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所謂活著的卷宗,裏麵密封的是屍語?
屍語現在是通過她的肉身顯現?
文字遊走不停,密密麻麻,可出現的字符並不是正常的文字,花離荒眉頭擰起。雖然覺得隨官是一個累贅,但現在看來,真涉及到了活卷宗還真得配備一個隨官。
不然,他也很難讀懂這些不規則的符文。
隻是,朝中的大臣多數趨炎附勢,畏首畏尾,他最是看不的。
“寧王,能讀出來嗎?”那些符文不再遊走,妙音道,“文字停了,隻怕屍魂要反噬。”
花離荒沒回答,他就看出來,西涼二字。
花囹羅沒聽懂,什麽叫屍魂反噬?
“呃!!”
其實不用聽懂,很快她就清楚什麽叫屍魂反噬。感覺有東西想從她皮膚下衝撞而出,花囹羅皮膚忽然感覺一陣撕裂的痛楚。
非常痛……
花囹羅狠狠揪著床單。
皮膚下邊像是有很多的聲音嗡嗡發出,那些冰冷的字符不斷地想要衝破她的皮膚,掙紮嘶吼,花囹羅痛得頭皮一陣一陣發麻,痛連腳趾頭都卷曲起來。
花離荒以為她會大喊大叫,可是她咬著嘴唇痛得麵色慘白,也沒有張嘴喊痛。
不是不喊啊,怕一喊會跟人家生孩子似的!
除了上次被美女姐姐封鎖人體七大能量場疼得昏過去那次之外,這次的疼雖不能及,卻也痛得像被活剝皮似的。
“寧王,怎麽會這樣?”
按理說,屍語行文之後,屍魂就會開始反噬,從卷宗中竄出,所以寧王才會用結界封住了整個房間,可如今看那屍魂不僅沒能從公主的身體裏竄出,甚至……
“寧王,文字在消失!”
花囹羅感覺被屍語凍得僵硬的體內,從疼痛的深處由內而外漸漸暖和起來,之前被“美女姐姐”封鎖的三魂七魄七大能量場隱約能發出暖暖的力量。
沒有了皮肉分離的疼痛感,而是仿佛能感覺到傷口在慢慢愈合,力量也正一點一點回到她虛軟的身體裏。
黑色的字符慢慢變淡,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她的皮膚上,她的身體有恢複到原來白皙的模樣,隻是身上披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顯得濕潤剔透。
花離荒看了妙音一眼,妙音立即拉了被褥將花囹羅蓋上。
花離荒目光回頭花囹羅的臉上。
花囹羅一半害羞一半慚愧:“對不起,剛才還以為你想欺負我……”
花離荒冷哼,看著最後一絲筆墨在她的掌心消失,花囹羅眼睛慢慢闔上,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脈門,一切如常。
這算什麽?
花離鏡的身體居然接受了屍語不說,且這活卷宗是西涼瘟疫時凝聚的怨靈形成的,怨念之深,就連經驗老道的隨官,也不敢妄自打開,可這些卻在她身上消失了。
她是把屍語者吞噬了?還是化解了?
四周不再是冰冷的陰森氣息,妙音問道:“寧王,還需要什麽措施嗎?”
“不必,等她醒了沒變傻就行。”
花離荒拂袖出門,室內結界散去。
花離鏡,倒是越發讓他覺得陌生了。
次日。
早朝。
花無極臉色非常難看,他將手裏的奏折狠狠往大殿上丟。
“誰跟朕解釋,李海跟他的隨官還有幾百名戰士全部喪命西涼是什麽意思?”
文武百官低著頭,沒人敢迎上迎上皇帝的怒火。
“李海靈力八十二重,隨行的屍語官更是朝中數一數二的隨官精通解讀屍語。不是說,隻是小小的瘟疫鬧出的屍魂嗎?為什麽幾百將士一去不回?!”
大殿內又安靜了須臾。
中堂大人白胡子老爹上前。
“皇上,西涼一帶傳來消息說,似乎並不是簡單的瘟疫所致,民間有傳言,那是會傳染的詛咒。說西涼那帶,會有一些人無緣無故身上便出現各種符文,類似屍語,隻要碰觸,就會傳染。感染者會爆裂而亡,不留一個活口。李大人跟隨官是進了傳染腹地,然後……全軍覆沒的。據說……”
中堂大人有些欲言又止。
“隻管說便是!”
“李大人前往腹地之前,青羽家族的人曾直至過,但李大人堅持前往……”
“青羽家族?”花無極看著朝下百官,麵色肅然。
青羽家族,曾是西岐的望門一族,族內人驍勇善戰,更是出了許多能獨擋一麵的解屍語者,曾為花氏江山立下過悍馬功勞,但那族人幾十年之前跟皇室發生過衝突,最後遭先帝驅趕至西涼。
“皇上!”左丞相立即上前道,“青羽家族曾犯下大罪被先帝放逐西涼,青羽氏已經不複存在!”
不複存在?
花無極手指輕輕敲著龍椅的扶手處。前朝舊事,雖不是他所能去追究,但作為一國之君,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花無極便是如此。
“趙寅,青羽家族如今可有什麽可用之才?”
“皇上,青羽家族……”
“左丞相不必多言,幾十年前左家與青羽家族的恩怨,天知地知,朕……不知。”
“……”左丞相抬眼看皇上,識相退了回去,並狠狠瞪趙寅一眼。
白胡子老爹趙寅視而不見:“回皇上,青羽家族……人才輩出,更出眾的是,據說,青羽南天的小孫女青羽鸞翎,出生便攜帶四十重靈力,今年年方十七,靈力已經超過八十重,更難能可貴的是,此女擁有著驚人的解讀屍語能力,此時西涼的‘瘟疫’,若不是有她在,隻怕後果如今不堪設想。”
“不堪設想?”花無極大怒,“若不是李海出了事,是不是你們打算就用‘瘟疫’二字敷衍朕不成?”
“皇上息怒!”朝廷百官立即下跪。
當初也以為就是瘟疫,認定李海跟他的隨官能解決,誰知災情如此嚴重。
花無極深呼吸:“如今,李海戰亡,誰有上好的人選前往西涼?”
大臣們又是一陣沉默,倒不是怕出戰,而是沒有可靠的隨官。平時處理著活卷宗事件的李海跟他的隨官,兩人十多年的默契,最後還落得全軍覆滅的下場,誰還有信心前去?
“張良元!”花無極點名,“作為隨官,你認為誰去西涼最合適。”
張良元也是個解屍語者,但比起李海的隨官王肅他又差了一些。
“微臣以為,應該派靈力更高的大臣與隨官前往。”
“如今在朝的隨官當中,唯你可以與王肅可並提名。”
“為皇上效力微臣在所不辭。”張良元看了花宗政一眼,花宗政瞪著他,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道,“隻是微臣是大皇子的隨官,大皇子如今有傷在身,隻怕……”
花無極看向長子黃宗政,心裏歎了口氣,花宗政的靈力連八十都沒過,無勇無謀。
“父皇,兒臣請纓!”花離荒站出來。
花無極凝眸。
荒兒的靈力足夠,可缺乏戰鬥經驗,讓他去涉險,心中有些不忍。可男兒不磨練,如何縱橫四海?當年他也是少年戰將,拚死沙場過來的。
花離荒呈上一個卷宗。
大家一看金符封鎖,不覺倒抽一口氣,活卷宗,莫不是就是西涼的卷宗?
花離荒不急不緩打開卷宗。
張良元道:“寧王不可!”他已經握住了腰間的武器,金陵筆。解屍語者的武器。
寧王冷哼一聲,還是將卷宗打開。侍衛立即上前護皇帝金樽,花無極擺手製止,花離荒雖年紀不大,可處事卻是讓他放心的。
花離荒將卷宗解開,大家一看,空白的紙麵,不覺鬆了口氣,可立馬又提氣,居然是空白的。
花離荒道:“昨日在景陽殿書房,正好打開了一卷關於西涼瘟疫事件的活卷宗。”
張良元立刻上前:“寧王可否把卷宗讓微臣一看。”
花離荒將卷宗丟了過去,張良元看封卷符,確實是西涼卷宗符文,“敢問寧王,裏邊的文字呢?”
“消失了。”他當然不會說是花離鏡的身體吸食了。
“消失了?”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即使寧王有足夠的能力把屍魂驅散,屍語也會變成普通的文字留存與卷宗當中。“這不可能……”
“難道你認為本王撒謊?”
“不敢。”張良元道,“隻是,寧王可辨認出上邊的字符?”
花離荒轉身跟花無極說道:“兒臣雖不能完全解讀,但也不是毫無頭緒,既然兒臣已經涉及西涼一事,請父皇準許兒臣前往西涼。”
花無極看了大臣們一眼,又看看幾個其他的孩子:“準。”
“還有一事,兒臣此次前往西涼,要帶上鏡公主。”
“……”這可就大大出乎花無極的意料。
“跟兒臣一起打開活卷宗的人,還有鏡公主。”
花離鏡也參與了?花無極垂眸思索片刻:“準。張良元隨行。”
“皇上隆恩!”張良元當然不能拒絕,皇上最寵愛的兒子都上去了,他要推脫,腦袋還不得搬家?
“再給你們調度五百精兵。”
“父皇,兒臣有比精兵更好的選擇。”
花無極看了花離荒一眼,眼裏透出讚許,也不問什麽,就回了一句:“準!”
他明白,與其帶著對西涼完全不熟悉的將士,還不如動用對西涼了如指掌的青羽家族。花離荒,不愧是他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