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感不存在了,抬手一看,手上的草露痕跡已經消失!
“醜蛋,醜蛋醜蛋!”花囹羅將在一旁酣睡的小醜蛋晃醒,“起來,快起來!”
“主人……”
小醜蛋坐起來,揉揉眼睛。
花囹羅已經翻身下床去找鏡子,一看鏡子裏白淨的臉:“啊,我變回來了麽?”然後又拍拍臉蛋,感覺比之前的皮膚更加好看,雙眼大放光彩,“醜蛋,快來看美女!”
小醜蛋對著鏡子看了看,立刻飛到花囹羅麵前,小眼睛瞪得圓圓的:“主人,你好了耶!”
“許久不見,忽然發覺我美得嚇自己一跳。”
“主人你這話讓我有點噎著了……”
在外頭的清嵐將早餐擱在桌上,聽著房間裏的聲音忍不住莞爾。
沒一會兒,花囹羅就蹦出來:“清嵐,看,看我!”
“清嵐大人,快看我家主人!”
清嵐坐下,說了一聲:“洗臉吃早飯。”
“清嵐你一點也不對我現在的樣子感興趣麽?”花囹羅繼續摸自己臉頰,“美貌如花……”
清嵐說道:“我感興趣的時候你們都在睡覺。”
此話一出,花囹羅表情全僵住了,對哦,昨天她還是木乃伊妝扮,可早上是一身輕鬆的常裝了,顯然她衣服給人換過了。
清嵐……
花囹羅扶住額頭立即轉身往後院,這感覺比起她挽上爬清嵐的床不相上下啊。不管了,反正都這樣了!
花囹羅去洗臉,對著鏡子又臭美了一番,就聽到醜蛋說:“嗚,寧王來了。”
她立刻拿起麵巾將臉蒙住,她現在可一點也不想回景陽殿。
花離荒推門就進了花囹羅的房間,看到鏡子前的她身子微微一頓:“身體好些了麽?”
“你來幹什麽?”
“聽說你身體恢複不好。”
“聽說……寧王王妃說的吧,有勞二位掛心了。”這個時候不是他參加早朝的時間嘛,來這做什麽?還是說,他剛從宮外回來?管他從哪裏回來。
花離荒拿出了一盒子放在她鏡子前的梳妝台上:“之前不是說想吃錦城的冰糖葫蘆,給你帶回來了。”
“什麽時候之前?”花囹羅看那盒子一眼,“九月初十之前說的,都不算了,人總會變的。”
“今日天氣不錯,等露水幹了,我帶你去朱雀門外放風箏。”
“多謝寧王美意,不過我最討厭風箏了,任由別人牽著飛。”
花離荒句句討好,花囹羅句句諷刺,花離荒歎了口氣:“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寧王趕緊離開清苑,不許再為我費心。”
“花囹羅,我知道你生氣,但可否適可而止?”花離荒心裏沒比她好過。
“寧王如何會認為我在生氣?”
“你以前不這樣。”以前不想讓他生氣會一直討好他,是,現在她不可能再做到那樣,但可否不要見到他就冷言冷語。
“因為王妃太好了,寧王自然就會覺得我差了,真是抱歉。”
花囹羅其實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冷眼諷刺他不過就是為了尋找到自己心裏上的平衡。好像不如此,就會在他麵前一敗塗地。
花離荒深呼吸:“早飯過後,跟我出去。”在她反駁之前他加了一句,“這是命令。”
真煩躁,又不能再假裝暈倒,不然就會被他發現自己身體好了事實。
結果她吃早飯,花離荒去準備出行的用品,隨後就去了北門。
朱雀門離清苑不遠,出了城門,護城界內有一座平原,半枯半綠的廣袤草地上,稀落立著幾株的白樺樹,白色的枝幹,金色的樹葉。
太陽從東方斜照而來,露水剛幹透,一群馬群羊群在更遠的地方牧放。
“哇,主人,好漂亮的地方,好多馬跟羊……”小醜蛋忍不住驚歎。
景色倒是很不錯,但一起來的人就大煞風景了。
馬車停下,花離荒伸手接她下馬車。
花囹羅問:“也是命令麽?”
花離荒二話不說,強行將她抱下車。
他們來到的時候,赤蓮已經將毯子鋪好,還將吃的也放好了。哪兒學來的野餐這套。
花囹羅往毯子上坐下,看兩個宮女跟兩個太監在那跑著放風箏,果然是命令啊,風箏放得跟技術員似的,連點笑聲都沒有。
也是,花離荒在誰敢笑啊。
小醜蛋玩得倒是歡實,跟著風箏飛來飛去。
察覺到花離荒一直在看她,她更顯得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花離荒伸手去摘她的麵巾:“草露可以適當曬曬太陽。”
“你別動我!”花囹羅抵觸地大喊一聲。
花離荒手落空停頓了須臾,說道:“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稍微理智的看待這件事?”
“若是命令我回答的話,請在後邊加上命令二字,否則我要說的話之前已經說完了。”
真想把她按在膝頭打一頓屁股。花離荒從來沒覺得如此沮喪過。
“要不要去放風箏。”以前她說過,秋天的時候等他空閑了就帶她去放風箏,可他總是忙,現在想起來會覺得更對不起她。
花囹羅懶著回答,將披在身上的毯子抖開,背對著他躺下拉上毯子蓋住自己。
花離荒看她拒人千裏的背影,挪過來,在她身後躺下,並身後將她抱住。
“你幹嗎?!放開我!”還真是不要臉了,花囹羅的怒火輕易就被他點燃,不斷掙紮。
“你再動,我傷口又會裂開。”
聽他這麽說,她身體一僵,雖然嘴裏還不停地叫他鬆手,可身上的動作卻不由的收斂了些。
“囹羅,不要叫我放開你,你知道我做不到,永遠都做不到這點……”
“童天心是拿我來要挾你了麽?”
“不是。”
“那是到底為什麽?”花囹羅忽然懊惱,說了不再問,可又忍不住刨根問底。“那你護著她的理由又是什麽?”
他將她抱得緊了一些,沒有說話。
花囹羅閉上眼問道:“就算我說,有她我一定會離開你,你還是堅持對嗎?”
花離荒胸口一熱,手臂收得更緊,他最聽不得的就是她說離開他的話。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混蛋!”
花囹羅身子動不了,腳往後踢他,他抬腿將她的纏住,就像藤纏樹一樣,除非樹死,除非藤枯,不會放手。
“奴婢叩見寧王。”碧瑤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王妃有要事請寧王立刻回景陽殿。”
花離荒身子一僵,牙關緊咬。
花囹羅忽而連掙紮都省了,察覺到他手在鬆動,花囹羅捏起拳頭,絕對不會再像他那天晚上乞求他留下來。
於是冰冷說道:“花離荒,最後一次,你這次若還走,你我一刀兩段。”
花離荒緊緊摟住了她:“囹羅……對不住。”
他鬆開了她,起身。
花囹羅忽而轉身坐起來拉住他的手,他蹙眉以為她又要挽留,可看到麵巾之上她決然的眼神,忽然意識她想做什麽時,她已經將她送給她而後他一直戴著的墨玉戒指脫下來。
“囹羅,不要衝動。”
花囹羅將戒指握在手心,花離荒伸手要搶,卻見她手上鈴鐺白光浮現。
“花囹羅住手!”花離荒低吼一聲,握住了她的拳頭,撥開她的手指。她手心裏的戒指卻已經碎了。破碎的玉,就如她的心。
而就在他搶戒指的時候,她左手已經抓住了他腰間,她贈送的用黑絲線繡的香囊,用力扯斷。
花離荒看她這樣,也有些慌了神,一手抱著她,一手緊緊抱著她想要將香囊也毀掉的手。
“囹羅別這樣,你別這樣!”
“哀大莫過於心死,我會對你死心的。”
他從她緊握的手裏奪下了那個香囊,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不想走的花囹羅,我真的不想走……我處理完手上的事立刻去找你。”
還不是要走嗎?
花離荒對赤蓮說道:“赤蓮,送囹羅回清苑。”
“是,寧王。”
花離荒回景陽殿,是皇上下了聖旨,封花離荒為西岐國儲君,即西岐的皇太子,不久這喜訊就在整個皇宮傳開了。
花囹羅在草地上坐了許久,才起身回清苑,回去半途還遇著幾個丫鬟,還恭喜她說寧王被立為皇太子的事。
果然就像他說的,娶了童天心他地位就上去了。
花囹羅對赤蓮說道:“赤蓮,送我去朝陽宮給皇後娘娘請安。”
花囹羅請皇後以七出之中的惡疾為由,要求花離荒休了她。
皇後倒是意料之外,便將花離荒與童天心傳召到了朝陽宮。
開始皇後並沒有直接說花囹羅中午來過的事,隻說:“荒兒,母後說到做到,看,你娶了心兒,如今的皇太子之位不就是你的了麽?心兒就是有福氣。”
“母後過獎了。”童天心坐著行禮。
“若是為了說這事召見,兒臣先行告退。”他心裏惦記著去見花囹羅。
“這麽急著走,是要去哪兒?”皇後帶著金色的護指套,端著精致的青花瓷杯喝茶。
“兒臣告退。”
“今日花囹羅來找過本宮。”
花離荒聽到這話,停住了離去的腳步。
“難道是因為知道寧王冊封一事,來跟皇後娘娘道賀的麽?”童天心問道。
皇後放下瓷杯,看著花離荒不語,故意吊著胃口。
估計又是什麽廢話,花離荒懶得消耗時間,再次往門口走。
“荒兒當真不想知道,花囹羅求了本宮什麽?”
“不想。”
“若是她讓你休了她呢?”
花離荒的腳步戛然而止。
皇後緩聲說道:“她懇請本宮讓寧王以七出之惡疾為由,休了她。”
花離荒頓時感覺到胸口氣血翻湧,原來她所說的一刀兩斷是想來真的。平時看似沒什麽脾氣,可真的倔起來誰都攔不住。
皇後說道:“這個,本宮倒是十分讚成。”
這個倒是出乎童天心的意料,她連忙說道:“囹羅大概是太為寧王著想了,母後無需太過操心這事,天心會好好勸導……”
花離荒頹然邁出幾步,繼而疾步上了馬車疾馳向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