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忽聽前方一聲厲喝。
原本靜悄悄的院子,突如其來一聲喝,嚇了櫻桃和益方一跳。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對視一眼,附在小拱門後,悄悄朝前望去。
隻見府中郡主周銘萱身後帶了四個丫環,一手掐腰,一手直直指著清蓉,氣勢洶洶的迎著她走來,嘴裏一邊厲喝著:“清蓉!你個下賤的婢子,伺候在王妃身邊,一張嘴卻不老實,成天的滿嘴胡沁。我看你這個婢子實是別有用心!!”
清蓉垂著首,悄悄後退了半步,小聲的:“郡主這是什麽話,婢子也是人,婢子也長了嘴,能說話呀。伺候在王妃身邊,自然是要為王妃著想,看見了,知道了,怎麽能不說,怎麽能不道?這有些事情,若不是婢子傳遞消息,主子們又怎麽會知道?沛夫人以前做婢子的時候,在這方麵下的工夫,可是比清蓉深多了呢。”
一瞬時,櫻桃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定是沛夫人跟清蓉在清心小築說話對上了,沛夫人的丫環飛兒見勢不妙,便悄悄退了出來,去婉萱苑向周銘萱求助。隻是可惜周銘萱晚了一步,趕到時都已經散場了。不過清蓉也是運道不好,想貶貶沛夫人卻沒貶成,想陷害一下櫻桃也沒陷害成,倒頭卻惹了一頓罵和一頓巴掌。好容易散場了,偏又撞上了周銘萱。
這下子,可有清蓉的好果子吃了。
這情況,櫻桃和益方還是暫時不要出去的為妙。兩人再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藏身在小拱門後。
“放肆!!”周銘萱瞪大著眼,上前一步,手指都快碰到清蓉的額頭:“你敢說我母親?你這下賤不要臉的婢子,一直就是氣我母親以前與你身份相等,現在卻做了主子是不是?你是不是特別憤憤不平?哼哼,你說的再多,做的再多也無用,我母親就是你的主子,你不過一個丫環,府上一個小廝的妻,你這樣的賤婢子,府上要多少有多少,我撚死你就跟撚一隻螞蟻一般。今兒個,我就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你這賤婢!!”
說著,周銘萱一揚手,大聲的道:“戀妙戀奇,給我上前掌她的嘴!!今日本郡主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沒有規距沒有教養的賤婢!”
清蓉大驚,又退後幾步,聲音有些驚慌的:“郡主?您怎可這般胡來?奴婢再怎麽也是王妃身邊的人……”
“是”周銘萱身後兩個丫環應聲,走上前去,也不管清蓉說什麽,不由得她掙紮,一左一右的架住清蓉,一個伸手,抬高了清蓉的臉。
“咦,這是怎麽了?”清蓉臉上的紅腫這才落進幾人的眼裏,周銘萱高興的拍手笑起來:“啊喲!!這不是王妃身邊最受寵的丫環麽?這不是從陪嫁過來,與王妃最親近的丫環麽?怎麽,難不成今日搬嘴不成,卻反而被掌了嘴?”
“又不是因你母親的事,你笑什麽?”清蓉嘴還硬著:“王妃嘴上不說什麽,可心裏已是對你母親產生了嫌隙。我勸你快快放了我。若不然,這事叫王妃知道了,必不會善罷甘休。王爺王妃疼你歸疼你,可是你若打了王妃的人,她再怎麽看你可就不一定了。而且,你母親的處境也會受牽連。郡主,不要胡來。”
“我就胡來了,怎樣!!?”周銘萱臉上的笑意一收,瞪著大眼,精俏的小臉兒上顯出幾分猙獰來:“你個又老又醜的賤婢子,敢打我母親的主意,我還會再由著你?也正是因為你是王妃身邊的人,我才留你一命。否則,如此下賤不知天高的賤婢,早叫人亂棍打死,扔出去喂狗了!!”
“郡主!”清蓉的聲音此時充滿了恐慌。想她清蓉,雖說地位不及沛夫人,但在王妃身邊也是最得力的大丫環,除了王爺王妃,在弘德軒,她就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哪個小廝小丫環敢惹她?哪個不是笑臉相迎,巴結奉承??她今日當著眾婢的麵兒自摑,已是丟盡了臉麵。若是在這兒再叫郡主扇幾巴掌,那回頭還怎麽見人?
“打!!!”周銘萱挑眉笑著,她來時正遇到沛夫人離開,沛夫人嘴上說沒什麽,但看臉色也瞧得出來,這個清蓉剛才沒少搬弄是非。這個清蓉,日日陪在王妃身邊,沒少說母親的壞話。若不是母親攔著,她早已教訓了這賤婢。今日著實是生了怒,哪怕母親說過不許,也須得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厚薄的賤婢,叫她曉得曉得,誰是主子,誰是奴子,做奴子的,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你敢!!你們誰敢打我?!!”清蓉瞪著眼,全力的掙紮起來。
兩個架住她的丫環隻能堪堪的穩住她,卻是再騰不出手來掌了。
見到這陣勢,益方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子,輕喃著:“我的老天,可千萬不要叫郡主知道咱們瞧見了這事。”
櫻桃則津津有味兒的看著。清蓉仗著幾分姿色和王妃的寵愛,聯合了二管家,在下人院裏為虎作娼,欺負了不知多少人。她們的用度,她們的拉水車,不都是因著她而沒的麽?就在剛才,那樣關鍵的時候,清蓉還故意害自己。若不是自己機靈,少說得挨個十幾板子。罵的好,狠狠的打,叫她幾日出不了門,也讓下人院裏的人們平平安安過幾天日子。
“不敢???”周銘萱微微眯了眯眼,嬌縱任性的脾氣上來,大聲吼道:“春果春實,你們上!”
“是”周銘萱身後另外兩名丫環也走出來,上前一左一右的幫著戀妙戀奇架住清蓉。
饒是清蓉力氣再大,也再掙紮不動。
站在前頭的春果春實各騰出一隻手,一左一右的開掌起來。
“啪,啪”的聲音一下一下,清脆而響亮,帶著清蓉不甘心的疼呼:“王妃的人你也敢打!看回頭王妃怎麽發你的怒!!”說完,又罵那四個丫環:“你們也不想活了是不是?我是誰,你們也敢打?你敢打?!!!”說著,瞪大眼,直直的盯著一旁的春果。
春果一掌舉起,叫她嚇的不敢落。
說到底,跟前這幾個丫環全都是下人院的人,平日在主子身邊還好,可一回下人院,就歸二管家管,就等於是落進了清蓉的手裏。戀妙戀奇是大丫環還好些,春果春實是小丫環,吃的苦頭就多些。
見春果遲疑,周銘萱的眉高揚了又揚:“一個婢子,怎的也敢命令起我的人?!!”說著,上前幾步,走到清蓉跟前去,指著她的鼻子:“打,給我狠狠的打!!你們哪個若是手軟了,打的輕了,我就打你們!!!”
“是”春果春實雙雙應一聲,又‘啪啪’的掌起來。
左右已經下了手,左右已經掌過了她,左右回頭都不會落得什麽好。不如眼下使使力,解解恨。不知春果春實是不是這樣想,兩人扇巴掌的力道倒是確實增大了。‘啪,啪’一下一下響亮清脆,清蓉的嘴邊不一會兒就見了血。也沒力氣吼嚷,奄奄一息的委頓在戀妙戀奇的懷裏。
“哼,賤婢。”周銘萱冷哼一聲,揚手示意停下,走上前左右望了望清蓉臉上的紅腫和血絲,頗為滿意的:“這次僅僅是小小的教訓。若是還有下回,你就等著瞧吧!!這事兒,你若想叫王妃曉得,那你就叫她曉得。我才不怕!!”說完,揮手招過四個丫環,扭過頭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清蓉失了依靠,一下子癱倒在地。好半天,才發出輕輕的‘嗚嗚’的哭聲。許是怕在這呆著再叫別人撞見,她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踉蹌的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開了。
看清蓉那一踉踉蹌蹌的樣子,櫻桃又覺可憐。在富貴人家,奴才丫環向來都是身不由已的,人家想罵就罵,想打就打,何況這是在王府裏?又何必做這樣無謂的掙紮呢?
直待清蓉走沒了影兒,櫻桃和益方才敢從小拱門後出來,也迅速的離開了。
從管家別院兒經過時,櫻桃順路進去給二管家匯報情況。
吳繁且見櫻桃全胳膊全腿兒的回來,很是驚奇:“怎麽,沒說錯話,叫王妃罵吧?”
“沒有。”櫻桃搖頭,故意裝出一副不清楚其中厲害的模樣:“倒是誇了幾句。”
“什麽?”吳繁且一聽,登時來了興致,挑高了眉,臉上帶著幾分戲笑,望著櫻桃:“你倒說說,她是怎麽誇你的?”
“隻說這事做的好,辦的利落。花名冊整理的也好。”櫻桃露出個無害的笑。
“啊?”吳繁且臉上立即現出幾分後悔來:“她竟這樣誇你?你好意思的承著?這花名冊是你整理的嗎?這事是你辦的嗎?你怎回的?”
“我沒回呀。”櫻桃心下偷笑:“一大早,王妃正發著怒呢。沛夫人和清蓉姐姐都牽扯在裏頭,清蓉姐姐還挨了打,我哪敢多說什麽?”
“啊?!!”吳繁且的臉色再次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