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也是有事一下隱瞞著我嗎?!”沈夫人端著水果盤子,突然激動了起來。
沈父見她這表情,有些不解,“我有什麽事隱瞞著你?”
“就是你曾經說過跟皎月……”沈夫人一談起皎月這個名字就會失控一般,不過她立即停住了,如果讓他丈夫知道慕思玥是皎月給他生的女兒,那她的女兒就會失寵了。
“沒什麽了。”沈夫人低喃明顯不想說下去。
沈父他們剛剛清楚聽到她提起皎月這名字了,沈父的神色為之一震。
而這時,沈婉兒從自己的臥室裏出來,她右手上握著手機,正播放著那位流浪漢接受采訪談及與她那一夜的細節,她臉色陰沉,瘋了一樣衝了下來。
砰的一聲!
將沈夫人手上的水果盤撞倒在地上,而沈婉兒手上的手機也摔在地板上,那手機屏幕雖小,但是聲音隱約可見清,傳出來那些曖昧不堪的話句句都在譏諷著沈婉兒在床的熱情與主動,客廳裏所有人的再次陷入的沉默。
這事不能這麽就算了!!
整個沈家氣氛壓抑,裏裏外外的下人們都不敢亂開電視手機,生怕惹主子們不快,不過這事傳播之廣,想要真正洗白已經很難了。
外麵因為沈家千金大小姐與流浪漢有過一夜新聞而沸沸揚揚,可慕思玥那邊卻不知道任何情況,因為她的手機是老式的單純按鍵撥號,而那電視機卻壞了。
叮咚一聲,門鈴響了起來。
這是第二天的早晨,慕思玥依舊在客廳沙發這邊窩著睡覺,她睡得有些迷糊,“是不是修電視機的?”她朝門那邊問了一句。
不過那邊並沒有回應,慕思玥趕緊起身,“請等一下。”她收拾了一下沙發上的毯子,稍稍整理一下儀容,便小步小步的朝門那邊走去。
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倏地想到了齊睿,說來也奇怪,昨天下午五點的時候他出去了,後來她一個人在家裏電視機壞了,她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小會兒,醒來時家裏卻多了一份外賣,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家披薩。
“是齊睿嗎?”慕思玥想著想著,表情卻有些緊張,那個披薩應該是他買的吧……
扭開房門,慕思玥有些尷尬似的開口,“昨天,謝謝你……”
“昨天!慕思玥你還好意思說昨天!”可是回應她的聲音卻不是那熟悉低沉的男音,而是一把尖銳刺目的女聲。
慕思玥聽到這把聲音,表情立即沉了下去,沈夫人?
沈夫人臉色陰鬱難看,揚起手怒不可遏似的立馬就朝她甩了一個耳光,“慕思玥,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害我女兒……”說著,她順勢朝慕思玥推了一把,慕思玥被她打得錯愕,這下身體不穩摔了下去,後背磕著生疼。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別以為你沈家了不起……”慕思玥右臉蛋被她打得紅了一片,氣憤地揚起頭想要反駁。
可是沈夫人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那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瞪著慕思玥的臉蛋,“慕思玥,你就是個下賤貨,跟你母親一樣勾三搭四專搶別人的男人,見不得別人過得比你好,你這次害我婉兒,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我不準你說我媽,姓沈的,你別太過分,我也不好惹的,你女兒沈婉兒才是個騷貨……”
“慕思玥,你還敢說當著我的臉說我婉兒,你真是跟皎月一樣不知廉恥,死了兒子還這麽不安分,我看你也是跟你媽一樣不得好死……”
兒子……
“閉嘴!閉嘴呀——”慕思玥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倏地蒼白,白得沒有了血色,倉促地從地上爬起身,直接沈夫人撲了過去,“你閉嘴,你胡說!我兒子好好地,他沒死,那是假的,假的……”
慕思玥那神誌有些失控,雙手抓著沈夫人的頭發,不斷地拽著,發了狠似的,不斷喃喃著同樣的話,“假的,都是假的,那隻是假的……”
沈夫人像是沒有意識到她會突然這麽瘋癲起來,卻有些害怕地一把推開她,不忘記惡毒咒罵一句,“慕思玥,你兒子死了,我親眼看見了,他被人扔進,那麽還是主題公園的大籠子裏,幾隻野獸撲上前就將他分屍撕咬得血肉模糊,頭跟手臂都分開了,一地的血和肉殘渣……”
“不是,不是……”慕思玥眼瞳裏空洞無光,雙手緊攥著自己的頭,像是想了起什麽痛苦不堪一樣尖叫大吼,“不是!不是!假的,那是假的……”
沈夫人見她這神誌不清的模樣,心底有些害怕了起來,立即轉過身就跑了。
慕思玥聽到她往外跑的腳步聲,下意識地朝她那邊撲了過去,嘴裏還不斷喃喃著,“假的,你說的是假的,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嘭!
她並沒有碰到沈夫人,反而在家門口的台階上摔了下去,右腿磕著台階有些泛腫了,而沈夫人聽到聲音驚愕地回頭,這才注意到了異樣,慕思玥雙手無助在地上摸索著,那精神失常的模樣,那遲緩的動作……
“不是,不是,顧容西,你告訴我那是假的,假的……”
慕思玥沒有再去追沈夫人了,她就瑟縮著身子,雙手緊緊地環抱著自己顫抖,喃喃著,淩亂的發,低著頭埋在雙膝間,像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兒驚惶無助。
大概早上7點的時候,齊睿開著車帶了早餐過來,可是他剛下車看著房子前院台階上有一些許的血漬,不多,隻是指甲大小,眉宇緊皺著,加快了腳步,拿出門鑰匙想要開門,卻發現門並沒有上鎖。
齊睿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一下去,推開門,整個人愕然一驚。
這原本整潔的小別墅,桌麵上花瓶擺設茶幾杯子以及另一側小餐廳椅子桌子全部都被摔得壞了,這房子裏一片狼藉。
“慕思玥……”他也顧不上手上的早餐了,連忙大步跑了進去。
在各個房間裏找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人,最後,在一個臥室對麵那個客房裏看見了慕思玥瑟瑟發抖的身子,倚著床尾處。
床尾那邊放著一張嬰兒床,那應該是以前封歌給孩子買的小床,慕思玥雙手死死地抱著這嬰兒床的一角,就這樣緊抱著,不言不語,像是死寂了一般,讓齊睿看著莫名心頭一震。
外麵那些東西是慕思玥摔壞的?
齊睿簡直無法相信,慕思玥並沒有封歌那麽暴力,她生氣也不會亂摔東西,她怎麽會……
他一步步朝她走近,那腳步非常輕,非常輕,像是生怕驚嚇她了,就算齊睿沒有顧容西那麽細心,但他此時也能感覺到這個女人低弱的呼吸,那份無助絕望氣息,她在顫抖著。
“慕思玥。”他用著那極低極輕地聲音喚著她的名字,緩緩地蹲下身與她平齊。
“慕思玥,到底發生什麽……”他剛想問出來,可這時,齊睿才看清她的側臉上蒼白如紙,就連她唇瓣也那麽死白,心猛地一揪緊。
就連不去觸碰,他也知道她的肌膚是冰涼的,到底發生什麽事!
她沒有說話,屈著雙膝,埋著頭,就這樣蹲坐著,仿佛她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仿佛她這具身體早已經死了,整個人陰沉沉地暗然無光。
齊睿甚至連伸手去觸碰她都不敢,仿佛輕輕一碰,她就脆弱地消失不見。
他也沒有再說話了,就這樣靜靜地陪著她,心思沉沉地,恨極了怒極了,血液都在咆哮叫囂著煩躁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
可是他依舊選擇了沉默。
右手收緊成拳頭,那手指發出了咯咯的聲音,他昨晚就在外麵的車裏過夜,半夜還回來看了她,他清晨離開之前還確定了她沒有異樣才離開的,為什麽回來的時候變了這樣——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這房子充斥著一份詭異的安靜,靜得讓心底發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久到那女人闔上眼睛,齊睿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每個動作都非常緊張,他怕,驚醒了她。
如果,如果這樣的慕思玥醒過來了,那麽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從未這樣的驚慌,一瞬間就連平時那麽強大的他都不無法麵對她這一份脆弱絕望,就像她在他麵前哭泣一樣,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
將她抱出到了客廳,輕放在沙發上,他不明白慕思玥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睡沙發,也不願意回床上睡,“繼續睡,睡醒了,什麽都忘記了。”
齊睿目光複雜地環視了一圈,這房子裏一片狼藉不堪,最後目光停在地上的一個藥物瓶子上,彎腰將這精神類的藥物瓶子拿起來。
“一定有人過找她,說了些刺激她的話……”齊睿抓起地上小字標注著重度抑鬱症的藥瓶,那臉色陰沉,渾身迸著殺戮。
他注意到了她臉蛋上有巴掌印,有人打她,而且看情況是個女的?!
沈婉兒?!
齊睿第一時間想到了沈婉兒。
他知道楚非凡故意找了以前那個流浪漢,向媒體報導了當年沈婉兒與那流浪漢之間的風流一夜,他不想讓慕思玥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故意將她家裏的電視機總線拔了。
“沈家!”齊睿狠狠地低斥著這個詞,回頭朝沙發上那蒼白了無生機的女人看了一眼,心口一陣的沉悶揪痛無法釋懷。
到底是誰?
是誰跟她說些什麽……
齊睿臉色陰戾極難看,不過他朝房門那邊走去的腳步卻非常輕非常輕,拿出手機,“楚非凡,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手機那頭的楚非凡聽到拜托兩個字,齊睿居然用拜托這詞,這是不是出大事了,他立即警惕了起來,“什麽事?”隨即想了那個女人,補充問著,“慕思玥,她還好吧?”
除了慕思玥的事,還能有誰讓他這麽爆躁。
手機那頭的齊睿沉默了一會兒,那沉沉地聲音開口,“她很不好……”沉重的語氣,透著窒息般低喘。
怎麽會這樣……
這些年,你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