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管賈似道的分析對不對,因為賈似道的邀請。而最終落坐在賈似道、阿三、楊帆三人所在的這一席的張老先生,這會兒聽了三人的對話之後,卻是有些苦笑著說道:“小賈,我這麽稱呼你,你應該不介意吧?”
見到賈似道點頭,張老先生才繼續著說道,“既然連你自己都不太清楚這麽一枚田黃石大印的真偽,為何還要在‘鬥寶’的時候,違規的去參與到競拍中去呢?”
“這個……”說到這件事,賈似道在麵對著張老爺子的時候,還是有點心裏怵的,說到底,是屬於賈似道的理虧啊,“隻能說,是我當時的一種心情吧,僅僅是心情而已。在我看著展示台上的田黃石大印的時候,仿佛是它在召喚著我把它給收回去一樣。我想,作為行內人,張老先生一定能夠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吧?”
張老爺子不置可否的看著賈似道。
“說實在的,我和張老先生萍水相逢,除了敬意之外,絕對沒任何其他的想法。”賈似道繼續著解釋道,“而且,楊老爺子剛才也說過了,在私下裏,若是我能夠幫得上什麽忙的話,還請張老先生盡管開口。”
“幫忙什麽的,倒是沒有什麽特別需要勞煩的……”張老先生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賈似道和阿三不禁對視了一眼,卻是同樣的現了對方眼神中的那份疑慮。以張老先生的年紀,在麵對著賈似道、阿三這樣的年輕人的時候,即便是有什麽困難,恐怕也不會直白的說出來吧?
賈似道不由的向楊帆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楊帆卻是眼珠子一轉,說道:“說不定小賈你還真的能幫上什麽忙呢……不對,應該是你可以肯定幫上忙的。”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一樣,楊帆和賈似道之間的說話聲音很小,原本就是討論的關於張老先生的事情,這個時候,斷然是不會讓他聽到的。要知道,整個壽宴會場的氣氛,比較的熱鬧。在噪音上,自然也就比較雜亂了。
“小賈,你可能還不知道,張老先生是做什麽的吧?”楊帆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楊帆還看向了張老爺子,這會兒,他老人家正在沮喪著臉呢。
“做什麽的?”賈似道隻是知道對方對於田黃石印章的喜愛,應該是行內人了,具體的,卻是不太了解。說起來,若不是在最初的時候楊帆的解釋,賈似道都沒有怎麽注意,究竟是誰把田黃石印章的價格給頂到了九百五十多萬的坎兒呢。即便是如此,看著楊帆的那頗為得意的神情,賈似道還是猜測了一句,“莫非是經營翡翠生意的?”
“嘿嘿,你說呢?”楊帆卻是反問了一句。
“如果是經營翡翠生意的話,我倒還真的是能幫的上忙了。”賈似道琢磨著,若是其他的一些類型,賈似道即便是知道了也無能為力。但若是翡翠一行嘛,賈似道卻是覺得,針對於張老爺子剛剛的這份人情,還是很容易還清的。於是乎,仿佛是為了想要確定一下楊帆的解釋一樣,賈似道趕緊的詢問了一下張老先生自己本人。
並且還隱隱的透露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有機會和張老先生公平做生意的話,那時候,我一定給張老先生多讓上幾分利潤。”
這也算是賈似道私下裏對於張老先生的補償了吧。
“哦?”張老先生顯得有些詫異,對於賈似道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無疑是充滿了意外的,“這麽說來,小賈你自己也有著不小的生意了嘍?哦,對了。到了現在,我也還不知道小賈你是做些什麽生意的呢,實在是抱歉了。”
“嗬嗬,無妨!”賈似道自然不會介意。
別說張老先生也不是臨安這邊的人,即便他是來自於臨安的,賈似道可是在臨海。兩個地名相差不大,卻也有著小半天的車程呢,人家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當然了,這也和賈似道的翡翠店鋪剛開張有關係吧。若是生意做大了,時間做得久了,就好比是楊老爺子的“石之軒”這般的,名氣自然而然的就打出去了。“就目前而言,我還隻是在經營著一些翡翠生意而已,前陣子,我就剛開了家翡翠店鋪呢,在生意上也還算是不錯的。”
“翡翠店鋪好啊。”張老先生感慨了一句,“我也是開翡翠店鋪的,都有大半輩子了。隻不過,開翡翠店鋪若是沒有幾件拿得出手的珍品的話,生意上也不太容易鋪得開來吧。”
“是啊,是啊。”許是說到了點子上吧,賈似道感覺自己和張老先生的話語,忽然之間就多了起來。“不過,我倒是認為,開一家翡翠店鋪中最為重要的,還是要看整體的翡翠飾品的檔次了,也就是開店鋪之前對於自己出售的翡翠飾品的定位。”
“哦,怎麽說?”張老爺子好奇的問了一句。
“比如說,你的定位是麵向高端的翡翠收藏愛好者,那麽,你的客戶所需要的自然是極品的翡翠飾品了。”賈似道說道,“而若是你想要占領大眾市場的話,你的翡翠店鋪中的翡翠飾品勢必就不能價格太高了。”
這種簡單的經營理念,和張老爺子比起來,肯定是有所不如。不過,賈似道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起來,也是一溜兒一溜兒的,不說把張老爺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吧,至少,從心裏上來說,賈似道還是非常誠實的,所說的也大多是他自己真實的想法!
正是因為看到了賈似道的信心滿滿,張老先生到了最後,眼神似乎是越來越犀利,看著賈似道的神情也變得精彩了許多。詢問了一句:“不知小友可有什麽精彩之物,讓我能有幸一飽眼福的?”
賈似道看著張老爺子的眼睛,約莫是猶疑了很長的時間,忽然想起楊帆剛才所說的能夠幫上忙的話語,不由得笑著說道:“張老先生,是不是您的翡翠店鋪,遇到了什麽麻煩啊?”
張老先生聞言,當即就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問道:“何以見得?”
“先,我也是剛剛得知張老先生您是經營翡翠生意的。”賈似道說道,“如此一來,在‘鬥寶’的時候,您能夠出價九百五十八萬,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若不然的話,一般的普通人。又怎麽能在收藏這一行,麵對著自己喜歡的東西時候,如此不畏價格的競價呢?有時候,喜歡一種東西,也是需要資本的。就比如說是針對鑽石吧,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卻不是誰都能夠得到精美而碩大的鑽石的。喜歡和收藏一類東西,不管你喜歡的是什麽,都要從自身的經濟能力出。
並不是說沒有錢的人,就不能去喜歡收藏。富有的人有富有的人的收藏方式,貧窮的人有貧窮的人的收藏喜好。正如有頂尖的拍賣會和普通尋常的古玩街之分一樣。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賈似道喜歡上瓷器,也正是因為尋常巷陌之間,收藏的那一種樂趣吧。
“其次,我看張老先生您的氣度,至必也應該是屬於珠寶玉石協會的人吧?”賈似道猜測著說道。“因為在這個行業內的人,一旦到了您老人家的年紀,除去生意上的名聲之外,大多數的人都會在協會上安放一個名頭。”
“嗬嗬,小友你倒是看得開啊。”張老先生並沒有否定賈似道的猜測。
一時間,賈似道的信心,也多了幾分,接著說道:“我這不是還沒到年紀嘛。要是我這樣的,也都擠入了珠寶玉石協會的話,那這個名頭豈不是也太不值錢了一些?”
“這個可是說不定的。”張老先生說道,“珠寶玉石協會,說白了,也就是看你的家底的。如果你的翡翠店鋪,開展的足夠大,有足夠的影響力,即便是你再年輕上幾歲,你自己又不願意去珠寶協會,恐怕都會有人拾兜著讓你去吧。”
“看來,我的翡翠店鋪開的還不夠大啊。”賈似道兀自的感歎了一句。
“小賈,你這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阿三卻是在邊上,有些不滿的說道,“如果我有你現在這樣的成績,我早就樂得找不到邊了。哪還會跟你一樣,站在這邊說風涼話啊……”
“我說阿三,這就是你跟小賈之間的區別了。”楊帆卻是當仁不讓的揶揄了阿三一句,說道,“若不然的話,這會兒,為什麽是小賈開了翡翠店鋪,而隻有你在邊上羨慕的看著呢?嘿嘿,我琢磨著,還是你的品行的問題啊。”
“你才品行問題呢。”阿三嘟囔一句,“你的品行好,怎麽不見你也開個翡翠店鋪出來?”
頓時,楊帆也是一陣的無語。說到底,他能在這邊揶揄阿三,卻似乎是忘記了,相比起來,若是排除家族的因素的話,他混得或許還不如阿三呢。
一時間,楊帆也隻能是苦笑著,訕訕的不說話了。
反倒是張老先生,看著阿三幾人的打趣,臉上的笑意也就濃鬱了起來,先前的那一份抑鬱,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和年輕人在一起,尤其是和一群喜歡打趣的年輕人在一起,哪怕就是張老先生這樣的年紀,也會感覺到自己年輕了不少吧?
“看來這裏麵,也就是我老人家,年紀大了,老嘍,不中用嘍。”張老先生感歎了一句,臉上的那歲月的痕跡,一刹那間顯得倍加的清晰起來。
“張先生,您可是出身珠寶世家的啊。”楊帆在這個時候,卻是不得不站出來,鼓勵了老爺子一句。“目前在北京那邊,您的翡翠店鋪,依然是在經營著珠寶玉石的生意。利潤什麽的,也都是非常的不錯。要不然,您也不會在‘鬥寶’的環節裏,還有心情出價九百多萬收購一枚田黃石大印吧?隻不過是最近這段時間裏,您的店鋪的主要銷售項目翡翠的采購上,遇到了一些困難而已。隻要挺過了這個坎,您的翡翠店鋪依舊還是大有前景的。”
“北京?”賈似道嘀咕一句,還真沒想到張老爺子的翡翠店鋪是開在北京的呢。
“唉,也是啊。”張老先生說道,“北京,這麽個地方,別看說起來挺好聽的,好歹也是都了。但是那邊的競爭卻也不是其他的一些小地方店鋪可以比擬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更多更強大的商家給聯手擠了下去,萬劫不複啊。”
“哦?張老先生,以您的人際關係,在北京那邊還吃不開的話,我琢磨著,是不是您的翡翠店鋪,在貨源上遇到了其他一些商家的狙擊呢?”賈似道的思緒重新的回到了剛才幫忙張老先生分析處境的路子上來,“恐怕您這一次到浙江這邊來,也是存了想要找到翡翠飾品的可靠貨源的想法吧?”
“可是,要找翡翠飾品的貨源的話,不是應該去廣東那邊嗎?”阿三有些不明白的詢問了一句,“要知道,浙江這邊的翡翠飾品,大多數也都是從廣東、雲南那邊進過來的呢。”
“這個你就是阿三你想得岔了。”賈似道答道,“如果能從廣東、雲南那邊進貨的話,張老先生的翡翠飾品的貨源又怎麽會出現問題呢?若我是張老先生的競爭對手,一旦開始下手的話,肯定會從廣東、雲南兩個地方下手的。”
對於張老先生這樣的本身就比較出名的翡翠店鋪而言,隻有抓住了貨源這一點,進行破壞,才能夠給予致命的打擊吧。若不然,光是在翡翠出售的環節上進行競爭,不管是那些商家的實力多麽的強盛吧,也不可能把張老先生的翡翠店鋪趕盡殺絕!
就好比是賈似道的“綠肥紅瘦”翡翠店鋪,其他的商家們雖然眼紅,卻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一來,賈似道出售的東西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甚至於還要略微的低於市麵上的普通價格,完全的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二來,賈似道自己在臨海這邊選擇的地方,古玩街,的確是很好的成為了賈似道人際關係上的保護傘;而最為重要的,卻是賈似道從賭石,到翡翠料子的雕刻,都完全是自主進行的。
即便是別人想要打壓,也沒有絲毫的機會了。
就比如是楊啟的“天啟珠寶公司”,如不是楊啟自己本身也會參與到賭石一行的話,哪怕就是在臨海這麽個小地方,說不得也不會有他長久的立足之地吧。
“我這次來浙江這邊,的確是想要和這邊的一些自己雕刻翡翠飾品的老板,協商翡翠飾品的供貨事宜。”聽到賈似道的話語之後,張老爺子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可惜的是,協商並沒有成功。”
“那張老先生為什麽會選擇到臨安來呢?”楊帆好奇的詢問道。要知道,臨安隻有雞血石,可不會有大量的翡翠飾品的出現。更何況,張老先生所要尋找的,也是能夠長期穩定的提供翡翠飾品的公司呢。
如果臨安本地就有這樣的公司存在的話,“石之軒”也不會有和賈似道的“綠肥紅瘦”合作的打算了。
“嗬嗬,我這一站去的地方,自然不是臨安了。”張老爺子笑著說道,“而是揚州。隨後,也到了常熟、上海等地,找過不少的翡翠店鋪、公司。隻不過是,情況並不如我預測的那麽好而已。少量的翡翠飾品,還是能夠進到貨的,卻是在品質上和數量上,都讓我感覺到不太滿意。這不,在杭州的時候遇到了一位熟人,說是臨安這邊有個老朋友要過壽了,我琢磨著反正也不差這幾天的時間,就過來湊湊熱鬧了。”
“這麽說來,在臨安能和張老先生相遇,實在是一件很有緣分的事情啊。”阿三很適時的就敬了張老先生一杯。不說很多的交情,都是從酒桌上達成的吧,至少,也讓幾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的融洽了起來。
“小賈,剛才你也說了自己是開翡翠店鋪的。”張先生衝著賈似道說道,“我的情況呢,你也大致的知道了。北京那邊的翡翠市場,中低檔的飾品並不是我所經營的重點。隻要在高檔飾品中我能夠占據一定的席位,那些普通的客戶,就不會大量的流失了。”
說到底,一家翡翠商店,最為重要的還是它的鎮店之寶啊!尤其是走高端市場路線的翡翠店鋪,若是店鋪中連高端的翡翠飾品都沒有的話,又何談侵占市場呢?
“所以,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張老先生頓了一下,說道,“小賈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在浙江這一帶,誰會是我最佳的合作夥伴呢?我可是特指高端的翡翠飾品的。”
一語問出,張老先生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或許在最近的這幾天裏,商談中的屢次不成功,給了他莫大的壓力吧。能到臨安來,老朋友的麵子是一個方麵,過來散散心,恐怕才是張老先生的真正目的。
不過,待到張老先生看向賈似道、阿三幾人的時候,現這三個年輕的臉色,都是比較的奇怪。尤其是阿三和楊帆,竟然有種想要偷偷的笑出來的感覺。張老先生當即就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話語,莫非有什麽疏漏的地方?
可是,也不會啊!
張老先生仔細的在腦海中把剛才的那一番話給過濾了一遍,最終也沒找出個答案來。隻能是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年紀大了,和眼前的這些年輕人在交談之間有了代溝了呢?
而邊上的阿三卻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的說了一句:“張老先生,看來,您這一趟來臨安,算是來對地方了。”
“哦?怎麽說?”張老先生聞言,眼睛不由得一亮!似乎是阿三的話語,給了他一點小小的驚喜一樣。
“這麽跟你說吧,如果您是在幾個月前就到浙江這邊來的話,我可以比較自信的告訴你,少量的翡翠飾品,不管是高端的還是低端的,隻要您能夠花大價錢,都是能夠弄得回去的。”阿三笑著說道。雖然他對於翡翠一行了解的不是很深入,但是,對於浙江這邊的翡翠飾品的大致情況,卻也還是心裏有數的。至少,“周記”中就有翡翠飾品的出售呢。
這邊的大多數的翡翠店鋪中的商品,還真的都是從廣東、雲南那邊直接進貨的居多。不要說是浙江了,全國其他各地方的翡翠店鋪都一個樣。
像是王彪這般的自己擁有大型的翡翠加工作坊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有,也都是自產自銷類型的。就跟賈似道這邊一樣!自己有個翡翠加工廠,又開了一家翡翠店鋪。
有時候,就是“周記”中的周大叔,在切石出來之後,若是能切出不錯的翡翠料子的話,也會自己打磨出幾件翡翠飾品出來呢。
不過,那都是玩玩的,想要和別的商家形成長期而穩定的合作,卻是不成的!
也隻有賈似道這樣的手頭有大量的翡翠原石、翡翠料子,手下又有幾位固定的翡翠雕刻師傅,並且銷售的時候又隻有一家小型的翡翠店鋪的情況下,才能夠勻出去不少的翡翠飾品吧?
這也是阿三在一開始的時候琢磨著張老先生到浙江這邊來尋找貨源又點兒徒勞的原因。
“而現在嘛,張老先生你所要合作的對象,豈不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阿三說著,還特意的指了指賈似道。
“小賈?”對於這個答案,張老先生明顯的是有些愣。約莫是過了片刻,老人家才感歎著說道,“真是後生可畏啊。”
聽阿三說話的口氣,以及賈似道的表情,張老先生可不會認為眼前的幾個年輕人是在忽悠他。雖然暫且的還不知道,賈似道背後的翡翠店鋪,究竟是如何的規模吧。在翡翠一行,有點門道,卻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