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院,花囹羅愣了一愣,這裏邊的花開得繁茂,院子角落山石旁傍著紅色芍藥。
一棵梨樹的樹冠覆蓋了大半個院子,簇擁而開的梨花綴滿枝頭,潔白的花瓣兒隨風兒斜斜地飄落,落英布滿左院內的小流泉。
梨樹下有一石桌,同樣落英滿座。
“真是梨花?”
囹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季節,居然院子裏梨花綴滿枝頭,潔白無瑕。草地上還鋪著一層花瓣,仿佛置身於早春季節。
交代了幾句,族長恭敬離開,囹羅甚至看到老山羊那忐忑不安的樣子,他瞪著花囹羅,花囹羅也瞪著他。
比瞪眼,她花囹羅還沒怕過誰呢!尤其是這隻老山羊!
幾絲頭發忽然從餘光輕飄而過,花囹羅猛然回身。
小醜蛋也趴在她的肩膀上,瞪著眼睛看著。
馬車內的美女出來了!
還剛好在囹羅麵前經過,囹羅第一眼就看到從自己視線中絲縷流淌而過的長發。
“她”離她很近,她能清晰看到“她”及膝如流水的漆黑長發傾瀉於身後,身上籠罩著淡淡白色的光華。
晨風掠過,黑發白袍隨風輕盈飛舞,似乎幾絲幾縷都從花囹羅的臉上拂過,絲絲涼涼的,花囹羅仿佛又看到漫天飛揚的白雪,近得可以讓人看到剔透菱角的潔白的雪……
似乎是感受花囹羅過於專注的凝視,“她”微微轉過頭來,雪一樣晶瑩的光華在她絕美的側臉,鼻尖、嘴角跳躍,而被那絲餘光抓住的的瞬間,花囹羅頓時全燒紅了臉,莫名就慌了神。
完蛋了花囹羅,隻不過一個側臉,不過是一絲餘光,居然就讓你三魂丟了七魄,丟人麽?
丟人!
可是,真的,有被驚豔到,無關性別,而是那種清逸出塵的氣質。
以前囹羅不知道怎麽會有“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可眼前的人就是。
雪一樣的潔白,柔和卻又清淡疏離的人兒。
她很想跑過去把“她”板正看一眼麵容,可不敢妄自靠近。
白衣美人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舉步朝屋內走去。
“主人,你流口水了……”
“哈?”花囹羅趕緊用手一摸,“滾蛋!”
“哈哈哈……”
“話說,你怎麽還跟著我啊?”
“我會一直跟著主人的啊!”
“別……”
白衣與黑衣從室內出來,從剛才就沒聽到他說話的白衣冷冷說道:“醜不拉幾的丫頭,別打擾尊上休息。”
“我醜?你眼睛瞎了吧,我可美著呢!”白衣與黑衣徑自往上了馬車駕車離開,花囹羅看看緊閉的房門,“喂你們把那美女一個人留在這兒啊?喂……喂!真是聽不懂人話也不會說人話的家夥……”
“主人,我覺得白衣說的是人話呀。”
“什麽?”
“你真的很醜。”
居然被一隻醜得不能再醜的光雞說醜!
“我醜也沒你醜!”花囹羅一拳想把它打飛,那小醜蛋小肉翼噗啦一下,躲了開。
“我才不醜,我以後會變成天下第一美男,到時候你可別求我娶你!”
天下第一美男,它說這話也不怕給雷劈了?而且那什麽……讓一隻光雞娶她……想想都讓花囹羅起一身雞皮疙瘩。
“嗬嗬,醜蛋,你不是說我是主人嗎?”
“嗚……是的。”主人突然這麽笑,好恐怖。
“你過來。”
醜蛋搖頭,笨蛋才會過去,花囹羅溫柔一笑:“真不過來?”
“過去你會打我嗎?”
“不會!”花囹羅笑眯眯,“對於一個將來會變成天下第一美男的小醜蛋,我怎麽舍得打呢?”
說的也是!誰會舍得打未來之星?
小醜蛋想了想,立即飛過去。花囹羅笑容抽搐,這醜蛋醜就算了,居然連飛行的姿態都是巨醜無敵,看它那挫樣兒!
花囹羅等它屁顛過來就直接給了它一直拳。
“哈,中!”
小醜蛋眼冒金星:“你不是說不打嗎?”
“我是沒打呀,我揍!”
“……”
咕嚕嚕……
咕嚕嚕……
兩個人肚子同時叫起來,給餓的。
“主人你餓了是麽?”
“我餓了你能給我找吃的?”
“不能,我是想,要是你餓的話,我也順便餓一下。”
“找揍!”花囹羅抓住它,本來想揍它的,可是看到它的長相,忽然咧嘴兒一笑,“小醜蛋……”
小醜蛋忽然有很不祥的預感,怎麽看花囹羅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盤烤雞。
“連拔毛的程序都省了……”
“嗚,你想幹嗎?”小醜蛋麵露驚恐之色,立即撲打著小翅膀想從她手裏掙脫。
“肥瘦合度,穿根竹簽,往炭火上一放……”
“我不好吃的……”
花囹羅根本就不聽它說話,一臉陰險。小醜蛋的冷汗冒了全身,在花囹羅說一句“烤出油了劃幾刀,澆點鹽……”
“嗚……”小醜蛋昏了過去,軟趴趴在她的手裏。
“這樣就暈了?”花囹羅挑眉,摸著下巴又說,“正好,連殺的程序也省了,直接插竹簽……”
“我沒有暈!沒暈沒暈!”
“哈哈哈……”
花囹羅將它隨便一丟,開始去找廚房翻找吃的。所有房間都翻遍了,連一粒米都找不著。最後進的那個房間,花囹羅驚叫起來。
“鬼啊……”
“哪裏哪裏,哪裏!”小醜蛋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
花囹羅指著鏡子,小醜蛋這才看到鏡子裏映出的她的臉,跟著尖叫:“鬼啊!”
砰
再次被花囹羅一拳揍飛。
花囹羅湊過去看鏡子,這還是花離鏡那張漂亮的臉蛋嗎?
本來就梳的不大好的發髻,經過了試練塔的打鬥,又經曆的河水的摧殘,然後就是火的熏烤,這頭發根本就一個雞窩。
臉也是慘不忍睹,都是煙灰碳印,還有就是……身上那套白色的中衣,早就麵目全非。
剛才她就是頂著這樣叫花子的模樣。
想想真……磕磣!
也難怪白衣會說她醜。
“對吧,主人你本來就很醜。”無論被她揍飛多少次都會回來的小醜蛋幸災樂禍。
“你信不信我真烤了你?”
“嗚……”
可是空空如也的屋子,吃的沒有,穿的也沒有,這個半獸人的世界,會不會買東西跟吃東西都不用錢的?
花囹羅從屋內出來,小醜蛋跟在她腳邊,她踢了它一腳,它被踢飛了又飛奔著跑回來她腳邊:“主人……”
“臉皮還真厚!”
花囹羅在靠近那美女在的屋子時,清了清嗓子,才跑上了走廊,敲那扇門,“美女,我要出去吃東西,你要去嗎?”
裏邊沒人應聲,難道不在裏邊嗎?囹羅更大聲了些,“我不是要逃跑哦,我隻是去吃東西,你要不願意出去,我給你打包回來……”
“你在那兒做什麽?”
囹羅回頭,嘴一張,就沒合上。
小醜蛋回頭,嘴一張,也沒合上。
梨花樹下的石桌旁坐著一名白衣人,如墨黑發如流水垂掛,肌膚比高山上的白雪更晶瑩剔透,唇色淺淡,唇間弧線深刻而清晰至唇角微翹。
唯一可惜的是,“她”臉上戴著一張銀色的麵具。不過,即使麵具遮去了半張臉,仍能看到那眼中似是有飛雪流螢輾轉,可再想瞧仔細,卻又隻剩下淡然如風冷清似雪。
這人極美,就算時間男子或女子的美疊加亦不能相提並論,隻不過隔著數尺,花囹羅卻像是看見了仙山一隅,落英紛飛如雪,他不過遊走凡塵的仙子,聖潔的讓人不敢神往,就怕浸染了她一絲風塵。
白衣人輕輕拂去杯蓋上的粉白的花瓣,揭開茶盞一縷茶香嫋嫋繚繞,低頭靜靜喝著茶,嘴角忽然彎起一抹淺笑,比雪白的落花更淡、更輕、更安靜……
花囹羅恍惚有股錯覺,她仿佛在夢裏……不,她從來不做這樣美的夢,那麽,她在哪裏經過,才會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囹羅搖搖頭。
這花香,茶香,美人居然讓她有些迷醉了。
“嗚,如此襯托下,主人,你更醜了……”
“你……”這話說得……對!花囹羅也不反駁了,她跑上前,可越靠近,越覺得這人美得驚為天人,沒有任何瑕疵,外貌協會會長花囹羅居然不敢看了。
“我……餓了。”非常白癡的一句話,讓花囹羅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我的意思是,我要出去吃東西,要不要給你買回來?”
“買?”醜蛋問,“主人你有錢嗎?”
花囹羅一腳踢飛它!
“屋裏有衣服,先去把自己拾掇一下,這麽出去見人,好似本座虐待了你。”
“可屋裏沒衣服。”
“你再進去瞧瞧。”
花囹羅再次進了方才那有鏡子的房間,床榻之上確實放著一套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裳,花囹羅回頭問醜蛋:“剛才這裏有衣服嗎?”
“衣服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沒吃的,這個我確定!”它可是很專一的,找吃的就不會注意這原本有沒有衣服。
“是,忘了你是裸0奔雞。”
“我不是雞!”
“鴨你也不像啊。”
“我是美男!”
“猛男?”
“美男!”
“裸0奔雞……”
花囹羅拿了衣服,就聽到室外的人又說:“後院有溫泉。”
“知道了!”
哐當一陣開門聲,啪啪啪,小跑的腳步聲,又哐當一陣關門聲,沒一會兒,傳來小醜蛋的尖叫聲:“你怎麽可以當著我的麵脫衣服!”
梨樹下的人喝著茶,看著掉在走廊上的肚兜……
如此粗心之人,要怎麽伺候他?
過了許久,一身濕答答的小醜蛋跑出來,衝著裏邊的人喊:“我就說肚兜不是我偷的,你看,掉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