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河,上頭決定不放過的並不是陳木,而是你。”當白夜說出這句話以後,方青河好似明白過來什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陰沉,憤怒道:“是你動了我的槍?”
白夜沉聲道:“是。”
這時,金澤打開房門走了進來,方青河立刻說道:“金澤,你來的正好,白夜他準備帶陳木離開,攔住他們。”
我真佩服方青河一派胡言的本事,隻可惜他這次算是栽了。
金澤沒有看方青河,而是望向白夜道:“你不必這麽做,把他交給國家,國家自然會製裁他。”
方青河一下子傻子,終於意識到金澤他們也已經知道他犯事兒了,他下意識的就要抓我,看來是準備劫持我做人質,好趁機開溜的。
我立刻準備反擊,可誰知道我才剛動,白夜就已經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精準的打穿方青河的太陽穴,後者猛然落地,顫了兩下,便睜著眼睛一命嗚呼了。
看到方青河就那麽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感覺有些恍惚,曾經深受國家重用,穩坐懸案組組長的位置,在整個市呼風喚雨的方青河,就這麽死掉了?而且聽金澤的意思,雖然國家準備製裁方青河,但白夜並沒有那個權力,既然如此,白夜為何要這麽做?他那麽隱忍的人,不應該等不及要殺掉方青河吧?
白夜這時目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必須殺了他,這樣才能對上麵表明我的決心。”
我皺起眉頭,問道:“什麽意思?難道說上麵真的想要我的命?憑什麽?”嘴上說著這些,我心裏還在犯嘀咕,那就是白夜殺了方青河,是為了保我的命?他是在告訴上麵,他一定要我活著?他憑什麽?
金澤這時無奈道:“陳木,你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你別忘了,你是克隆人,而國家必須得到克隆技術,如果找不到關於這個技術的記載,那麽你……”
我恍然間明白過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那麽我將被當做試驗體?”
金澤沉默,白夜沉聲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我忍不住說道:“你有什麽能耐保證?你以為你是誰?”
白夜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這時,他突然掏出手機,然後就拿著手機走了出去,看樣子是要接一個重要的電話。他走後,金澤給我遞了根煙,我瞥了他一眼,接了過去,他這才開口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和白夜騙你的?”
我將陳林留給我的視頻說了出來,金澤露出了然的神色,我說:“關於我和方青河的那個視頻,也是白夜給你的吧?”
金澤搖搖頭,說:“不是,是他的頂頭上司,那個人是為了讓我能在最後階段配合和掩護白夜,才親自來見我,並給我視頻,交代白夜身份的。”
原來是大boss親自出場啊,難怪金澤會相信,畢竟白夜的頂頭上司,那就是國安局局長了,那種在新聞聯播裏都鮮少看到的人物,一出場自然由不得金澤不相信。
金澤這時又告訴我,國家之所以沒有動方青河,是因為需要通過秘密監視他,而拔除陳林背後的那個組織,也就是曙光的餘黨。
原來,方青河真的是曙光放在複仇者聯盟的臥底,後來他又被複仇者聯盟要求去國安局臥底,而他的確有些能耐,混了那麽多年,最後真的成功潛入國安局,並被委以重用。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方青河在這一係列案件中的表現看起來似乎完美到天衣無縫,但在上麵的人看來卻是漏洞百出,而這個視頻就是上麵的人在秘密調查這個案件的時候找到的,恐怕方青河至死都不知道世上有這個視頻。
而通過監視方青河,國家很輕易的就鎖定了從精神病院出逃的陳林的藏身之處,並得知曙光還有十幾個餘黨,這十幾個餘黨一直都在背後幫方青河辦事。將我們的存在告訴彼此,並通知大家遊戲開始的,就是這群人,而決定這場遊戲的果然是陳林。
後來陳林和方青河會麵,陳林便要走了那十幾個人,並承諾他們幫他完成重生的過程,他就把東西給他們。
這也是為何國家在知道陳林的存在,卻遲遲不願意出手的原因。隻不過誰也沒想到,陳林竟然戲耍了所有人,且將那個秘密徹底的帶走了。
國家沒有得到克隆的方法,自然震怒,方青河這個間諜哪裏還能有命?至於曙光的其他人,早在白夜對決小八的時候,被隱藏在暗處的國安局的人給解決掉了,這也是為何白夜能在半小時之內就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身邊的原因。
聽金澤說完這些,我不由有些感慨,難怪曾經有個沒有知識的老婦人不斷地重複一句話,那就是不要和guo鬥,因為你是鬥不贏的。事實證明,任何耍心眼的小團體,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我看著金澤,說道:“你很了解這些事情嘛,我想如果單單隻是知道白夜的身份的話,你應該沒資格知道這些吧?”
金澤的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是,你很聰明。我已經被國安局收編了,為國效力是我的夢想,能進入國安局,我很開心。”
老實說,如果是以前,我會真心實意的跟他說一聲“恭喜”,但是現在我的心情,就跟吃了屎一樣,實在是說不出“恭喜”二字。
可沒想到,我沒有說“恭喜”,金澤卻認真的對我說道:“謝謝你,陳木。”
我不由笑了:“謝我什麽?謝我給了你進入國安局的機會?那我倒是當得起這一句謝。”
金澤麵色尷尬,皺眉道:“這隻是一方麵,還有一直以來,都謝謝你能陪在我的身邊,把我當成最哈的朋友,也謝謝你到最後都選擇做一個好人。”
明明很生氣,但看到金澤認真的樣子,我不由回憶起我們一起經曆過的那些事情,終究是沒有狠下心來說什麽過分的話,我狠狠抽了一口煙,說道:“你什麽時候這麽矯情了?難道是怕我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機會說了?沒關係的,以後你去我墳頭上說也一樣,正好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祭拜,你來了,我還不至於太可憐。”
金澤微微皺眉,沉聲道:“白夜說保你不死,絕對會保你不死。”
我冷冷笑著不說話,白夜則在這時推門而入,他將手機調成擴音,對我說道:“局長要找你說話。”
然後,手機裏就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陳木,雖然法律沒有明確規定,但是克隆人是國際上公認的不該存在的,所以就算國家要製裁你,也是合情合理,你懂嗎?”
媽的,這人一上來就這樣一副大爺的口氣,可真叫人不爽。不過,他的話卻讓我冷靜了下來,我想他說的是真的,畢竟克隆人還是比較敏感的,如果有人利用克隆人幹壞事那就糟糕了。
想到這,我頗為無奈的說道:“嗯,我懂。”
他說:“不過你放心,我們國家是個有溫度的國家,什麽都要論情況而定的,鑒於陳林已死,其他幾個克隆人也都已經全部消失,而你又為國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且心地善良耿直,所以,國家決定不對你采取任何措施。但是有一點,你永遠不能做警察。”
原本聽說國家肯放過我一個小屌絲,我高興的差點歡呼雀躍起來,但聽到最後一句,我不由有些發愣。隻是很快我就明白過來,國家其實還是不相信我,上麵的人是怕我因為這些事情而產生仇恨心理,加上做警察會接觸到很多的案件,很可能激發出我內心血腥的欲望,所以才不準我再做警察。
我看向金澤,此時他也有些意外的望著我,想必他也沒想到國家會給我一個這樣的決策,我想起做刑警的這段經曆,心裏稍稍有些遺憾和不舍,但也隻是稍稍而已。
經曆了那麽多事情的我,現在渴望的是自由。
我說:“好。”
“還有,你絕對不能將這段經曆講述出來,若你膽敢透露出半句,那麽,你就會受到製裁。”國安局局長極其嚴厲的說道,這最後一句所含的殺機,隔著手機屏幕都能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看來我想要的自由,是不切實際的,想必我這輩子都會生活在別人的監控之下吧。無奈的聳了聳肩,我說:“好……”
我難不成還有說“不可以”的資格?
就這樣,局長掛斷了手機,白夜和金澤的眉頭都舒展開來,白夜說道:“阿木,現在你可以走了。”
“夏天呢?”我想起夏天,覺得關於我和她的故事,恐怕隻有她自己能告訴我,如果見不到她,我心裏難安。
“夏天……已經被招進了國安局,已經被帶往京都。”白夜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探進口袋,隨後從裏麵抽出一張紙,遞給我說:“夏天留給你的。”
我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夏天給我寫的一封信。在信中,她告訴我,她是殺手陳木一手撫養長大的,而在遊戲開啟之後,殺手陳木率先死掉,我頂替殺手陳木,然後代替其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她說那段時間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因為那時候的我很溫柔,待她很好,讓她幾乎忘記了過去那些年,因為接受培訓所受的折磨和痛苦,至於方青河,她早就當沒有這個爸爸了。
夏天還說,她很想留在我的身邊,但是她知道,看到她,我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她不想看到我痛苦。
信的結尾,她說了這樣一句話,她說:“大哥哥,你就是我心裏的大哥哥,希望你能永遠幸福,開心。”
讀完這封信,我心裏的最後疑問也解開了,想起夏天,這個從三四歲開始就沒有童年的少女,我的心底頓時心生憐憫,也為她的選擇感動。
她是為我選擇了去國安局,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忘。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我小心翼翼的將信折好,放進口袋裏,對麵前的兩人說道。
白夜點了點頭,說:“我送你回去。”
我想說不用了,但一想這荒郊野嶺的,沒車我估計也回不去,讓我打電話叫專車,我又沒那麽多的錢,所以我決定沉默。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白夜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這笑意讓我頓生不爽,但我實在沒心情跟他說話,所以我把臉別過去,裝作沒看到他的笑容。
金澤這時問道:“陳木,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我叼著煙,半眯起眼睛,說道:“暫時沒什麽打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了,那就是我的生命裏不可能再出現你們兩個,大家從此以後各安天涯吧。”說完我就走了出去。
原以為我心裏會難受,會憤懣,可真到了這種時候,我卻出奇的平靜。
金澤和白夜都沒有說話,也許他們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什麽“永遠把你當朋友”的話,終究隻是一句擁有時效性的屁話,從今往後,再不會被提及。
上了車,金澤窩在副駕駛,白夜則開車帶我們離開,至於方青河的屍體,自然會有人來回收。
我打開車窗,陰冷的風吹得我渾身一個激靈,但也讓我清醒了一分,我半眯起眼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喃喃道:“一切都結束了。”
這時,白夜打開電台,電台裏飄出張震嶽的聲音:“明天我要離開,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離,我眼淚就掉下去,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首歌叫《再見》,歌名倒是應景,隻可惜歌詞卻不應我的心聲。
車開到了刑警大隊的宿舍樓下,我知道接下來我就該整理東西離開了,我打開車門走下車,一眼也沒有看身後的那兩人,而當我快走進宿舍樓裏時,白夜突然大聲說道:“阿木,再見。”
我站在那裏,良久才抬起手,衝他們揮了揮,但我沒有回頭,就像他們沒有追出來一樣。
臉上涼涼的,我不敢抬手去摸,生怕會發現自己流淚。不去摸,就當沒哭吧,就當我從未經曆過這一切吧,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隨風飄走吧……
我陳木,從此以後獨自一人,依然可以過的很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