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野狼隊
天還沒亮，張武就被敲門聲吵醒了，穿上衣服打開門，敲門的是馬尼德，把他讓進屋裏，二人坐下，“怎麽了？”張武問，馬尼德摸摸下巴，說：“隊長，你今天有別的事沒？”“沒有啊！”“哦！”馬尼德點點頭：“那你去送點貨吧！我走不開！”張武點點頭“行！”“嗯！”馬尼德繼續說道：“我談成一筆生意，二十袋鹽，烏魯茲達克的商人要的，給的價格不低，不過他的商隊不在，提出讓我們送貨！我答應了。”“哦！行，什麽時候動身？”張武問，馬尼德站起身來說：“你先去吃飯吧，吃完了就上路，明天中午就能到!”張武點頭，問馬尼德：“你吃了？”“別管我了，我先去給你們把貨點好，把你們打發走了我再吃，對了，讓波爾查也跟你去，路上有個照應！”馬尼德邊往外走邊說
張武和波爾查吃過飯，兩人牽著馬來到商會，馬尼德早就裝好了三匹馬，雷薩裏特走過來問：“隊長，咱帶多少人？”張武略一沉吟說：“帶十個人就差不多了！”雷薩裏特答應一聲，去挑隨行的趟子手了，馬尼德帶著三個男人走過來，對張武介紹道：“隊長，我們有三個馬夫不願幹了，領了工錢回了薩蘭德，這仨是我到了哈爾瑪新招的夥計，都是庫吉特人，下麵村子裏的農民，這趟就讓他仨跟你去吧，都是當地人，熟悉路，這是吉姆。”馬尼德指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說，又抬了抬下巴：“那倆是巴克兄弟，大巴克和小巴克！”張武點點頭。一行人收拾停當，上路出城，奔烏魯茲達克而去，旺財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嘴裏叼著半塊麵包，一溜煙追著張武而去，馬尼德怎麽叫也叫不回來！
眾人一路疾行，中午吃了點東西，稍作休息後又趕緊上路，又走了一下午，眼看天色暗了下來，張武策馬走到了那三個庫吉特夥計麵前，開口問道：“三位，你們都是當地人，知道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哪兒可以歇腳打尖，要沒有，咱就隻能露宿野外了！”叫吉姆的馬夫想了想，回答道：“隊長，往前再走二三裏地，有個舊寺廟！但早就廢棄了，沒什麽僧侶，隻剩個大院子和十幾間屋子，雖然不好，但好歹也能擋擋風，你看……”張武點頭，：“就去那裏吧！”半小時後，隊伍來到寺廟前，果然的年久失修，一片破敗景象！雷薩裏特帶著兩騎裏裏外外轉了兩圈，回來對張武點點頭，張武便下馬和波爾查指揮眾人把馬背上的貨卸在一間屋子裏，大夥兒吃了點幹糧，雷薩裏特安排了兩個趟子手守在門口，其他人各自找了間空屋去歇息了，天，漸漸黑了下來！
守夜，是個辛苦活，特別是睡的正香的時候被叫起來換班！兩個趟子手揉著眼，站在放貨的屋子門前！其中一個突然捂著肚子對另一個說：“我去方便一下，你先自己看著！”說罷，往屋後走去，大約過了十分鍾，去方便的衛兵一臉輕鬆的回來了，他邊往回走邊係好了腰帶！快到門前時，腳步猛然頓住了，離他七八米遠的地方，放著貨物的門前，一具兩眼已經失去光彩的人躺在那裏，正是和自己一起執勤的衛兵，他的咽喉上插著一支箭，那支箭力道之大，甚至連箭頭都從脖子後冒了出來！一隊臉上蒙著黑巾的漢子正在裏出外進的搬著一袋袋沉重的鹽！“倉郎”一聲，被驚呆的衛兵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抽出自己的武器，扯著嗓子大喊一聲：“敵襲――――”刹那間，整個院子一片大亂，人的怒吼，馬的嘶鳴，一連串的狗叫，接連響了起來……
旺財撲開掩著的木門，率先一陣風一樣衝出屋子！緊隨其後的是手提長劍的張武，幾乎同時，雷薩裏特也赤著上半身帶著倆趟子手從另一間屋子跑了出來！一看院子裏，門口躺著一個兄弟，長劍貫喉，幾米外躺著另一個衛兵，手提兵器，一支細長的飛鏢插在眼眶上！另一隻眼裏依舊流露著不可置信！很明顯了，這個衛兵臨死前最後一刻大吼一聲，給眾人報了警！雷薩裏特見折了兩個兄弟，怒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大吼一聲：“弟兄們，護鏢！”說罷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一眾趟子手齊聲答應，緊隨其後，張武也抽出劍，大踏步趕往戰團，隻見雷薩裏特率先衝到響馬身邊，抬腳踹翻一個人，不等他起身，隨手一劍，劃過他的喉嚨，出手利索、狠辣！眾趟子手也一擁而上，和響馬戰成一團！波爾查手持一把異形匕首，和一個高大的響馬也對上了，響馬手持一把重型的彎刀，舞得虎虎生風，而波爾查勝在靈活，對方力氣雖大，卻碰不到波爾查的邊，幾個回合以後，波爾查抓住那響馬一個破綻，欺身上前，手指一動，匕首從正握變成反握，狠狠的插進了響馬的胸膛，對手被放到了，波爾查鬆了口氣，忽地又聽到身後一陣勁風，回頭一看，一把遊牧彎刀正被舉的高高的向自己劈下，等他再想躲時，卻已來不及了，無奈，波爾查隻得盡力向一邊側身，眼看彎刀要劈在肩膀上了，就在這千鈞一發時，一道黃色的身影箭一樣撲了過來，一下子就把拿刀的響馬撞翻了，波爾查的肩膀也堪堪得救，強盜正要起身，卻覺得喉頭一涼，馬上就上不來氣了，他扔掉手中的刀，徒勞的想捂住傷口，卻無濟於事！撞倒強盜的，是旺財，而殺掉他的，卻是張武，他出手不再留情，前翻救波爾查時，不肯對士兵下殺手，是因為那些士兵隻是在盡忠職守，而眼前這些響馬！顯然不是什麽講究謀財不害命的俠盜之流，地上兩具屍體在那兒擺著呢！幹掉他們，隻當為民除害了！一劍一個，張武共砍翻了五個對手！雷薩裏特殺了四個，波爾查殺了一個！其餘的四個，是死在了眾趟子手的亂刀之下！一個逃跑的，倒不是因為他功夫多高，而是其他響馬不要命的掩護他！這才僥幸逃脫，而趟子手們，也倒下一個，喉嚨上插著一支鏢，眼見活不成了，雷薩裏特低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歎了口氣，一個趟子手蹲下身子，捂住了傷者因為缺氧而憋的通紅的雙眼，雷薩裏特咬著牙一劍將其貫胸，“你幹嘛？”波爾查一聲大吼，雷薩裏特抬頭看了看他，淡淡的問：“你能治好他?”“我……那你也不能……”“既然他必死無疑，我能做的隻是讓他少受些罪了。”雷薩裏特低頭說道。“你混蛋，他可是你的手下啊！”波爾查撲上去要揪雷薩裏特，被三個馬夫抱住了，吉姆脖子纏著一條毛巾，一臉惶恐的和巴克兄弟勸著波爾查！雷薩裏特沒再理會大怒的波爾查，轉頭對張武道：“隊長，這地方不能待了！連夜走吧！”張武點點頭，吩咐到：“裝貨，走！”等人們散開，波爾查走過來，對張武悄聲說道，：“老板，那個……”張武抬手打斷了他：“我看見了，回頭說！”波爾查點頭！
時間不長，貨裝完了，眾人準備出發，雷薩裏特看著三個趟子手的屍身，虎目含淚的說：“兄弟們，我會照顧好你們的家人！放心去吧！”說罷，淚灑當場，眾趟子手也一片淒然！正待出發，旺財突然抬起頭，對著一間房頂一陣狂吠，眾人抬頭看去，隻見房頂出現一人，身高八尺，一臉陰沉，身穿著一件狼皮大氅，張武上前一步大喝道：“你是誰！”那人一聲冷笑，說道：“你們這夥人不簡單啊，小瞧你們了，讓我折了十幾個兄弟！”張武說道：“我們與閣下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們何故來襲擊我們？”那人答道：“響馬劫道，天經地義！何況你們弄死我十幾個人，這梁子咱算結下了！”張武一聽，明白此事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反手抽出寶劍，就在此時，屋頂忽地又出現一人，中等身材，瘦骨嶙峋，長得獐頭鼠目的，正是剛剛逃掉的那個響馬，此人先是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忽然抬手對著雷薩裏特打出一記飛鏢，快如閃電，雷薩裏特見他對自己一抬手，心知不妙，想躲時已然來不及，心下大驚，閉目等死！張武倒是看清了飛鏢的軌跡，想救援，也來不及，眼睜睜的，雷薩裏特就要斃命，卻見另一道詭異的弧線飛上前去，正擋在飛鏢前，“當”的一聲脆響，飛鏢彈飛了，而擋住飛鏢的回旋鏢也被撞得軌跡一偏，在雷薩裏特的臉上劃了一道血口！雷薩裏特睜開眼，感激的看了一眼還保持著投擲姿勢的波爾查！“兄弟，我……”雷薩裏特還沒說完！就被波爾查打斷了：“不用謝了，我鏢上有毒，趕明而你就得死，有啥遺言趕緊交代！”說罷氣鼓鼓的扭過頭，雷薩裏特頓時哭笑不得！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
“哼哼哼……”房頂上傳來一陣冷笑，就見穿狼皮大氅的大漢拍了拍手，說道：“果然是好漢，還有心情說俏皮話！看你們待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說罷把手指含在嘴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頓時，一片雜亂的腳步響起，從前門、後門、斷牆處。湧進了大批響馬！把張武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足足有七八十人！
雷薩裏特咬了咬牙，大呼一聲：“護鏢！”波爾查也上前一步，擋在張武身前，手裏捏著回旋鏢，兩眼緊盯著屋頂上那個逃而複返的會打飛鏢的漢子！張武一把撥開波爾查，大吼道：“護個屁的鏢，別管東西了！保著三個馬夫，跟我往外殺！”說罷提劍奔前門殺去，旺財和波爾查緊隨其後，為張武擋開背後的襲擊！雷薩裏特眼中含淚，帶人把三個馬夫圍在中間，緊緊相隨。鏢師，有自己行業的規矩，既然選擇這個刀口舔血的行當，那就不能怕死！押鏢時遇到劫鏢的，自當死戰不退，這條規矩雖沒明文規定，卻被趟子手們自覺地遵守著，因為你掙得就是這份賣命的錢！當然，也有個別不要臉的，比如馬尼德之前雇傭的那些，雷薩裏特自然不是那種人，所以一看到危險，條件反射的大叫護鏢，做好的死戰的打算，而張武的話，卻讓他心頭一暖，誰願意帶著兄弟拿雞蛋碰石頭一樣去死磕，能活誰又想死！關鍵時刻張武下令棄鏢保命，這種事有幾個商人做得到，“此戰若不死，我雷薩裏特必追隨他身邊。”雷薩裏特紅著眼眶，死命拚殺著！張武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多麽不同凡響，又是多麽能收買人心！在他心裏，一堆貨物是無論如何也沒有人命值錢的！他沒想到，自己這個決定，換來了自己日後所組建四大軍團中的第四軍團團長的忠心相隨！
會打鏢的響馬用飛鏢射死一個趟子手後，也無從下手了，因為張武眾人已經衝進了響馬群，敵我難辨，他瞄了半天，也沒敢再出手！張武已經記不清砍下了幾個頭顱，記不清劃開了幾個喉管，也記不清刺穿了幾個胸膛，隻知道自己渾身是血，手裏的鋼劍都崩開了缺口！總算衝出了前門，一頭紮進密林裏，波爾查身手靈活，而且是跟在張武身後，倒是沒受傷，雷薩裏特手臂劃了一個口子，不深，他和另一個額頭破了的趟子手一起半拖半架著一個昏迷過去的兄弟，本來他也跟著殺出了門，卻在衝進林子前，後背中了一箭！當場昏了過去！馬夫吉姆命挺大，跟著跑了出來！
確定了已經擺脫追兵，張武氣喘籲籲的靠在一棵大樹上，拄著自己那布滿缺口的劍，看了看身後，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自己十六個人，隻剩下六個了，而且還有一個生死不明！張武恨恨的吐了口吐沫，咬著牙說：“波爾查！”，“老大！”，“辦事！”，“是，老大！”波爾查答應一聲，抬腳踹在馬夫吉姆身上，正好踹倒在雷薩裏特身前，雷薩裏特抬腳就把他踏住了！吉姆大驚：“諸位，你們……”“小子，你晚上睡覺不脫衣服？連外套都穿的這麽整齊啊！還有，你脖子圍著個毛巾幹嘛？擦汗嗎？嗯？你是把我們當傻子還是當瞎子了！”雷薩裏特惡狠狠的說！吉姆渾身一震，“我……我……我沒有……我……”波爾查上前一步，“啪啪啪”正反連抽了吉姆好幾個耳光，然後氣憤的問道：”我們哪兒對不起你，快說，為什麽出賣我們！嗯？響馬給了你多少第納爾？嗯？”吉姆見抵賴不過，臉上泛起一陣痛苦，緩緩說道：“是我出賣的你們！但我真的不是為了錢！”見吉姆承認，雷薩裏特反手抽出劍！架在他脖子上！大吼：“老子管你為了什麽，給我拿命來吧！”說罷便要砍，“且慢！”張武喝止了他，雷薩裏特一臉不解地說：“隊長，你……”“讓他說完再動手不遲！”張武冷靜地說道。雷薩裏特恨恨的收回兵刃，抬腿又踢了吉姆一個跟頭。“說！”吉姆捂著胸口，緩了一口氣後說道：“我真不是故意出賣你們的，這些強盜綁架了我全家，如果我不和他們合作！我一家人性命難保，我……”雷薩裏特聽完這話更憤怒了，說道：“你一家是人命，老子十來個兄弟不是人命嗎？”說罷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張武揮了揮手！波爾查上前拉住了雷薩裏特！“這隊響馬報什麽號？”“野狼隊！”“瓢把子是誰？”“姓名不知道，隻知道外號叫草原狼！”張武沉默半晌，歎了口氣，慢慢的說：“兄弟，從我個人來講，我同情你的遭遇，但從一個商隊的隊長來講，這十多條人命，你必須得賠！放心吧，我們不會難為你的家人！”吉姆低著頭，默然不語！波爾查掏出匕首，往他麵前一擲，說道：“自己動手吧！”吉姆顫抖地撿起匕首，說：“希望你說道做到！”然後一刀插在了自己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