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震驚的聲音，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身，“曜天，你剛才說什麽？！”老人蒼老的嗓音不敢置信地重複問了一句。
“你說慕思玥是你爸的私生女？”
沈曜天看著眼前爺爺，表情有些為難，他沒想到自己打電話被爺爺聽到內容。
“我讓你說，聽到沒有！”沈老爺子一臉怒色瞪著眼前的孫兒。
氣惱道，“曜天，我知道你一向以親情為重，以前你早就知道婉兒她血型不配不是我們沈家骨肉，但你為了家裏安寧甘願替她隱瞞，那你有沒有想過，事實就是事實，你隱瞞不了一輩子！”
沒錯，沈婉兒不是沈家孩子的事，他15歲那年就已經知道了，因為家裏人一直都特別偏愛她，所以他假裝不知。
“其實是在三年前媽拿了慕思玥的頭發去醫院跟爸做了親子鑒定，鑒定書上寫著父女關係……”沈曜天有些心虛低聲說著。
沈老爺子一聽，表情倏地大驚，頓時愈發氣憤，“曜天，你是不是真的犯糊塗了，三年前的事情，你當時為什麽不說！”
沈曜天沉默著不說話。
沈老爺子看著他一臉懺愧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是不是你媽不讓說？”
“慕思玥是皎月給你爸生的私生女對吧？”最後老人聲音沉重地詢問，關於皎月那個女人，說實話，他不喜歡她。
“你們在胡說什麽！”
突然沈繼宗從二樓書房下來，這爺孫兩人在客廳裏大聲說話，他都已經聽清楚了，表情微沉，“我在外麵沒有任何私生子女！”他聲音篤定強調一句。
沈曜天沒想到他父親會這樣篤定的說話，一時有些不解，“爸，你跟那女人的事我沒權過問，可是慕思玥確確實實是你女兒，那份鑒定報告還在我這裏……”
“是你搞錯！我說過了，我跟皎月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想起皎月，沈繼宗臉色有些複雜，以前那段情事，無論他如何解釋，家裏都不相信他。
“那，那……”沈曜天對上父親那堅定的目光，突然間有些懵然，這是怎麽回事。
就連沈老爺子的表情也愈發沉重，他了解他兒子的為人，他是一個敢做敢擔的男人，而且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慕思玥不是皎月生的女兒，那她……
她為什麽血檢報告與沈繼宗是父女關係……
除非……
猛地一個激靈，沈老爺子與沈曜天麵麵相覷對視著，兩人眼瞳裏都蘊著驚愕。
沈繼宗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沉聲問了一句，“你媽呢，她在哪？”
沈曜天心口那份猜想愈發強烈，顫動的嗓音緩聲開口，“她今天去了醫院看望秦湘……”
秦湘，她肯定知道這件事……
“沈夫人，病人今天早上才清醒過來，請你冷靜一點。”
而這時醫院的VIP病房裏，秦湘緩緩地睜開眼睛，模糊地看著這房間裏一片白色，以及鼻尖混合的藥水及消毒水氣味，她知道自己在醫院。
隻是她從未想過，自己發生車禍之後，居然沒死，當植物人一睡就睡了將近三年了。
“秦湘！”
沈夫人像是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對著病床上那虛弱的憔悴的婦人咬牙切齒地冷斥。
秦湘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表情反應有些遲鈍，許久才啞聲開口，“表姐……”
“你別叫我！”沈夫人氣得身子直顫抖，大步上前，犀利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你告訴我，為什麽婉兒她不是我的女兒！”
她疼在心坎裏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居然跟自己和丈夫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讓她怎麽接受！！
“那年，你陪我回娘家，我意外早產了，當時我生產暈迷過去了，是你替我接生的！！”沈夫人撕聲力歇大吼，如果不是護士在一旁守著，她一定會拽著秦湘追究。
看著秦湘這剛清醒過來憔悴蒼白的臉色，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秦湘，你告訴我，我女兒呢！我的親生女兒她現在在哪！！”
寬敞的病房裏隻是沈夫人那憤怒咆哮聲回蕩著，秦湘聽著她的話，像是累極了無力地闔上了眼睛。
“我問你，我的親生女兒，她現在到底在哪裏，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沈夫人見她暈沉沉準備又要睡過去的模樣，立即沒有了耐心，撲上前雙手就拽著她肩膀，不顧她安危，肆意憤怒質問。
“沈夫人，病人剛醒過來，有什麽事等病人情況穩定之後，再問……”護士不敢得罪她，可是出於人道，必須要阻攔。
“滾開！”
“秦湘，我不想等了，我現在就要知道，我女兒在哪裏，你把她弄哪去了，立即告訴我！”
沈夫人那陰鷙的目光依舊緊瞪著眼前這張普通蒼白容顏，秦湘任何她搖拽著，再次睜開眼時，卻無視了她灼灼審視，反正環視一圈，沙啞問道，“思玥呢？”
“思玥，她沒來嗎？”秦湘低聲問著，語氣遮掩不了失望和一股複雜的情緒。
沈夫人一聽到慕思玥這名字，頓時愈發火大，“你提那個小賤人做什麽！”隻要與皎月有關，在她看來都不是好東西！
“表姐，你應該對她好一些……”秦湘眼角有些濕潤，沉睡了太久，開口說話嗓音幹啞低弱。
沈夫人不關心她的病情，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雙手狠狠地攥著秦湘那隻剩下骨頭的肩膀，用了她所有的恨意，“立即告訴我，我女兒在哪——”
“放了她！”
突然門口傳來倉促地腳步聲，沈夫人聽到這突然的聲音，整個人僵怔住了。
“夏薇，我讓你放了她！”沈繼宗聲音沉沉重複說了一句。
夏薇雖然蠻橫無理，但她這輩子卻乖乖聽沈繼宗的話，不為別的，因為她愛他。也因此，那年皎月的出現，她才會害怕失去丈夫，做了許多過分偏激的事情，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她都是為了保持她的家庭，皎月那女人也不是個什麽善良貨色。
“你出去，我們有事問秦湘。”就連沈老爺子也過來了。
夏薇看著他們，表情有些遲疑，低著頭，“老爺子，我並不是真的要傷秦湘，她畢竟是我表妹，我隻是想知道，”
說著，她忍不住抽泣了起來，“我真的想知道我女兒哪裏去了，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胡說八道什麽！”沈老爺子朝她一聲冷厲的喝斥。
夏薇頓時安靜了下去，不情不願地朝房門外走去……
“媽，其實，”沈曜天也在房門外規矩地站著，他的表情糾結複雜，抬頭看著剛從病房內出來的母親，聲音沉重地開口，“媽，爺爺和爸今天過來也是為了妹妹的事情。”
沈曜天說那句妹妹時，眼底積壓著一份內疚。
夏薇聽到沈曜天的話，立即精神了起來，“你爸和爺爺是不是有你妹妹的消息了！”
沈曜天對上她一臉激動的表情，那份翻湧的沉重情緒無法言喻，皎月居然用這樣的手段報複沈家……
“快說呀！”夏薇一臉焦慮催促他。
沈曜天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如果，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
而這時，病房裏傳來沈繼宗驚愕地聲音，“真的是慕思玥……”
雖然說夏薇不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看他們表情，那語氣神色……
驀地，臉色蒼白，身子無力地倚著牆體滑下，沈曜天見她這受驚失措的模樣，立即摻扶著她。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眼睛空洞，像是大腦懵然無法思考一般，不斷喃喃著，為什麽……
沈繼宗和沈老爺子與秦湘交談完之後，心思沉沉地走出了病房。
沈繼宗剛一出來，沈曜天率先抬頭朝他們看去，沈繼宗那複雜沉重的表情已經很明顯給出了答應。
“為什麽！你告訴我，告訴我！我女兒為什麽會變成……變成皎月的女兒……”夏薇像是無法接受一樣，撲到丈夫身前，那尖銳的指甲狠狠地抓著他手臂，失控一般喃喃自語。
“怎麽會這樣，我的女兒是沈家大小姐，她怎麽會……”夏薇哽咽出聲，尤其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她無法釋懷，不能平靜。
“肯定秦湘睡太多，她犯糊塗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第一次這樣對著丈夫大吼大叫，正在掙紮抗拒著。
“媽，你先放開爸……”沈曜天看著母親瘋癲模樣，那指甲將父親手臂抓起血痕，立即上前阻攔。
叮叮叮……一串急切的手機鈴聲響起。
沈曜天正煩躁著，再看看自己口袋手機，隱約看見是齊睿的來電，頓時心底有些緊張了起來。
齊睿幾乎與他斷絕來往，不可能無端端給他打電話。
是她……
讓齊睿主動給他打電話，除非關於她的事情……
沈曜天臉色嚴肅了起來，走到另一安靜角落，按下接聽鍵。
沈老爺子看著夏薇這位兒媳婦在醫院失控大吼大叫，頓時不耐煩地喝斥，“鬧夠了沒有！”
“你以為隻是你一個人煩，我們個個都很煩——”老人冷厲蒼老怒斥，突然知道這個消息，尤其是之前他們沈家還做這麽多對不起她的事，心底怎麽可能好過。
夏薇立即止住了聲音，可是身體依舊顫抖著，沈繼宗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妻子後背。
“我沒有看見她！”突然不遠處正在接電話的沈曜天聲音帶著焦慮大聲反駁。
“真的不是我，我這幾天都沒有看見她，”沈曜天說著，轉頭目光複雜看向自己父親，“我父親那天隻是見她心情不好，順路送她回家，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而且我們沈家不可能傷……”
手機那頭的齊睿情緒陰戾到了極點，沒有心情聽他解釋，咬牙陰沉沉地，一字一頓警告，“慕思玥不見了，如果她在你們那裏，立即把她送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