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不好出門兒,姐妹幾個都老老實實捂在家裏幹活洗衣作繡。
到了正月初五,棉桃一大早便出了門兒。她要聯係瓦匠隊,挑材料,談價錢,還要去大趙村一趟,就著大表哥的事兒問問趙三田。而且三田若是願意的話,就還得再去北戶村跑一趟,把事兒跟大衿子一家說說,好叫大衿子請媒婆,正式的上門去議媒。
留在家裏的櫻桃和核桃在灶下燒著水,供米桃和楊桃洗衣。
說起來,現在家裏洗衣用的一直都是櫻桃自己製作的那個簡易洗衣機,大部分衣服都能洗幹淨,有沾了汙漬洗不淨的再挑出來單洗,比以前方便省事多了。隻是因著這幾日年節,去取的衣服比平日多了不少,所以活兒才顯的累了些罷了。
四姐妹一起忙到午時,那些衣裳才將將洗完。楊桃和米桃端盆進院子裏晾衣服,櫻桃跟核桃則開始準備午飯。棉桃到這時才剛回家。
一進家門,楊桃就奔了過來:“三桃,咋樣了?”
“咋樣?成了唄。”棉桃淺笑著進門,一邊玩笑著:”好大桃,你就先容我歇一歇,喝口水成不?跑了一上午,我都快渴死了。”
“越來越沒大沒小”楊桃瞪她一眼,回身跑去端來水:“櫻兒剛燒的,熱乎的呢,小心燙。”
“哎。”棉桃接過碗,吹著喝了幾口,抹抹嘴:“真真累死我了。”
“你就趕緊說吧!”楊桃急的,眼都紅了。圍過來的米桃櫻桃和核桃也心急的瞪著她。
“你看你,又急了。”棉桃不緊不慢的找個凳兒坐下:“我跟三田姐說了咱大表哥的情況,三田姐說她願意哩。”
“然後呢?你去北戶村了嗎?大舅大衿子說啥?”
“你急什麽,你叫我說完麻。”棉桃又喝口水:“大衿子自然是很高興,她說這就要去尋媒婆,挑日子,上趙家議媒去呢。”
“好好好,太好了。”楊桃拍著手
“三姐,咱大衿子家僅能給二兩聘錢的事你說了嗎?”櫻桃有些擔心的問。家窮歸家窮,但付不出聘銀又是另一回事。大多數人寧願嫁個更窮的,但是卻能湊出聘銀來的。
“都說了,三田姐願意哩。她說別的都不管,隻要人好,又肯下力幹活就成。再者說,三田姐家況也不怎麽好,她年紀也大了,婆家也不是那麽好找。”棉桃見幾個姐姐妹妹的全都眼巴巴望著她,一個個的,像是有十萬個問什麽要問似的,連忙揮手打住:“行了行了,別問這事了行不行?這事到現在為止,就隻到大衿子請媒婆這。日子還沒挑呢,所以後麵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得等過幾天才能去打聽。”
“那請瓦匠隊的事咋樣了?”櫻桃還是很關心這件事的。
“談好了。請的是大趙村的人,他們村的價兒便宜,做工又好。材料和人工加起來算算,總共不超過四兩銀子。等過了十五,咱們就動工。”
“太好了”櫻桃右手成拳捶捶左手手心,終於放下心來。等家裏翻了院子,她想要幹什麽,就不用怕外人知道了,也就不需要再解釋那麽多。家裏的日子會越過越好,存錢多了,也不用擔心賊人進屋了。以後家裏有事,也可以放心的鎖門外出,不用總是要留一個人在家看門。
“大姐,到時咱們要管一頓飯,得事先準備準備。”棉桃又叮囑楊桃。
“我曉得。”楊桃起身走向堂屋:“這幾天淨是些好事,我得去給咱爹咱娘上柱香。”
嶽貴和嶽貴媳婦的靈牌就擺在堂屋正中靠牆的小方桌上,桌前供著香爐,貢品碟裏分別放了一點白麵饅頭,一點青菜葉子,還有一點豬肉塊。
楊桃燃上香,虔誠的閉上眼。
櫻桃站在她身後,也虔誠的閉眼:嶽貴夫婦,我即成了嶽櫻桃,便也是你們的女兒。現在這個家正一步一步的慢慢好起來,你們可以放心了。保佑幾個姐妹平安,保佑這個冬季裏再下一場厚雪吧。
可惜,也不知是嶽貴夫婦並不認櫻桃這個女兒,還是他們鬼小沒權力,春節過後,一直到正月十五,半個月的時間裏,竟再也沒下過一場雪。一朵雪花都沒飄過。
姐妹幾個也再沒撈著進山去逮野兔。好在家裏那些存款在翻完院子之後還能剩下好多,足夠棉桃實行她來年多佃地,多養崽的計劃了。或許還能剩餘幾個,給楊桃攢著。
來年開春,多佃地,多養崽的想法,櫻桃是跟棉桃一樣的。隻是櫻桃還想在明年試種一下山藥。山藥豆她都留好了。不過這事棉桃一直沒同意,她還得再說服。
到了正月十六這一日,嶽家小院兒裏就熱熱鬧鬧的堆滿了東西。
大趙村的瓦匠隊一共五個人,四個壯漢一個膀實的婦女。幾人還帶了許多工具家什過來。
因著在孝期不宜燃鞭炮,所以隻是燒了柱香意思一下,眾人便大刀闊斧的開工了。
隔壁嶽富家聽見動靜出來瞧,才知道姐妹幾個要翻院子。怨了一會兒怎麽不早說,早說就不用請這麽多人,也省一些錢之類的話,嶽家三父子也加入了瓦匠隊,埋頭幹起來。
楊桃和棉桃來回跑著打下手,招呼著,米桃帶著櫻桃和核桃則早早開始準備飯菜。瓦匠工可是很能吃的,五個瓦匠工,再加上嶽富一家三口,還有姐妹五個,可是個大飯量。
冬日本來就活少,又是在正月裏,大部分人家都會在家睡到日上三杆才會起。到辰末時,家家戶戶才陸陸續續的起了,河邊小路上漸漸有了人。
潤生這才發現櫻桃家的大工程,也跑過來幫忙。
瓦匠隊的頭子姓趙,他笑哈哈的:“瞧瞧,這麽多幫手的,兩三天便幹完了,我們掙什麽吃去?”
“叔,是三天的工,我不會給兩天的錢。若是早早幹完了,我們是省了錢,可你們也省了時間不是?再說,人多幫忙,你們也輕快些不是?中午我二姐燉了肉,你們多吃些!!”棉桃笑著招呼。
“你看你這娃子,恁的是會說。”那趙姓大漢又笑:“就衝你這小嘴兒,我才給的這麽低的價兒。要麽,走出去上哪,也找不到這樣的。”說著,捅捅他旁邊的那個婦人,朝她眨眨眼。
婦人忙心領神會,伸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擦,湊到棉桃身邊,微笑著打聽起來:“棉兒,那個是你大姐啊?”她朝忙碌中的楊桃努努嘴。
“是。”棉桃不覺異常,手上不停,一碼一碼的往小板車上壘著磚。
“是個不錯的人兒。”那婦人點點頭,又道:“你家就隻有這幾個姐妹呀?”
“是的。爹娘年前雙雙去了,我大姐掌家,帶著我們幾個妹妹。”棉桃再答,似乎是覺出些什麽來,抬眼望了下婦人。
那個婦人笑起來:“聽說你大姐剛定了親事,我們也沒啥可表示的,你叔會點木匠活,平日無事在家做了許多小飯桌,我明日給你捎一個來。”
“哪用?”棉桃一驚:“哪好意思要嬸子的東西?再說我大姐那事早就過去了,嬸子快別客氣!!”
“你看你,跟嬸子客氣啥?”那婦人笑嗬嗬的,在棉桃懷裏塞了個物什,一邊走開來,一邊道:“棉兒,有空可要到嬸子家去玩那。”
棉桃低頭去看婦人塞過來的東西,竟是把玉簪子。雖然玉不是好玉,做工也粗糙,但這在農村人眼裏,還是相當貴重的。
這......棉桃眉稍微挑,來回掃了幾眼手中玉簪子,沒再說什麽,把它輕輕收進懷裏,繼續做事了。
“哎!!這是做啥呀?”‘恰巧’路過這裏的三嬸和她的小兒子麗明笑嘻嘻的從院外進來:“嘖嘖嘖,瞧瞧這忙的,竟是要翻新一下院子?楊兒你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早說一聲,也好叫你三叔來幫個忙呀。要不是我恰好從這路過,還不知道呢。”說著,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尖叫一聲,指著地上一堆青磚:”這是要理個磚院牆?這可要費不少錢那,楊兒,你哪來這麽多錢?”
姐妹幾個全都埋頭幹活兒,不理她。楊桃也裝作沒聽見,正在給一個瓦匠工遞磚頭。
丁菊花見沒人理她,並不氣餒,又走向正在幫著和泥的趙蘭:“大嫂,這事兒你們都曉得了,咋也不說一聲呢?見錢才分親兄弟,我家老三對大哥可一向是不錯的。”話裏話外,好像楊桃給了嶽富家什麽大好處,他們捂著掖著不敢往外說似的。
趙蘭淡淡撇她一眼:“我們也是早晨剛曉得。你現在不是也知道了?要是覺得少幫忙了心裏過不去,這會子多做些也就補回來了。”說著,遞給她一把鐵鍁:“你就幫著去弄點土來,和泥的土快沒了。”
丁菊花愣愣的接過鐵鍁來,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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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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