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過往,她根本就不想回想起,可偏偏,他卻將一切都攤在她的麵前。為什麽老天總是對她這般的不公?!
“她不是你的女兒。”
她忍著心底的疼痛,開口的話卻讓沈紹延差點失去了理智。
鑒定書上都清楚的寫著她和她的血緣關係,不是他的女兒?那會是誰的!
“不可能,不是我的女兒,難道會是別人的不成!”
他不肯承認,傅明曦在他之前會有別的男人,隻是眼底的掙紮卻倒映出了他此時的煎熬。
他還沒忘,當初她為何會嫁給自己的事實。若不是自己從那個男人的手裏把她搶過來,也不會有後來的沈夫人。
發現了他的遲疑,傅明曦卻是越發的心痛起來。她本不願傷他,隻是這件事若是不說清,會是一輩子的痛。
“她是我的女兒,我承認。”她斂住泛濫的淚意,故作平淡道,“但生父卻不是你。”
她頓了頓,抬頭瞧見對方那已經痛苦到了極致的模樣,話忍了忍,還是繼續說了出來。
“你知道為什麽我當初沒有回應你嗎?因為我那是便有了身孕。”
一句話後,她便不再多言,隻是垂著頭瞧著手裏的鑒定書。
而林白淺看看左邊,又瞧瞧右邊,滿臉的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是茫然不堪,眼前的事情讓他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嗬嗬,原來這就是你一直以為的想法,還殘留著對那人的感情,所以才會一直對我視而不見。即使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也不過是惘然。”
他冷然笑了幾聲,卻聽起來甚是蒼涼。
趔趄了兩步,他這回卻是轉身不再回頭,
原來這麽久,自己也不過隻是個跳梁小醜!虧他以為,他們相處久了,已經像是老夫老妻,到頭來,隻是個笑話。
“如果你是我的親人,那你為什麽要拋棄我,就為了嫁入沈家?”
林白淺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麽表情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叫麵前的這個病弱的女人什麽好。
媽媽?還是傅阿姨?
她淡淡的問話一出口,卻讓傅明曦當即紅了眼眶。
她如何說得出口,當初自己把這個孩子當做是人生的汙點這樣的話?
可是如今,卻也沒有了別的借口讓她來說。
“我知道你怪我,如果不是今天這種情況我是不想說的。”她沉吟了一會兒,伸手想摸摸女兒的臉,卻被林白淺下意識的躲過。
酸澀的感覺湧上眼底,但她卻還是露出一抹痛苦的笑容。
二十多年前的某個雨夜,z市的街道人煙稀少,就連匆匆而過的車輛都不怎麽能瞧見。
那時的傅明曦要比現在年輕得多,沒有眼角的皺紋,亦沒有如今眼底抹不去的深切哀愁。
訂婚的當天,離開沈家後,她便打了車回家。隻是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卻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噩夢。
她記得自己當時被壓倒在那個男人身下的時候,整個人的靈魂都失去了大半。
當初她嫁的時候,對沈紹延的印象並不深。如果不是因為家族的利益,她也不會放棄深愛多年的男人,被迫嫁給他。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過,自己深愛的人竟會是那樣的人渣。當她偶然得知,那個毀掉了自己所有貞潔的男人竟是男友慫恿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崩潰了。痛苦將她吞噬,讓她一次次的自主走到死亡的邊緣,若不是有沈紹延,她可能早已死了一千遍一萬遍。
她後來也有想辦法找過那個迫害了自己的男人,隻是當她發現那人是厲家的一個表親並早已遠赴他鄉後,隻能就此作罷。
厲家,她無論如何也報複不了的家庭。
後來在結婚的前幾天,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再被糟蹋之後,她覺得渾身都是髒的,更不可能會要這個孩子,她多次的想要將這個孩子胎死腹中,隻是每每下手的時候卻又不忍就這樣剝奪了一個生命的延續,而隻好罷手。
這一反複,便過了半年,隨後肚子大了,不得不生下去。當時的沈紹延還很高興,以為是自己的孩子,連名字都想好了。
但她卻在孩子出生的次日鬼使神差的將她拋棄了,她不能忍受自己有一個這樣的汙穢來提醒她那日的痛苦。
林白淺聽著她細細的數著曾經的過往,心裏的一點點欣喜漸漸的收了起來。
她沒想過自己的會是個不被祝福的存在,也沒想過自己會是厲家人的一員。
為什麽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幸福的時候,卻告訴她這個消息?
她猛地向後退了兩步,而後臉上掛著笑容,隻是那笑意太過慘然,讓人看了不忍。
“傅阿姨,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她瞧了眼屋裏其他人的眼神,淡淡道,“屋裏有點熱,我去透透氣。”
像是逃避般,一刻也不願呆在房間裏,雙腳一動,便跑了出去。
隨著她的動作,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去,她跑的太猛,一不注意直接摔倒在地上。那撲通一聲,顯然是摔得不輕。
但她卻好像根本就不覺得疼似的,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直到下了樓,到了醫院的後公園,坐在小長凳上,瑟瑟發抖。
似乎是為了應景,她還沒有屁股坐熱,頭頂便洋洋灑灑的飄飛著白色光點般的雪花。
漫天的雪白花朵紛飛著,落在地麵上,暈染的一片慘然。
林白淺像個受怕的孩子,抱著雙膝,就那麽蹲坐著,一動不動。心裏亂糟糟的,大腦卻又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靜止了,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像是被抽離了生命,就那麽沉靜著,沉靜到連她都覺得這個世界沒了色彩。
肩膀驟然多了一層溫暖,讓她單薄的身子驀地一沉。
“怎麽不多穿點?”
厲莫庭剛進醫院門口就被林北辰截住,讓他去幫看著點妹妹。
於是在醫院裏找了一圈,這才發現小姑娘已經凍紅了鼻子,坐在這裏像感覺不到冷似的。
他的溫柔話語並沒有引來對方的注意,這讓他有些擔心。
初來乍到,他還不了解情況,隻好將她抱在懷裏。驟然的冰冷,讓他這個身經百戰的軍人也不由哆嗦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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