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羅看著他接近無情的笑容,思前想後,她心中反而有些豁達起來。
“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那麽不喜歡花離鏡嗎?”
“事實比你想的更殘酷。”
“我不喜歡把沒發生的事情當做事實來信仰,至少在我沒消失之前,命運掌握在我的手裏。如果到最後,就像你所說的,我們之間隻有一個人存活,又或許一起毀滅,但那有怎樣?”
那又怎樣?
她眸光堅毅,完全無所懼怕。
他說:“然而,若你我之間有朝一日隻能有一個存活,那個消失的人必然是你,我會毫不留情。”
“即使那樣,為什麽要讓今天來受那天的苦?”
國師不是說花離鏡先天不足永遠不能有靈力什麽的,但她卻得到了樹魂果實作為後天補償。
她始終相信,生命會賜予人無數絕路逢生的機會。
“人必有一死,但相信自己會死在預言裏,真的太沒意思了。”
花囹羅小小一拳打在他胸膛:“比起你討厭我,我還是喜歡你喜歡我。”
說完她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
花離荒看著被她敲打的胸口,表情忽然變得木然。
花囹羅,你隻是沒有發現,我們有著隻能一人生存的必然條件……
花離荒望著離去的背影,屈指一彈,一道黑色靈力飛向花囹羅。
“啊……”
花囹羅背後受擊,直接撲倒在雪地上。
花離荒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藐視她:“我說過,永遠不要把你的背留給敵人。”
背你妹,敢情剛才她那一大段的煽情,完全白瞎了啊!
又過了幾日,妙音進入書房稟報。
“寧王,青羽姑娘來到十裏行宮,要不要去把公主叫醒。”
“她睡了多久了?”
“兩個時辰。”
“體溫如何?”
“依舊很暖。”
“讓她繼續睡。”
“那青羽姑娘……”
青羽鸞翎已經踏入書房,披著青色絨毛鬥篷:“花離荒,你也太不夠義氣了,我都來皇宮十來天了,連個麵也沒讓我見著。”
妙音剛想說什麽,花離荒揮手讓她退下。
青羽鸞翎解下鬥篷,她依舊是馬尾高束,身姿挺立。
即便是在冬季衣裳,仍舊隱藏不了她飽滿挺立的胸前,纖細柔韌的腰身,修長的雙腿。
因為長年身在塞外,她渾身上下有一股不羈與灑脫。
“你妹妹呢?不是說她也在這裏嗎?”
“是在,但你現在還不能見她。”
“為什麽?”
“本王不讓。”
“不讓?”青羽鸞翎想了想,自信一笑:“不讓我就打!”
青羽鸞翎的環刀已經襲來。
這丫頭,倒挺新鮮的,所有人都怕他,唯獨她天不怕地不怕,見麵就襲擊他。
“你這是要拆了本王的行宮?”
“那咱出去比!”青羽鸞翎鏗鏘拿起環刀走到屋外,“來,讓我再挑戰你一次!”
不去這屋子估計沒幾下就垮了,花離荒跟著走到門外,青羽鸞翎沒給他絲毫的準備,迅速出擊。
沒多久不見,她的靈力似乎又增高了不少,這倒讓花離荒有些讚許。
配他一出手就出斷魂劍的女人,她可是第一個。
斷魂出鞘!
青羽鸞翎見他出劍,靈力全開,像一隻燃燒的青色火鳥一樣,力量滂沱,咄咄逼人直撲而來。
室內打得風生水起,室內的花囹羅睡得天昏地暗。
她已經太久沒能這麽好好睡覺了。
隻是,沉寂的睡夢裏,忽然灑下一道白色的光芒,光芒之下站著一個人。因為光線太強烈,隻能看到他黑色的輪廓。
他身旁還放著一麵很大的銅鏡,銅鏡反射光芒生輝。
他微笑著說:“羅兒,門已打開,歡迎歸來。”
此時銅鏡忽然無限放大,猶如一扇巨大的門,吱呀沉重的響聲響起,銅門慢慢打開,門裏無數的聲音在呼喊:“歡迎歸來……”
花囹羅朝著那扇門走去,手腕的樹魂果實忽然一緊,她像被人從後邊拉住。
“花囹羅,不要過去……”
花囹羅連忙回頭,身後一道白影鋪麵而來,撞在她身上忽然像花瓣一樣破碎,飛散。
她猛然從夢裏驚醒。
又做夢了……
在新世紀經常夢到花海裏挖心的女人,瀚海森林裏遇見小豆芽跟大樹,現在又是什麽門開……
難道又是不祥之兆?
花囹羅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四周的景象有點懵,這是花離荒的房間。
院子外遠遠傳來打鬥的聲音,她第一個反應,該不會是九千流找到這兒來了吧?
急忙跑出去。
一看那颯爽的英姿似火鳥縱橫,花囹羅咧嘴一笑,一口白牙。
也不出聲,蹲在地上撐著下巴看青羽鸞翎跟花離荒打鬥。
周曉安這廝,來了西岐居然成了高手,完全能接住花離荒的招數,不像她,整天就被花離荒給轟來轟去。
“千羽飛揚!”
青羽鸞翎手持環刀向後,如飛鳥展翅,靈力之箭萬箭齊發。
這是上次花離荒在西涼時施展過的一次沒有破綻的百羽飛揚的升級版,青羽鸞翎已經能應用自如。
花離荒手中的斷魂千變萬化,黑色劍流如巨浪,吞噬了青色利刃之後,接著借力反擊推致青羽鸞翎。
轟轟轟
反擊力道比青羽鸞翎發出的不止強一倍,青羽鸞翎趕緊躲避,就一瞬間的空當,花離荒的黑色斷魂已經直指她的眉心。
黑色靈力烘托之下,花離荒就是一尊不可逾越的魔神。
青羽鸞翎清亮雙眸中,露出崇拜之色。她舉手投降:“好吧又是我輸了,這樣下去我要什麽時候才能打得過你!”
花離荒輕哼:“沒有那時候。”
“別太囂張!”青羽鸞翎抿嘴一笑,忽然轉身分出一枚飛鏢。
哎呀!
一片羽毛從花囹羅頭頂掠過。
花囹羅癱坐在地,躲避的姿勢那叫一個難看。
“安子你不想活了!”怒氣匆匆起身衝過來,跳起來就把她青羽鸞翎抱住,“姐想死你了!”
感覺身前一片柔軟,花囹羅故意蹭了下她軟軟的胸部,以前的周曉安可是可平胸妹。
“我去,飛機場起波浪的感覺如何啊?”
“現在習慣了沒感覺。”青羽鸞翎雙手攏了一下胸型,“剛來那會兒覺得地吸引力失衡。”
“哈哈哈……”
就算都是女的,好歹也避避嫌,他一個大男人還在旁邊呢?花離荒將花囹羅的領子一抽,她就離開了青羽鸞翎的懷抱。
“睡了那麽久終於知道醒了?”
“誒,我自己醒的!”太不可思議了,不是被人丟下床醒的感覺真好,“安子你看,我身上的黑色素有沒退了一點。”
“實話說,沒有。”
“明明就有,我看我的手好像白了很多。”
花囹羅自己伸手對比著,然後又粘著青羽鸞翎而去,花離荒再次把她拉回來,非常不悅道:
“站無站姿,坐無坐姿,成何體統?”
花囹羅也不惱,搓搓自己穿得單薄的手臂:“進屋去吧,凍死我了。”
妙音已經拿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寧王,晚膳已經準備好。”
幾人還未進屋,赤蓮風塵仆仆從外邊歸來。
“寧王,寅虎那邊出事了。”
寅虎之前一直在追查西涼督郡府案與鬼月派兩起滅門案。
“寅虎人呢?”
“寅虎重傷在青羽堡救治,但跟隨行部下,全都沒了。寅虎之前發回信說,小心影子……”
“或許關於影子的事,我知道一些。”青羽鸞翎道,“我們進屋說。”
青羽鸞翎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活卷宗,攤開在桌麵。
白色的紙麵有一個小小的黑點,猶如豆芽一樣,動也不動。
青羽鸞翎將一個瓷杯放在它旁邊,杯子在紙上形成了一個灰暗的影子,過了一會兒,黑色的豆芽忽然慢慢朝著黑色影子移動,融進影子當中融為一體……
驟然空氣凝聚得像是完全靜止。
哢嚓一聲!
忽然杯子瞬間被破碎!
花囹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揪住花離荒的衣角。
青羽鸞翎用青鸞筆將瓷杯的脆片掃開,白白的卷宗上,又留下一個黑色的點,猶如一滴墨汁,更像一個小影子……
“這是什麽玩意兒啊?”
“我在西涼督郡府凶案現場收集到的。”青羽鸞翎卷起卷宗,用符文封住,“完全沒見過的物種,我暫時將它命名為,影子。”
確實跟之前見過的活卷宗都不同,花離荒問道:“是這影子滅了督郡府上下一百多口人?”
“我也不能確定是影子還是影子的主人。”青羽鸞翎將活卷宗收回乾坤袋內。
“但是我確定的是,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暗殺組織,氣息跟之前的‘屍魂陣’相似又更精進,不靠靈力殺人,而是依靠魂魄之力。”
青羽鸞翎又拿出“頌逝書”,上次滅屍魂陣時收集到的屍語:“屍魂陣屍語解讀下來大概的意思是,地羅門已開。”
青羽鸞翎攤開頌逝書,上麵密密麻麻的符文在不停遊走,發出低低的鳴音。
像頌歌,更像挽歌……
花囹羅忽然覺得格外刺耳。
難道這是上次在地羅殿裏留下的心裏陰影?
“好吵……”
“吵?”青羽鸞翎詫異,“你能聽見聲音?”
花囹羅仔細再聽,又寂靜無聲:“好像又沒有,嗬嗬,聽錯了吧。”
花離荒發現花囹羅至始至終就沒鬆開他的衣角,冷聲下令:“收起來吧。”
頌逝書一閉,感覺整個房間都清淨了,花囹羅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