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生眼睫幾不可見的輕輕抖動,抬頭看看在兩步之外忙活的秋山,又道:“可是......可是有說是衝著哪一個去的?楊桃?米桃?還是......還是棉桃?估計總不會是櫻桃吧?她年紀還小。”
“是棉桃。估計是替他家柯兒物色妻選呢。柯兒今年都十四歲了,也該物色物色。”苗雨澤對這件事並不上心,反而指著地麵上漸漸露出的山藥塊根,有些吃驚的道:“下麵的,竟有這麽粗?這東西真的像秋山說的那樣,可以吃嗎?”
潤生輕蹙的眉稍鬆,浮起一抹溫潤的淺笑:“能吃。呆會兒我跟秋山去嶽家送東西的時候,要順便在那蹭一頓飯的。雨澤哥,你要去嗎?”
“這......”蹭飯這種事,苗雨澤還從來沒做過。他一向是對自己要求甚高,對人微笑,對人說話,都有嚴格的要求,他在村裏的形像一直都是儒雅貴氣的。可是......他這回很想嚐嚐這種灰不溜秋,細細長長的東西的味道呢,這種東西,怎麽可能吃起來又香又麵?怎麽可能?
還有,早聽說嶽家三閨女棉桃是個厲害的,會算帳會做生意又能主事,可那也不置於就入了吳爺的眼吧?還有那個嶽櫻桃,小小年紀就撒慌刁皮,鬼不靈精的......或許是出於對山藥根的好奇,也或許是出於對嶽家姐妹的好奇,一向勤於律已,嚴苛要求的雨澤,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隻是這樣的話,不是暴露了你們嗎?”
潤生抬眼看一下秋山,放開了聲音:“沒事,會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秋山抬頭,抹抹臉上的泥巴,完全沒注意剛才兩人在悄聲說些什麽。
苗雨澤習慣性露出個文雅的笑:“呆會兒你和潤生要上嶽家蹭飯吃,我跟著一塊兒去,可好?”
秋山一怔:“好是好......”雨澤在秋山心裏也是個值得仰望的存在,他自然願意多跟他呆在一起。可是......:“可是,咋個跟櫻桃說?她可是千叮萬囑要我保密的。可是現在我把這事說給潤生也就罷了,若是叫她知道我還說給了你,必輕饒不了我的。”他本想讓潤生把灰豆根送去,自己就全當不知道行了。可是如果雨澤也去的話,他不去就不行了。
“反正說一個也是說,說兩個也是說,你總歸要挨她一頓凶。再說,雨澤哥已經保證過會保密,他還幫咱們挖灰豆根了呢。多少也沒對事情產生壞的影響,櫻兒也不會太過分,她向來是個有分寸的。”潤生柔聲細語的勸道。
“那倒也是......”秋山抬頭又望雨澤一眼,咬咬牙:“成!這事我去跟櫻桃說。雨澤哥你一會兒就跟我們一起下山,上嶽家蹭頓飯吃。”心下還暗想著,左右苗雨澤也不是什麽討人厭的人,相反的,他可是相當受人尊敬的,自己若是把他帶去了,說不定櫻桃還要高興呢。
可憐的秋山,心思總是太單純了。
“好咧!”雨澤笑起來,低頭看看自己已經髒了的下擺,幹脆也不管了,蹲下身子幫著秋山挖起地上的泥土來。潤生忽閃了兩下眼睫,較真似的,也埋頭挖起來。
直到近午了,三人才不舍的離開了那片山藥叢。
一個上午的時間,三個少年總共挖了五根小臂長短的山藥根。許是這一片地質要好一些,這幾根山藥明顯比櫻桃尋到的那叢山藥挖出來的要粗壯一些。掂在手裏,約摸十來斤重的樣子。
三人喜滋滋下了山,過了橋,走到嶽家小院兒外麵時,楊桃和米楊兩個正在院子裏搖著一根粗棍子,也不知是什麽機關,竟帶動著旁邊一個大水桶‘咕嚕咕嚕’的響,裏麵像是在用水洗什麽東西,櫻桃和棉桃則在旁邊收拾剛從山上挖下來的山藥根,核桃則搬個小凳坐在屋門口,仔細的,一點一點的刮著土豆皮。
見到那個‘咕嚕’響的大水桶,苗雨澤很是驚奇:“這是什麽?難道這就是那個什麽叫‘洗衣機’的東西?真真......叫人開了眼界。”
秋山見怪不怪的:“這算什麽?我們櫻兒折騰出來的新鮮玩藝兒多著呢。”
潤生則上前一步,跟院子裏的姐妹幾個打起招呼來:“楊桃姐,米桃姐,忙著呢?”
“潤生?來了啊?”楊桃趕緊停下手上的活兒:“秋山也來了?這是......”她看著雨澤,有些不相信的:“雨澤?”苗雨澤一般很少出入別人家的院子,除了在家念書,就是幫他爹整理整理村務,今日這是怎麽了,竟進了她家院子?
“楊桃姐。”苗雨澤跟楊桃同歲,生辰比她小一個月。
“哎。”楊桃有些受寵若驚,忙把雨澤往院兒裏讓:“快進來呀。”
米桃也有些吃驚,跟楊桃一塊兒把雨澤往屋裏讓。
棉桃抬頭望著幾人,沒動也沒作聲。
櫻桃眼珠子滴溜溜在幾人身上和秋山後背上的竹簍上轉了一圈,微微蹙眉。
小,核桃則咧開嘴,眯眯笑著朝潤生撲過去:“潤生哥!!”
“嘿嘿,櫻兒”留下苗雨澤和苗潤生跟楊桃幾個寒喧,秋山厚著臉皮,嘿笑著湊到櫻桃跟前。
“這是咋回事?”櫻桃寒著臉。說好了這事要暫時先保密,他說給潤生聽也就罷了,畢竟潤生跟自家的關係在那裏,就算秋山不說,自己若是遇上了,也是要說的。可是他怎麽還把苗雨澤這個麻煩招來了?
前麵說過了,她並不是名副其實的嶽櫻桃,所以遇上那些認得以前的櫻桃的,腦子稍微聰明靈活一些的,她總是會有一種心虛感。潤生和秋山雖然也都不笨,但已相處這麽長時間,心裏已經覺得安妥了。可是如果要她跟苗雨澤說話,她會不自覺的亂說亂話,盡量不把事情真相跟他說,生怕他再猜出個什麽來。
秋山也真是的,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他。現在看他們三人這一身的泥和背上的山藥根,她想相信苗雨澤不知道山藥根的事都不行了。真是越不想叫他知道,越知道的多。
“櫻兒,你聽我說啊。”秋山堆著一臉媚笑:“我跟潤生上山去挖灰豆根,結果遇上了雨澤哥。他非要跟著去,我想著多一個人,多一把力氣不是?就叫他跟著了。”說著,豎起兩根手指,指著天:“我發誓,他可是保證過這事不會往外說的。再說,雨澤哥是什麽人?他若是能常出入你家院子,以後那些亂打主意的,想要欺負你們的,也得先行考慮一二不是?”
棉桃在旁歎息:“秋山啊秋山,你是真傻還是假笨呢?你跟潤生都是咱們熟來熟往的,年紀又小,多來幾趟也沒人會說什麽。可是苗雨澤就不一樣了啊,他的身份和年紀都擺在這兒,多來一趟人家都會說閑話的,還多來兩趟?”
“這......”秋山瞪眼,這他倒是真沒多想過。
櫻桃苦著一張臉,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秋山也是一片好意,可是他不該把苗雨澤招惹來。這個苗雨澤也真是難纏,她和三姐路上遇見他,好不容易甩掉了,哪知他竟又遇上了秋山和潤生?現在他是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人也都來了,還能咋辦?山藥的事不能叫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是要保密,擺個苗雨澤在身邊,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秋山心虛的撓兩下頭,再心虛的望望櫻桃棉桃姐妹倆,又心虛的垂下頭去,咬牙道:“是我不好,你凶我吧。”
櫻桃忍俊時,有些無可奈何的道:“我凶你幹麻?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可千萬不能再跟別人說了。”
“那是肯定的。”秋山又豎起他那兩根手指:“這回我誰也不跟說了,我爹我娘也不說,秋紅都不說!!!”
三人正小聲的說著,隻聽那頭苗雨澤好奇的聲音傳來:“楊桃姐,你家這‘洗衣機’是怎麽個做法呢?又是什麽道理講的呢?”說著,人往那隻大水桶湊過去。
見這陣勢,櫻桃倒是沒怎麽擔心。這個大水桶也沒什麽密秘,不過就是參照洗衣機做出來的簡單機械罷了。她打著農書的幌子,特意多折騰了幾天才做出來,苗雨澤應該也發現不了什麽端倪。隻不過以後要多找機會向潤生學字了,不然她要引人懷疑了。
“不過是個簡單的機械。”棉桃起身迎上去:“潤生,你們今兒來是……”
“哦”潤生指指秋山背後的竹簍:“我們上山去幫你們挖的灰豆根。”說著,朝秋山眨眨眼。
秋山立馬領會,笑道:“我們找到的這叢灰豆長的更好,根更粗!”說著,伸手去拿背上的簍子,一時卻忘了他的左手有傷,刺痛激的他‘嗷’的一聲跳起來,又立馬捂下去,忍著痛,扯出個免強的笑來:“嘿嘿,沒事,沒事,是竹刺紮手了。”
櫻桃蹙眉上前,他的左手都快腫成個包子了,這要是還看不出來,當她是瞎子麽?:“你的手是咋回事?該不會是上山挖灰豆根磨的吧?還是你帶著一隻手傷的手還跑出來亂折騰?”
“嘿嘿,嘿嘿……”秋山一個勁的向潤生使眼神救助,潤生卻像是沒看見一般,轉首望著院中別處。
“那,那個,我們這灰豆根可不是白挖來的,我和潤生,還有雨澤哥今兒中午,要在這蹭一頓飯的。”秋山試圖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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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晚了。如果晚上十點之前沒有二更的話,那就是沒有了。今天狀態實在太差,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