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人如期去了主題樂園。
上車之前,花囹羅領著九千流去了路口的手機店。
九千流驚豔全場不在話下。花囹羅被各種羨慕嫉妒恨也不在話下……
花囹羅趕緊拿了電話卡走人,否則等會兒會有書條微博貼上“史上最美的男顧客”為標題,下邊貼著拍九千流的照片的圍脖。
現代人對人的肖像權越來越輕視,網上不是時常有人上傳些照片,然後寫上“最美女交警”“最美城管”“最帥快遞小弟”“最清純校花”麽?
打車去主題樂園的路上,花囹羅將電話卡裝上後把手機遞給九千流,當然手機不是新買的,當學生可是很窮的。
手機是手機店店慶的時候,她中的獎。
九千流收到手機時受寵若驚:“送給我的麽?”
“啊,現代人沒手機太稀有了,而且萬一把你弄丟了這樣也方便找到。”
九千流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丫頭對我最好了!”
說著就要抱上來……
花囹羅手撐住他湊過來的臉,一個去海邊連泳衣都不讓在人前穿的家夥,卻時常對她又親又抱的,可真不協調……
“隻是正好有多餘的手機。”
花囹羅用自己的手機撥了他的新號碼。
他手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夜靜謐窗紗微微亮,拂袖起舞於夢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他眷戀梨花淚,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這首歌是花囹羅最近很喜歡聽的古風歌曲。
看九千流聽得出神,她好一會兒才將跟他解釋說:“上邊顯示的號碼,是我的,你要接聽的時候,按這個綠色的按鈕,我給你存我的號碼。”
花囹羅將他的手機拿過來輸入自己的名字保存。
又重新打了一遍:“這樣就顯示我的名字,你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就表示是我給你打電話。”
“你的名字是這麽些的麽?”
“嗯,花囹羅。”
“花、囹、羅,花囹羅……囹羅……”
“沒事別一直叫,很怪。”
“不怪,要是可以,我想天天叫。”
“得得得。”花囹羅也懶得跟他爭辯,輸入了他的名字,把手機伸到到他麵前:“這個是你的名字,九千流。”
“九千流,花囹羅。”九千流看了她一眼笑道,“丫頭你寫一句花囹羅喜歡九千流我看看……”
花囹羅白了他一眼:“寫一句九千流喜歡花囹羅是不是更好?”
她純屬開玩笑……
他立即響應:“甚好,九千流喜歡花囹羅,花囹羅也喜歡九千流。”
“……”花囹羅目光一呆,“你贏了,要寫也可以,但你得自己些。”
花囹羅將這個話題結束,一路教他如何使用手機,給他介紹一路經過的N市。
從京西巷到主題公園不短的路程,很快就過去了……
九千流是第一次來主題公園,一進去他對裏邊的遊玩設施無比的好奇,花囹羅就帶著他從雲摩天輪開始坐起,海盜船、雲霄飛車、衝浪、跳樓機……
他完全像個去了兒童樂園孩子一樣開心。
花囹羅自己是不敢坐跳樓機的,那玩意兒太傷心髒了,可他居然跟完摩天輪一樣開開心心下來。
當然也有玩砸了的時候,碰碰車。
九千流非常期待開一次碰碰車,但後來因為外貌的關係,室內所有的人都過來撞了他們的車,然後基本上他們的車是寸步難行的……
除了蹦極之外,把樂園裏的項目基本都玩過了之後,九千流朝著旋轉木馬那走去。
“丫頭這個叫什麽,我要玩這個。”
“這個啊,叫旋轉木馬,剛好沒幾個人,你去坐吧。”
“你不去麽?”
“我給你拍照。”
跟九千流一起坐旋轉木馬的有兩個年輕人,還有三個小孩,九千流在其中就更顯眼了。
花囹羅舉起相機,對著他拍照。
哢嚓
“嗯?”
她不確定預覽照片,果然這張照片裏沒有九千流。
奇怪,剛才她明明就看到他之後才按的快門,怎麽會不在鏡頭裏?
等九千流再次隨著旋轉木馬轉到她視線內時,花囹羅用相機又拍了一張,立刻預覽了一下,這次相片是正常的。
難道剛才是她眼花了,才察覺九千流消失了一會兒?
花囹羅甩甩頭,難道不是她眼花還能是一個大活人會真的消失了一會兒才會出現?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繼續按花囹羅的行程完成了幾天的假期之旅。
幾天的小長假很快就過去了。
花囹羅去學校的第一天下著大雨,花家院子裏的葡萄樹被雨淋得濕透透的,花草顏色也格外清晰。
花囹羅在門後找雨傘,沒找到,正想開口問爺爺,抬頭就看到九千流正撐著她的傘站在屋簷外,手裏還拿著一把折傘。
花囹羅走出去。
“我今天不能陪你了哈,得去上學。”
“我知道。”
“那你這是?”
“送你帶車站。”
“不用了,下這麽大的雨,你把手裏的那把雨傘給我就行了。”
他卻舉著傘,等著她進入雨傘之下。
跟他相處幾天下來,她算是摸清了他的套路,很多事都是他讓著她,但這事他必定堅持。
花囹羅看看時間,再不快點出門就趕不上那趟公交車了,於是鑽入他的雨傘之下。
去公交車站的路程不遠,九千流走得格外緩慢。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花囹羅忍不住問他。
他搖頭笑,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表達,可也許因為太多了,反而說不出口。
也許是因為下雨的關係,感覺他的心情十分潮濕,心事重重的。
兩人走到公交車站,花囹羅要坐到學校的車在雨霧之中緩緩駛來。
“公車來了,我準備……”
話還沒說完,就被九千流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雨嘩啦嘩啦落在公交車站的遮雨棚上,整個世界都是雨聲,可是花囹羅卻清晰聽到九千流的心跳聲……
也許又不是九千流的,而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在雨裏低鳴。
“九千流……”她想看他的臉。
他卻在她抬眼時,冰涼柔軟的唇落在她的眉心。
九千流閉眼,好一會兒放了她說:“車來了,你該上車了。”
說著他將折傘遞給她,並將另一把雨傘打開。
“九千流,你要回去了麽?”
九千流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敏感的丫頭,對,我要回去了。”
“噢……”
“怎麽,你舍不得我?”
“我哪……”否定做什麽呢?花囹羅點頭,“對,舍不得。”
這樣的對話是多麽的熟悉,九千流眼睛映著漫天的雨。
“我知道。”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花囹羅聳聳肩:“我得上車了,有時間再來我們家玩。”
她所認為的回去,跟他所謂的回去相差太遠了。
“嗯。”
花囹羅看了他一眼,轉身上車。
九千流舉著傘將她送到了車上。
車子緩緩前進,花囹羅在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知道九千流一直在目送著她上車,不再認為是自己誤解,而是真能感受到他的不舍。
忍不住透過布滿雨珠的車窗看向站台。
花囹羅猛然站起來,站台那已經沒有了九千流的影子,隻剩下一把雨傘撐開掉在路邊。
她心中一驚,往後走了幾步想確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公車正好拐彎,讓她怎麽也看不到了後邊的景色。
又是她看走眼了嗎?
花囹羅心裏有些不踏實了。
可後來又想,估計是九千流把雨傘弄掉了,又或者說因為下雨她出現了視覺上的錯覺吧。
精神有點恍惚,第二節課她又睡著了。
她從小就經常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裏她被花瓣追逐怎麽都邁不出腳,然後看到一個長頭發的人出現在花海當中,不斷地叫喚她。
花囹羅,來這裏,快來我這裏……
隨後她看到,夢裏的人捧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夢就醒了。
今天的夢一樣又不一樣。
夢裏不斷有人說,我讓你走,這次我讓你走,要好好活著……
然後夢到有人伸手接過了那顆心髒,而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於是夢醒了。
花囹羅坐起來,背後一身的汗。
階梯教室顯得空曠陌生。講台上的老師依舊在滔滔不絕講課,學生們有的在做筆記,有的在說悄悄話,有的在玩手機。
周圍的一切都跟她平時上課沒有兩樣,可似乎什麽都已經在改變了。
一次課堂上短暫的夢,讓花囹羅的記憶發生了改變。
比如她以為今天早上是下雨的天氣,可此時窗外豔陽高照,找不到一絲剛下過雨的痕跡。但下課收拾課本時,她發現背包裏的三折傘。
放學回家的路上總覺得哪裏改變了,雖然還是這條街這條路,可卻感覺分開很就了。
看到院子裏的葡萄架,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可她為什麽會特別留意葡萄架……不得而知。
爺爺今晚做了紅燒獅子頭,餐桌上的飯菜格外豐富,她卻沒能像平時露出吃貨的凶饞模樣。
這屋子一直都是她跟爺爺住,今天還是祖孫二人,但仍舊覺得家裏冷清非常。
花囹羅,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關於九千流的記憶,關於西岐,關於蒼元大陸的記憶……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