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玥不知道這是突然發生了什麽事,隻感覺身側握著自己手的顧容西微微收緊了力道,而這時,大家都有些錯愕地看著大門方向。
“布蘭妮?”大首領率先開口,目光奇怪地看著眼前這位衣服淩亂,神色驚慌突然闖入的女人。
布蘭妮是他的老將臣布諾雷的女兒,大首領自然是認得她的,不過大首領看著她長大,從來沒見過這位布蘭妮如此衣衫狼狽。
“司,司諾……”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非常焦慮不安,一看見房子裏的顧容西就提腳朝他跑了過去。
“司諾,原來你也在這裏,我以為你要將我趕走,不要我了。”說著,布蘭妮大哭了起來,她像是剛從遠方回來,臉容憔悴疲倦,“前段時間都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請你別不理我,我保證以後都不找封歌的麻煩……”
布蘭妮像是受驚似的一邊哭泣一邊說著,大首領等其它人一臉迷惑,而慕思玥在聽到她嘴裏喃喃著封歌這名字時,表情倏地一僵。
“封歌?”慕思玥腳忍不住向前邁了一腳,“封歌她怎麽了?!”她急切地追問著。
而慕思玥的聲音,這才讓布蘭妮看清楚了顧容西正右手緊握著她,這讓布蘭妮看向慕思玥臉蛋時,表情透著敵意。
“你是誰!”布蘭妮聲音尖銳,“我怎麽沒見過你……”
“將她帶下去。”顧容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不一會兒男傭快步進來,勸說著讓布蘭妮離開。
“我,我不走,司諾,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突然回來……”
“立即帶她下去!”顧容西聲音微沉,男傭不敢再遲疑,立即左右架著布蘭妮便帶了出去。
“住手!給我住手!”
而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勿勿地趕來,布諾雷在乍見自己失蹤兩年的女兒時,表情僵了一下,隨即跑上前擁抱著她,“布蘭妮,你這些年到底哪裏去了?”
布蘭妮看見眼前的父親,心稍稍安定了下來,“我跟著司諾一起去了島……”
“司諾他快要結婚了。”布諾雷沒有讓女兒說下去,反而非常氣憤地快速說著。
布蘭妮整個人驚愣住,後麵去島嶼的事並沒有說出來,激動轉頭看向顧容西那邊,“結婚?司諾你要結婚了?跟誰?”她的話有些斷斷續續。
慕思玥頓時意識到了這個布蘭妮之前一直跟真正的司諾在一起,神色有些緊張,如果這個女人多說一句,那麽這裏的所有人都會知道顧容西並不是司諾。
而顧容西反倒是一派從容淡然像是一點兒也不緊張,隻是將慕思玥推到自己的身後,揚起眸掃視了眼前的布蘭妮一眼,“總之不是跟你結婚。”他淡淡地說著,像是在故意惹她生氣。
布蘭妮聽他這麽說,臉色一陣刷白,隨即咬牙,“是封歌,你想要娶是封歌對嗎!”
她有些失控似的,可是看向顧容西的臉龐時,總是有些忌憚,她對他愛得小心翼翼,害怕著他會不開心,可是現在呢。
“我到底哪裏比不是封歌,你為什麽總是偏袒著她,為什麽!”她嘶聲力竭地大喊著。
“什麽?”大首領與布諾雷一臉困惑地對視。
封歌是什麽人?他們這裏根本就沒有這個女人……
“布蘭妮,你剛從外麵回來,咱們先回去休息好嗎?”布諾雷看著他女兒會,風塵仆仆憔悴而激動的樣子,同時也害怕她會不小心說話,得罪了大首領和他們的少主。
“司諾,我真的很愛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真的,請你……”布蘭妮大哭著,完全沒有了平時那趾高氣揚不斷地哀求。
慕思玥聽著她哭訴,垂眸表情有些複雜,可這一切在顧容西聽來,隻是噪音而已。
“出去!”他冷冷地開口趕人。
布諾雷早就知道他們少主對他女兒的冷漠態度,隻是他女兒偏偏愛著他,他沒有辦法,現在看著自己女兒哭得這樣悲涼,又想起他快要跟這個慕思玥結婚,頓時憤怒。
“首領,我女兒是少主的未婚妻,這是您親自訂下的親事,如果少主真的在結婚,那麽我覺得他也應該先娶了我的女兒,才能娶別人。”布諾雷很少這樣冒犯地對大首領說話。
大首領眉宇緊皺著,朝顧容西和慕思玥看了一眼,一時不知好何是好,關鍵是這個混賬兒子根本就不會聽他的!
“你要去哪兒!”還沒等大首領想出個可行的辦法,顧容西則沉著臉麵無表情牽著慕思玥的手直接走了出去。
顧容西沒有回頭,那動作卻是小心體貼帶著慕思玥一步步離開。
“你們太吵了。”他嫌棄地說了一句,直接就邁出了大門
布蘭妮原本是下意識地跑上前阻攔,可是當她看見顧容西那溫柔體貼的時,卻不敢置信地頓住了腳步。
布諾雷氣憤地咬牙切齒地,可也不敢多說半句。
而大首領除了黑著臉,便也沒有別的表情。
最後大首領離開了,而布諾雷輕聲安慰著布蘭妮回了他們的居所,“布蘭妮,你別太傷心,我們先回家,然後……”
布蘭妮那傲慢嬌縱的脾氣這時,突然收斂了起來,神情有些驚慌不安,“司諾……”她有些奇怪地喃喃著這個熟悉的名字。
剛才,他是司諾嗎?
布諾雷以為自己女兒是傷透了心所以才這樣失常,心底更加憤怒,“布蘭妮,你放心,我拚了老命也不會讓他們的婚禮如願!”
……
“看來這場婚禮得罪了不少人呢……”
慕思玥被顧容西帶到了別墅後山的一片花圃前,這些淺紫的藥花都是顧容西自己栽種的,風輕輕地吹來帶著一股靜雅淡香。
“顧容西,要不,咱們職消這場婚禮吧。”慕思玥淡淡說著,她突然揚起頭,她能感覺到現在的豔陽高照的陽光溫暖,卻不能……
“我會解決。”顧容西朝她有些失落的臉蛋看去,語氣較平時多了一分執著。
慕思玥垂下頭,她知道顧容西會解決這些問題,就算是大首領反對,布諾雷和布蘭妮不同意,他也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她相信他有這個能力,隻是……
“顧容西,你說,這場婚禮是不是很荒誕?”這純粹隻是她一個人的鬧劇。
說著慕思玥甩開了他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而顧容西則立即跟上前,叮嚀著,“別亂跑。”
“我沒事。”
她沒有回頭,腳步依舊小步小步地向前,直到她走向一棵大樹下,伸長手觸摸那粗大的樹幹,這才停下來。
顧容西見她站在樹下,便也鬆了一口氣,“你需要更多練習……”
聽他這麽叮嚀,慕思玥唇角泛起了苦澀,反問著,“顧容西,你坦白說,你覺不覺得我是一個累贅?”
“這兩年多,我一直拖累著你,害你一直擔心,而且我還沒少弄傷你。”話說到這裏,慕思玥的聲音也壓抑著沉重和失落。
“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你不是累贅,你已經做的不錯。”顧容西眉宇微微收攏,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卻也隻能說一些實話,她能做到這樣確實已經不錯。
慕思玥不想讓自己消極的情緒影響了他,便勉強的扯出微笑,像是有些自豪地開口,“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
“我感覺自己現在的聽力好了許多,就連身體敏感度也提高了,我知道這邊有樹,因為樹陰較為陰涼,我的記憶力也好了很多,基本上你跟我說過的障礙物方位我都會記得,你看,我跟正常人沒兩樣吧,剛剛你父親也沒有發現……我眼睛看不見。”
最後那句話,慕思玥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哽咽,是呀,看不見了。
她身體倚靠著大樹,抬頭看向樹葉間的光線閃爍,她能想象這個美好的中午,陽光肯定特別耀眼,這片花圃肯定特別美豔,隻是……她看不見。
當她意識到自己失明那時,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終日的惴惴不安,不能入睡,眼前一片黑暗,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她無法分辨,害怕地隻能瑟縮在自己的世界裏。
“顧容西,你說,我這兩年多是不是變醜了?”她突然調笑說著,笑聲隱著悲涼,“我看不見鏡子呢,還有,咱們兩合影的那些婚紗照到底是什麽模樣……”
慕思玥像是發泄似的問了一通,“你父親呢,我聽他的聲音好像是個粗漢子,他長得跟你相似嗎?對了,還有剛才那個布蘭妮,還有你父親那位七夫人……”
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顧容西走到在她身側,一直安靜地聽著她自言自語。
“你會好起來的。”
最後,直接慕思玥沉默下去,他才緩聲地開口,右手緊握上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帶著一份力量。
慕思玥心頭一暖,這兩年她總是喜歡在害怕地喜歡握著他的手,或許是習慣了,所以顧容西每次見她失落的模樣總會主動地牽著她。
顧容西側目凝視著她,想了想,語氣帶著鄭重,像是承諾似的,“婚禮如常,放心。”
他的嗓音醇厚清冽極好聽,而這句話,頓時讓慕思玥眼眶有些濕潤,她感覺到了他手心傳來溫度,那麽地溫柔。
他很清楚,她要求這一場婚禮根本也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是齊睿,慕思玥想見他。
所以他要替她完成這個願望,無論是什麽願望,都會竭力地完成……
“如果我一開始遇見的人是你,那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就簡單多了。”這不正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幸福麽。
慕思玥微微閉上了眼睛,心底有著萬千的感歎。
顧容西說,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她知道,他不會奉承討好,更不會欺騙。
他是真的不嫌棄我。
那麽,他呢。
齊睿他會嫌棄我眼睛不能看東西嗎,會嗎?
慕思玥不確定,兩年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沉溺於害怕和恐怖之中,她覺得自己浪費了太多的光陰,錯過了太多太多。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情,當她身體漸漸地康複起來,她第一個想法卻是想見見他,雖然看不見了,但是,依舊有些執著。
“思玥,其實我比齊睿更早認識你……”顧容西不太喜歡提起舊事,不過,看著她臉蛋,卻有些賭氣似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