霎時灑了一地,院子的大門被拿著火把的護衛猛然間推開,有一位黑胡滿臉,身材魁梧的大漢走了進來,他身後又接著進來了幾名護衛。
大漢看向曲一映,粗聲粗氣地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她沒來得及回答,院子門口又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軀,那雙星子一般的眼眸裏透露著擔憂,謝挽之見她正站在院子裏,利落地走到曲一映的身旁。
他眉頭緊蹙,凝視著她,“夫人,怎麽了?是不是有人進了你的房間?”
謝挽之說著,便將目光投向曲一映大開的房門,他將腰間短劍抽出,準備進門去搜查。
“等等!”
曲一映忽然開口攔住了他。
她還不知道那個人逃走了沒,那人受了傷,應該沒那麽容易離開。
“我……”曲一映在月光下,雪白的肌膚顯得更加柔滑細膩,她微微蹙著黛眉,花容月貌惹人憐,她上前走到謝挽之的身側,假裝害怕地說,“剛剛那人已經逃走了,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她純黑美眸看向謝挽之,聲音顫抖著,“我,我害怕……”
“夫人,”謝挽之驀地伸出手,好像差一點就要將她擁入懷中,不過他手停在了半空,又隻是朝著她一禮,“夫人不要害怕,屬下一定將那人抓回來!”
他挺拔身軀轉向那些護衛,朗聲道,“眾人聽令,今夜,連夜徹查竹宅,若是抓到闖賊,重重有賞!”
聽聞有賞賜,護衛們士氣頓時高漲起來,都齊聲說道,“是!”
曲一映在一旁,內心又忐忑起來。
也不知那人離開沒,這下是不是讓他更加不好逃了?
“讓夫人擔憂,是屬下的失職。”謝挽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他看著她,又瞟了一眼大開的房門,“夫人,裏麵可否有汙穢不能入眼?屬下讓仆人們前來打掃。”
汙穢?他指的是血嗎?
一說到仆人,她突然想起了影荷,“對了,我剛剛在房裏,好像聽到影荷的叫聲。”
曲一映環顧四周,覺的有些奇怪,“這麽大的動靜,碧螺還沒驚醒嗎?”
“夫人,奴在此。”碧螺此時正好從正房的偏殿出來,她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卻沒有慌張,她柔和地問,“是否發生什麽事了?”
“其實也……”
曲一映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謝挽之堅硬中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他額頭現出青筋,對著碧螺嗬斥道,“你身為夫人的貼身婢女,怎麽沒有守在夫人身邊?連賊人進院都不知,若是夫人……你可能承擔責任?”
雖然他平日裏一副淡漠沉著的模樣,可曲一映還不覺得他會真的生氣,這下看他一臉怒色對著弱不經風的碧螺,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碧螺屈膝跪在地上,沒有半點委屈的樣子,“夫人受驚,是奴的錯,但是主人說,夫人夜裏不喜有人守著,奴與影荷便沒有在正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