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遠直直的盯著櫻桃的眼,臉上帶著笑,眼裏卻毫無笑意,相反的,還透著幾分寒意:“益喜,你是個聰明的,知道我尋你來是什麽事。你是個不錯的,我已注意了你幾日,倒蠻合我意。我和大哥都已各自成家,王爺卻遲遲不定王世子,你覺得,這其中是什麽緣由呢?”
喝,他倒不客氣,上來就問她最勁爆,最繁感的。
櫻桃盡力用鎮定且淡然的眼神回視周銘遠的注視,淡淡的揚起個笑,略略思量之後才道:“小的是個奴才,哪敢對主子的事評頭論足?不過即是二世子問起,益喜也不好再推說。此事,益喜以為,王爺還是在觀望。”
“觀望?”周銘遠挑挑眉,他那臉上哪還有憨相?一臉的精明。這王爺也真是倒黴,生了三個兒子,老大是彎的,老二裝憨,老三裝渾,沒一個正常的。
“二世子饒小的直言。”櫻桃垂垂首,自然而然的錯過周銘遠那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若是常理,王爺該早定了大世子為王世子才是。可是他遲遲未定,那自然就是考慮到二世子您了。大世子雖說是嫡長子,在世子之中也是最有能力的,現在也成了親,但也有幾點叫人顧及。一來,他為人太過張揚霸道,一旦定了王世子,恐成禍患。二來,他雖成了親,卻到現在還沒有子嗣。雖說二世子也還未有子嗣,但目前看來,王世子之事尚有機會。”
“說的倒都對。”周銘遠滿意的彎起眼笑:“馬屁麽,拍的也叫我高興。”
“多謝二世子誇獎”櫻桃再垂首,這個周銘遠,看上去憨實蠢笨,眼神卻是恁得犀利,叫人不敢直視。
“謝什麽,你即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麽,誇你兩句是應該而已。若這兩句誇也爭不上,那我也不會叫你來,是不是?”周銘遠往前湊了湊:“抬起臉來,我還有話要問呢。”
“是”櫻桃硬著頭皮抬起頭來,拿淡定從容的眼神回望他。
周銘遠又往前湊了湊,鼻尖兒快碰到櫻桃的,說話的熱息噴在櫻桃臉上有一股桂花的香味兒。他的眼神再次變的銳利起來,直直的盯住櫻桃:“我再問你,你可認得那個李知府的公子,李沐澤?”
“認得”櫻桃一臉的誠實。李沐澤就是王爺私生子的事,不但在王府,在整個縣都不是個密秘,她若是說不認得,那反倒要引人懷疑了。心下又道,接連問了兩個問題都是最勁爆最敏感的,這個周銘遠的心思,可比大世子周銘宇深沉多了,定性也好,能潛伏這麽些年,真真是……真真是跟周沐澤有的一拚。
“說說”周銘遠看不出櫻桃是真是假,收了收身子,吐出兩個字。
“二世子又要饒小的多嘴了”櫻桃作作輯,恭敬道:“人言,這李沐澤說是李知府的獨子,但實際上卻是王爺的私生子,隻因其母有罪,他亦不羈,才趕出府,寄養在李知府那裏。益喜看來,這個李沐澤即被趕出府,又是個混世的,對於王世子之事,大可不必考慮他。”
“你見過他?”周銘遠笑的,有些別有深意。
“自是見過。”櫻桃揚著她那歡揚的笑:“早前他來府中要銀子時,是見過的。隻是這幾年再沒見到,不知現在是何個情況。”這話是真的,她初進府時,周沐澤來看過她幾回,再後來就沒來了,一般都是差了劉胖子一個月裏來上那麽一兩回與她共通消息。算一算來,她已是三年沒見到過周沐澤的麵兒了。
周銘遠略略挑挑眉:“你倒誠實。就不怕我把你跟他歸到一塊兒去?”
你不要的就是誠實又沒有野心的麽?我這麽說還不全為了應你?櫻桃露出個妥實的笑來:“該是如何,就是如何。二世子不是愚人,豈能不知?”
“哈哈哈”周銘遠忽的大笑:“他人都說我二世子平庸無能,是個蠢材廢柴。倒都不如你一個小廝了解的深。這麽看來……我不留你也得留你了?”
“願為二世子效犬馬之勞”櫻桃正了正身子,做個正經標準的禮。
“好好好”自見了麵,周銘遠頭一回露出笑來:“你先回去。過個一二日,我會叫你把你調來,你先不要聲張。等這事定了,我再詳說差你什麽事。”
“謝二世子提拔!!”櫻桃又是一禮,心下微鬆。可終於叫她盼來這一日了。
“跟我不要多禮。你的聰明,曉得我要的是什麽樣的人。”
“是”櫻桃直起身子,其實她更不想行禮呢,她一個自由為上的現代人,這樣卑躬屈膝的,為哪般?
周銘遠仰頭活動了一下脖子,又道:“你先出去罷。”
“是”
從厚舍院出來,櫻桃擦擦額上的汗。跟周銘遠對話,真是句句機鋒,字字都要小心。剛剛才不過幾句話,卻費了她大半的心力,出了一層的汗水。叫人高興的是,她終於要調到厚舍院了,終於朝她回家的目標又邁進了一步。
出了厚舍院,櫻桃回到管家別院兒,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般,照常行事。
到了下午,她尋了個借口,從劉世才那裏要了腰牌,從王府小門兒出了府。幸虧她跟苗雨澤約的是今日,若是再晚兩日,她調去了二世子身邊,想要出府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平風坊就在百壽坊旁上。
櫻桃的腳步有些急切。說實話,她是急著想知道苗雨澤上回所提到的,向他打聽三姐的那個人是誰。
若說嶽家小院兒最愁人的是二姐的婚姻,那麽三姐的婚事也叫人放心不到哪裏去。三姐那人,眼光太高,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櫻桃甚至一度以為,棉桃根本就是奔著獨守其身這四個字去的。
冥冥之中,櫻桃覺得苗雨澤說的那個人,倒可能有幾絲希望。雖不知那人是誰,不知其人,不知其長相,亦不知其工作,但就是這樣覺得。
照著苗雨澤上回說的地址,櫻桃半打聽著,終於尋到了他的押司府。
敲了門,櫻桃有些激動。苗雨澤是除了孫青竹之外,她見到的第二個故人。上次匆匆一見話也沒說幾句,今日要好好敘敘舊。
是陳水柳來開的門。她果真嫁給了苗雨澤。
“水柳姐!!”見到陳水柳,櫻桃仿佛見到了自家姐妹般,激動的上前緊緊抱住她:“水柳姐,水柳姐……”
“櫻兒……”陳水柳也是又驚又喜:“是櫻兒,是櫻兒……你還活著呢,真好,真好……”
兩人抱了一會兒,直到苗雨澤出來,笑話她們:“瞧你們這是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苗雨澤的妻子引狼入室了呢。”這話指的是櫻桃那一身小廝的打扮。
“你看我,你看我。”陳水柳伸袖拭拭臉,紅著鼻子笑道:“聽雨澤說碰見了你,我還不信呢。今兒看了,果真是你。櫻兒……三年不見了,你長高了,長俊了呢。”一邊說著,一邊疼愛的拿手去摸櫻桃的頭發:“你即還活著,怎不回去尋你幾個姐姐呢?她們念你念的……”
“這事說來話長。水柳姐,咱們進屋去說。”櫻桃也拭拭臉,露出個笑來:“我詳詳細細的都跟你們說說。”
販私鐵的事,櫻桃隻跟孫青竹說了。她並未打算叫苗雨澤夫婦也知道。畢竟不是什麽好事,知道了反而會連累人家。隻說是她當時與呂家兄弟一起落了水,叫別人救起之後,賣給了王府做小廝。小廝一直做到現在,正在攢錢贖身呢。
“這事萬不要叫我幾個姐姐妹妹曉得。我在王府裏有幾個死對頭,現在雖動不了我,就怕曉得我有家有姐妹之後,再拿她們作脅。等我贖回賣身契,自會回家去。”說話,櫻桃又特意叮囑。
“竟是這樣”陳水柳疼惜的握住櫻桃的手:“妹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日後若是有空,就常來水柳姐這裏,水柳姐給你做好吃的。”說著,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拍拍腦袋:“你看我!!光顧傷情去了,趕緊先給你燒點水來喝!!”說著,起身出屋去了。
“押司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呀,怎不買個丫環回來呢?”櫻桃望向苗雨澤。
“我想買,水柳不讓。她說她閑著做什麽?總共就我們兩個人,她怎麽也就做了。”苗雨澤麵帶幸福的笑:“不過等過些日子她肚子大了,就由不得她。”
“有了?”櫻桃一喜
“剛兩個月,看不出來。”
“真好。你這快當爹了,天民叔定要高興死了。”櫻桃豔慕的雙手托腮:“若是什麽時候我那些姐姐們也都嫁出去,給我生了一堆外甥出來,我也就高興死了。”
“你這話……”苗雨澤忽然笑彎了眼:“是拐著彎兒的打聽我,那日跟你說的那人是誰吧?”
“誰啊?”櫻桃有些急切的往前湊了湊,心說,知我者莫過你。
“這人還是你認識的。”苗雨澤一笑,道:“他說,以前在漁豐鎮時,幫你們打過官司呢。他姓宋,單名一個韓字,如今是縣裏響當當的有名狀師。前些日子在衙堂上遇著我,得知我是漁豐鎮人,就向我打聽你三姐,嶽棉桃哩。”
“宋韓?”櫻桃恍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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