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之底，七聖獄。
此地空氣稀薄，別說吐納真氣，不窒息已經是命輪持續消耗。
盡頭的牢房中，全部囚禁著一些滔天罪犯，大陸惡徒，絕望的等待天門斬首。
第四個第五個牢籠之間，充斥著粗重的呼吸。囚籠中的兩人，根本無法平靜。
“青石確實厲害，我也是聽說他隻是一個畫靈。”
第五個囚牢前，兩個守衛還在給中年男人講述那段故事，“說起來慚愧，我也是《天域》畫迷，若不是立場問題，確實都想追隨他了。”
守衛來自於七宮各處，這兩個都是武聖宮的，他們之間本來仇怨就不大。而且武主武昌時常說起青石，再加上萬鈞山嶽背上武聖宮時，這個至尊勢力都震驚了。
“我來給前輩講講，他可是當今最年輕的宗，也是最有影響力的幾個青年之一呢。”
守衛說著臉色精彩了起來，旁邊牢獄的青石這時候可笑不出來，隻能從他人口中，聽自己的故事。
“聽說呢，青石降生時，那叫一個五雷轟頂遮雲蔽日，天降金光神筆寫字，雲層之上都凝聚出一個大大的金色‘帥’字，雷都劈不散...”
“呃...”
青石本來沉浸在思索中，聽到這等詭異描述直接醉了。
“哈哈哈，繼續。”
旁邊中年大笑不已，竟聽得津津有味，這等玄乎瞎扯的故事，在消息麵世後改了十幾個版本，早已麵目全非了。
“聽說青石小時候就是花街小霸王，青族被滅之前走訪了北境所有花街，不知與多少花魁共度**...”
“咳，咳！”
旁邊傳來青石的咳嗽音，兩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太興奮了，小了點聲盡量不讓青石聽見，自顧自的講他們知道的故事。
“後來青族動亂，他被上官族逼的誅靈判，被打敗了。但囚天獄界都困不住，畫靈不在‘萬物’之中...”
“繼續繼續。”
中年人聽的越來越帶勁，守衛說的口幹舌燥，眼神卻冒著光芒，好像這一刻他成了《武畫乾坤》和《天域》的主角。
“後來跟上官族幹上了，轟轟烈烈的複仇戰，那幾章的天域，我現在還有收藏呢，前輩請看。”
守衛竟然真的從褲襠中掏出天域，從縫隙中塞了進去，中年人饑渴的接過，邊聽邊看。
“嘖嘖，再到後來就是青尚之戰，那叫一個精彩，青尚也不愧為青石之前最年輕的宗，以生命阻擋了大爆炸，無愧於青族守護神之稱。”
言到此處，牢籠中的中年有些沉默。
“東洲篇也挺有意思。總之呢，不可描述，或許隻能說不愧為‘宗’。無論氣度實力，都屈指可數，堪比當年一笑畫宗。”
“隻是找錯了對手，著實太可惜了。”
守衛說著連連歎息，足足講了半個時辰，總算把可歌可泣的血淚史分了好幾個段落講完了。
“我們得走了，前輩還是安分一些，這兩天可能會有大動靜。”
兩守衛說著離開了此處，過了一會牢房又喧鬧了起來，周族弟子竟然與幾個守衛混熟了，要了一些酒水隔著囚籠相互吹牛，完全沒把此地當成牢獄。
反而跟花街一樣熱鬧非凡。這就是周族。
喧囂傳到這邊仍是吵吵鬧鬧，昏暗的路道燈火，將兩人麵孔照耀著，模樣有些相似，氣質也有些相似，或許應該說，這就是一個中年版的青石。
兩人都靠著牆壁，一時間無言。
“你是...大伯青風嗎？”
青石打破了沉寂，從舉動來看，也不可能是第二人了。不會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打破虛神通靈界救本體，也不會有誰聽到一段故事，帶著如此溫暖的笑容。
青風青尚青龍，青族三子，年輕時就名動北境。
“恩。”
淡漠的回音，卻阻擋不住心中的熱意。
“幽幽和他，我已經送到邙山了。”
青石再說一句，這些都是親人。
“不錯，很不錯。我就知道，你或他的命運，不該如此。”
“可是我...”
“無需糾結此事，人生百道，沒有一個是一帆風順的。也不要埋怨你母親以殘魄畫出你，不要埋怨你父親不尊畫聖古語畫人。不要埋怨青尚那多年隱藏實情。”
“沒有埋怨，就是覺得...覺得...”
青石話都說不出來了，天海之底的月光極為稀薄，依稀可看到他臉上流出兩行晶瑩淚水。
“無論哪個族群，都有著繁華沒落，沒落繁華的悲壯史。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早已超過了我們這群老頭。聽到你的故事...”昏暗的燈火月光交替，中年人也是淚水滑落，“很開心啊。好久好久都沒有過了。”
“真想把這個囚籠給踹碎，看看我侄子到底長什麽樣...是不是跟那兩個守衛所說，帥的七聖都從墳墓中爬出來了...”
“大伯...”
“很久之前我以為你的出生，是青族之禍。不過這禍我們三人必須背負，現在才知道，你是青族之福。果然古人總結的好，福禍相依，福禍相依啊。”
青風說著哈哈大笑，不斷的拭去眼角淚水。
“總之，多謝了。”
青石轉過身，對著牆壁跪拜。所謝，是本體被擄走之後，青風也曾殺上畫聖宮，甚至打破了虛神通靈界，不過以失敗告終。
青族之人前赴後繼，十年後青石在度衝上畫聖宮救回本體，卻喪失理智將這兒殺了個天神驚懼，同樣被關在這兒，結果是相同的。
“咳，咳。雖然我很不願打破這個氣氛，但是時間不夠啊。”
兩人正在沉默中體會那種滋味，牢門之外傳來聲響，一個姑娘精致俏臉貼在牢門上，對著獄中青石嘻嘻輕笑。
“你還來做什麽。”
青石莫名不爽，不是因為打破氣氛。
“呦，小畫宗醋勁挺大啊。”
陰陽怪氣的說道，抬起蔥細玉指在門上寫紋。
“跟花街的風塵女子似的。”
“少廢話，本姑娘為了你可是把膝蓋都磨破了，這讓人看到得遐想非非啊。”
哢嚓一聲，牢門竟然開了，青石驚訝中站起，難不成，這是要越獄？
“別亂想，給你爭取了一天時間。不為別的，他想見見你。不過你別想著亂跑，身上早已留下青古那老混蛋的印式，被抓了可沒人能幫你。”
夢璃進入牢房，直接拉著呆滯的青石衝了出來。
“別急，讓我見見大伯。”
“以後有的是機會，先跟我去見他。”
“你特麽執念很強啊？要不等我死後嫁給他？”
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青石心中一直有這麽一個煩亂的線頭，隻是忍著不說而已。從救人開始，夢璃一直處於慌亂狀態，這是跟他一起從未出現過的。
就在那時，以為夢璃認錯人了。她是這麽多年來唯一見過本體的人，也是除畫聖宮以外唯一知道消息的人。青水城的相遇，或許真的是認錯人了。
無論畫靈本體，誰都不願做一個替代品，盡管本身是一模一樣的。
啪！
哪料夢璃一巴掌甩過來，打的青石嘴角流血。第一次除了不正經以外，眸子裏竟是冷色。
“你聽著，救他，是我跟他的約定。是我的承諾。也是我畢生要完成的事情。就跟你，哪怕不顧生死也要將冰鸞一魄送回本體一樣，明白嗎白癡？為什麽那時我沒阻止你？”
“因為承諾和約定，誰都沒有資格去影響別人。不管是出自什麽原因，什麽愛你才不讓你這麽做，什麽為你好才不讓你這麽做，若是因為他人言語而放棄承諾，這種人，我夢璃根本就看不上眼。”
“自以為閱遍天下書籍高談闊論，有本事你一個人去完成承諾。為什麽要讓哥哥背負苦果？”
又一個黑色倩影帶著怒氣瞬閃而來，浮動的黑色鬼氣彌漫嬌軀站在青石身前，月兒也來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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