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暮雪仙山之內……
帝淵正準備替花囹羅療傷,花囹羅躺在冰床之上,聖潔的療傷法陣籠罩在上空。帝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再次封住她體內的魂魄之力,然後在她身上用他的法力重塑一顆純粹法力的心髒。
最後進行魂骨淬煉,將她體內的魂魄之力完全清除,將她所有的記憶都清除,然後利用玄天鏡,將三千年前他與她的記憶還給她。
再親手帶她修煉,讓她真正成為天界的仙,遠離所有的前塵。
這樣,他就能將她永遠地留在身邊。
他就是為了這個,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一直等到今時今日……
帝淵封了她的七大命輪鎖住她的魂魄之力,就在他將重塑的心髒埋入她體內,花囹羅心口的傷在慢慢愈合。
一切到目前為止都在按帝淵的計劃在進行著。
隻是,愈合的傷口那留下了一片紅色的印記,乍看像是一朵花瓣,帝淵以為是在治療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剛伸手想要觸及……
那小小的花瓣慢慢地暈染,像滴在水中的血滴在她潔白的皮膚上,又像一顆種子在抽枝發芽,生長在她皮膚之上,蔓延過肩膀,然後在她後背,開出了一朵紅豔的花兒。
猶如活的刺青,在她後背栩栩如生。
帝淵驚愕不已,這花兒的模樣,他如何記不得?
雙生花上的那朵紅花!
“囹羅?”他人不知試探性叫道。
花囹羅慢慢張開眼睛。
目光格外清澈,像是蘇醒,更像在蛻變。原本黑亮亮的瞳仁,此刻鑲嵌上一層淺淺的暗紅色,低調又華麗……
她就那麽看著帝淵,仿佛認識又不認識。
帝淵細細辨認花囹羅臉上的美絲表情,淡定如他,也隱約產生了一絲不安。花囹羅卻忽而微微彎起嘴角,軟軟叫了一聲:
“師父。”
不安仍舊存在,可也因為這一聲,動容一時間就淹沒了不安,帝淵眼中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水色柔光,好看得猶如晶瑩白雪。
“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姬舞洺,在更換了玄天鏡之後,我被九千流帶到了九焱山,最後中了天心的詭計,被騙到地界封印那處,觸動了地界封印,師父為了為救我,險些喪命。我與九千流殺了很多天兵天將,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
帝淵想讓她記得的,就是這些。斬斷前後因果,隻留下他與她的記憶,他用盡所有心思,想做的就是這些嗎?想一切重新來過。
花囹羅又問:“是師父救了我?”
帝淵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頭發,看著她,心都柔軟了:“是你救了我。”三千年前好像死過一次的他,如今慢慢複活了。
他很想她。
花囹羅垂下視線:“師父,有些話我沒來得及問,那時候師父明明來九焱山接我了,為什麽我會出現了地界封印之內?而師父也出現在那兒?”
“是泯世的影子,也就是進入操控徐晃的影子對你實施了幻術,將你帶到地界。”
影子能被捕獲,但卻很難斬殺,當時在對付徐晃的會後他隻是將他打碎,沒想到他那麽快又重組在了一起。
等他發現這事的時候,已經是姬舞洺觸動天劫的時候。
“那我覺得奇怪了,若是影子對我做這些,那麽天兵天將怎麽會來得如此及時,那麽大的陣容,不是有備而來的嗎?”
帝淵其實不想說這些,他想守住自己心裏最後的那點堅持。
當時,父皇已經答應讓他娶姬舞洺,可卻有拍帝釋暗中處理這件事。他們知道影子在盤算著讓姬舞洺打開封印,所以將計就計,故意讓影子把姬舞洺帶走。
所以帝釋派天心進入了九焱山,不然以影子的力量,是無法順利進入九焱山的。
天心見到了花囹羅,兩人對戰時,她對花囹羅用了“眩惑”仙法,眩惑術法與幻術有些相似,有迷惑人心之用。這讓花囹羅在進入影子的“幻術之境”之前,已經先進入了一個眩惑之境。
以至於,花囹羅隱約察覺到了仙境,卻很難掙脫。
被逆夜帶入封印之中,觸動了天劫之後,才猛然驚醒,那時候,等候多時的帝釋已經借機帶著兵馬前來阻止,目的就是為了處置花囹羅。
大功告成之後,帝淵再追究,天界也有說法。
一,花囹羅被影子誘惑,擅自觸動地界封印,罪孽深重,不得不處置。
二,花囹羅不知悔改,逆天殺戮,就地正法,天經地義。
三,不是天界不肯放了花囹羅,而是花囹羅一再觸犯天威,天道難容。
天界就是用了如此手段,對花囹羅下了誅殺令,而又堵得他帝淵啞口無言。
帝淵後來查到了事實,但也已經是不能扭轉的事實,再去質問天帝又能如何?證據他沒有,天界誅殺花囹羅有憑有據。
他帝淵從來不負天道,不負天界,不負仙尊之名,斷七情滅六欲,也要守住的天界,最後卻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
失去至親的溫玉,又失去摯愛的姬舞洺。
天道,究竟為何天道?何為道?
他忠誠至此,可守護的究竟是什麽?
“師父為何不說話?”花囹羅輕聲問。
帝淵忽而伸手,將她輕輕撈入懷裏:“舞洺,你我可否不管前塵舊事,不管其他任何人,就這麽在一起?”
花囹羅的下巴,輕低著他的肩頭,眼中一絲精芒閃過,被她垂下的眼皮淺淺遮掩住:“那師父,若是天界還是不肯放過我,你還會殺我嗎?”
“我會守著你,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
至始至終,他也沒能坦蕩地說出有悖天道的話。
花囹羅沒有說話,隻是帝淵,你能守著我到什麽時候?你真的守得住我嗎?真真的自由是什麽呢?
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是呆在暮雪仙山之中,帝淵很有把她藏起來的意圖,但花囹羅在暗中看著最近進出暮雪園的人,有見過的沒見過的。
那個曾給她做過魂骨淬煉的白星老頭。
童天心。
還有……帝淵的兄長,帝釋。
這個三千年前差點將她打得魂飛魄散的家夥,化成灰她都認得。
帝釋:“你的意思,現在能觸動地界封印的,是花離荒?”
帝淵表情如常,嘴角還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得等他試了才知道,不過最近他跟逆夜似乎有很多來往。”
若是花離荒能開啟地界封印,他去找逆夜要打開地界不無可能?但是,地、人兩界本來是敵對勢力,若是花離荒真的要跟逆夜聯手,那難免不會將地界開啟之後,兩界合起來對付天界。
如果是這樣,那麽天界的處境就不那麽樂觀了。
“帝淵,那我問你,花離荒又是如何得到九轉心的?”
“這我如何得知?”帝淵話語風淡雲輕,似乎這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別以為你做什麽,父皇他不知道。”
“都知道那你何必來問我?”帝淵端起茶盞,還是舞洺泡的春風笑最合他心意啊。
“你也想有悖天道?”
“那還勞煩皇兄告訴我,何為天道?”
兩人一個追擊盤問,一個迂回對答,兩人的對話不歡而散。
帝釋臨走前,對帝淵說了這麽一句:“你別以為,你真的改變什麽?帝淵,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會遂了任何人的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隨後,蒼元大陸人界發生戰亂。
東越國與天方國聯手對付西岐。
西岐是蒼元大陸三國中最強大的國家,之前又有意對其他兩國發動戰爭,最終因為逆夜勢力的崛起,而停止。
天方國語東越國兩國以此作為開戰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兩國在花離荒與逆夜兩人有接觸了之後,戰事爆發更是合乎情理,因為若是花離荒得到了逆夜的協助,將會如虎添翼,那麽就事關他們兩國的生死存亡。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間點發生的戰事,讓一切背後看起來都有陰謀。
時間太巧,決策太統一,三國的最高領導人,就那麽默認了戰爭,沒有征兆的發生了大戰,最後的損失將是人、地兩界。
“尊上,西岐太子求見……”黑衣還沒說完。
被白衣的話打斷。“太子爺未免太沒禮數……”
白衣話沒說完,花離荒已經登堂入室,與帝淵麵對麵。身上還穿著戰袍,浴血奮戰的硝煙之氣未消,渾身籠罩雄渾霸道的力量,戰鬥對於他而言,就不是不斷積攢力量的過程。
花離荒,是在血雨腥風之下不斷強大的男人。
他直視帝淵一眼,目光又在屋裏巡視了一圈。
花囹羅不在。
帝淵擺擺手,黑衣與白衣退下。
“太子也有何貴幹?”
花離荒走到他一旁的座位,撩袍坐下:“這場戰越是打下去,隻會折我兵力。”
帝淵給他將茶倒上:“以太子之見,該如何?”
“我問你三件事,第一,你為什麽要將囹羅的心移植到我身上?第二,把你的全盤計劃告訴我。”花離荒可不像別人慢慢跟他鬥嘴,他直接說明自己的意思,其他他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