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什麽時候才有興趣?要等奶奶兩腳一伸百年之後?還是,這輩子你就一個人單著過?要是我再給你塞女人,我爆血管你也不去看看?”氣得哆嗦,方秀芳又開始撂狠話,一句一句地詛咒自己。
“奶媽……”拖長了聲音,孔承奕滿是無奈,直接往後躺在床上,一副就是疲倦不願意多說的表情。
氣得都跳腳了,這人的態度還是那樣,方秀芳瞪著眼,頓時也倍感無力,分分鍾心力交瘁就猝死了。
“要是還放不下人就把人找回來,總你單一輩子強!”撐著拐杖,方秀芳臨走時扔下了句肺腑之言,語氣裏透著無盡的無奈。
緩緩地閉上眼,聆聽著方秀芳蹣跚的腳步聲,而後一聲關門聲響起,孔承奕的眼前徹底的陷入黑暗。
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他獨自悵然地走著,抬頭看不見來人,往後轉身,卻也同樣是黑暗,“奕……我在這裏……來啊……奕……”柔糯的嗓音縈繞在耳際,讓在黑暗中焦急難耐的他拔腿就往傳出聲音處跑去,“惜惜……惜惜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我怎麽看不見你……”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後,飛機緩緩地降落在一片湛藍的天空下,明媚的天氣毫不吝嗇地展示屬於這個城市的幹淨和舒爽。
孔承奕呆坐在位置上久久未解開安全帶,微微抬眸,專注地凝視機窗外那片奪目的湛藍,雅致的大掌輕輕地覆在左心房的位置,竟有些許的顫抖,踏上這片土地竟需要如此大的勇氣。
“總裁,可以下機了!”一襲整潔的西裝,柯傑彬彬有禮地站在一側,一手拎著公文包,一手拿著孔承奕的西裝外套,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向追趕時間的他居然失神地盯著機窗外,連機也不下。
躁動的思緒被打破,孔承奕迅速斂去眸光裏的柔情,點點頭,理了下領帶隨即筆挺地站了起來離開機艙。
光潔明亮的機場裏人潮來來往往,孔承奕卻終究有些許敏感地時不時回頭或迅速地搜尋人群中年輕的貌美女人,隱隱地有些許的異樣觸動。
四年的時光,他用工作麻醉了自己,用繁忙的工作給自己創造了一方幹淨而無任何情感雜念的淨土,摒棄了一切的念想,給自己築建了一個銅牆鐵壁,甚至,眸光僅僅放在男性身上,不給自己任何的遐想。
而此刻,步履匆匆地行走在這片湛藍的天空下,呼吸著如此新鮮怡人的空氣,麵對迎麵而來的人潮,他冰封的心竟有一絲期待。
他從未設想與花憐惜再次相見的景象,而此刻,踏足在她生活了四年A國,腦子瞬間竟有了千萬種想象。
嬌笑如花迎麵相視?還是步履匆匆牽著兒子宛如從未相識的陌生人擦肩而過?亦或是柳腰被擁,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男人?
突然湧起的被別的男人擁抱的念頭讓孔承奕如鷹隼的眸光收縮急切地落在匆匆的人群中,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念頭荒唐,心底卻又有一絲絲的懼怕,若是成真,他該微笑還是佯裝擦肩而過?
直至走出機場,孔承奕依舊一無所獲,所有的幻想都悄然消散,似是鬆了口氣,心中的期盼卻又落了空,或許,即使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也不會如此有緣地相遇。
“總裁,分公司的車在這邊!”眼尖地看到了停在一旁的接機人員和車,柯傑率先朝那邊的人頷首。
喉核輕顫,孔承奕低低地“嗯”了聲,依舊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前,絲毫沒有露出半分的異樣。
“總裁,我們的酒店試業期間反映熱烈,相信很快就會實現穩步增長……”柯傑接過接機人員的財務報表仔細地查看了裏麵的數據,發現正如孔承奕所料,承載集團的名譽已經足夠支撐它在任何地方矗立發展。
拇指按了按有些許漲疼的太陽穴,孔承奕伸手接過柯傑手裏的文件,銳利的眸光極快地略過那些巨額數字,點點頭,“那家甜品店就在酒店的路上?”
“是的,那家店是一家百年老店,在這邊享有極高的聲譽,很多遊客慕名而來!”翻開手裏的公文袋,柯傑將出發前搜集到的“慕心甜品連鎖有限公司”的資料遞到孔承奕麵前。
“據說是這兩年公司內部出現了財務危機,所以急需周轉資金,所以迫切地希望能進駐某些連鎖酒店,希望打開更開闊的市場。”根據了解到的資料,柯傑詳細地匯報慕心的情況。
一邊飛快地翻閱資料,孔承奕腦袋飛快地轉動評估,片刻後緩緩開口,“我們現在過去它的店看看,如果品質和口感真如傳說,那引進酒店也是可以的,不失是一個吸引遊客進住我們酒店的一個噱頭。”現在的酒店,除了服務和環境的良好,酒店的賣點也必須要足夠,雖然承載集團是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但是結合本地的風土特色也非常有必要。
收到孔承奕的指示柯傑便讓司機直接使往市中心的慕心甜品,決定私下去一探真實。
三十分鍾後,車子停在繁華街道,孔承奕銳利的雙眼掃過慕心甜品所在的街區,心裏默默地給打了八十分,甜點店的選址無疑是成功的。
一打開車門,撲麵而來一陣熱浪,孔承奕單手扯掉了領帶,莫名地感覺一陣煩躁。
“孔少,我們需要試試它的招牌產品?”隨著孔承奕的步伐往慕心甜品店而去,柯傑一時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他這幾年除了必須的三餐已經戒掉了所有任何的額外食物,更別說甜點之類,所以一時半會柯傑也猜不透大老板會不會試試口感。
沒有回應柯傑的詢問,孔承奕一邊將襯衫袖子往手肘往上卷,一邊飛快地判定店麵的裝修檔次和適宜程度,銳利的眸光掃過櫃台的服務員,當下一眼斷定了他們的專業水平。
沒有得到孔承奕的任何回應,柯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明白此刻的孔承奕正用非常專業的目光評判這家店的水準。
“先生,請問是兩位嗎?請問兩位想吃點什麽?”一位紮著馬尾辮的小女生見孔承奕和柯傑站在入口處打量著店,於是禮貌地向前,希望自己能為他們服務。
雙手插在褲袋,銳利的眸光略過前來詢問的服務員,而後投放到她身後的餐桌上,孔承奕依舊一言不發。
孔承奕沉默不語,柯傑隻好微微笑了笑,上前一步客氣地詢問,“這裏的招牌甜品是什麽?”
即使孔承奕沒有理睬自己,服務員被他漆黑的瞳孔掃過,依舊一顆心緊張地急促跳了下,癡迷地盯著他有些收不回自己的眸光,直至柯傑開口詢問才尷尬地別開目光,“我們這裏有手工現磨的黑豆漿,還有雪糕球和楊枝甘露等等都是我們這裏的招牌甜點,不知道二位喜歡什麽款式的甜點多?我們傳統地道的小點也有很多種……”
“哎,小心……”
隨著柯傑一聲叫喊,一股衝撞力直直撲進孔承奕膝蓋,孔承奕垂眸,隻見一個小屁孩跌坐在自己的腳邊,一碗粉紅色的雪糕穩穩地沾在自己的褲管。
“哎,小寶貝……你怎麽了?先生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抱歉很抱歉……”服務員低頭迅速地把地上的小男孩拉開,一邊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抹布快快地替孔承奕擦拭褲管。
黏糊糊的甜糖氣息透過褲管傳來,孔承奕深深地擰著眉,薄唇緊抿,厭惡得想當下就換下褲子。
“對……對不起……”被服務員拉開卻依舊跌坐在地上,雙手沾滿了雪糕,撞上孔承奕膝蓋的嘴唇處沁出鮮血,卻深知自己闖禍了,眨著眼,硬是憋著眼淚。
眸光裏的厭惡感沒來得及收回就撞入小男孩淚光粼粼的晶亮雙眼裏,宛如被擊劍刺中了般,孔承奕竟有一絲絲的疼痛,才幾歲的小孩,摔倒居然不哭鬧,甚至還懂得道歉,大概是太心疼他的成熟,孔承奕默默地為自己辯解。
“孔少……”柯傑遲疑地開口,遲疑地想詢問是否離開。
“對不起……我……我幫你擦……幹淨……”扁著嘴,沾滿雪糕的雙手伸長著想夠到那還沾著雪糕的褲管,小男孩眨著眼,堅定地看著孔承奕。
莫名地窒息,孔承奕彎下腰,伸手居然將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抱了起來舉高與自己對視,“你的嘴巴流血了……”
“先生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清理幹淨……”服務員依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卻料不到他居然抱起了小孩,似乎也並沒有生氣,仿佛剛才的不悅僅僅是錯覺。
“沒事,媽媽說男子漢流點血沒什麽……不疼…我不哭…”髒兮兮的手抹了下唇,小男孩皺著眉,卻朝孔承奕笑笑,很嚴重地告訴他自己不在乎。
挑挑眉,孔承奕盯著他幾乎要掉淚的眼,內心一片柔軟,“不疼?”
“嗯,不疼……”咧著嘴,明顯地露出破裂的皮膚,小男孩卻一再地強調自己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