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自己手中的這件玉壺春瓶,在視覺效果上,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在高度上,也還是頗為可觀的,大約在二十厘米左右的樣子,瓶口的口沿有些外撇。細長的頸,有溜肩,碩腹微微的有幾分下垂,圈足,也就是底足部分比較的寬矮,底麵部分施的是白色釉,上麵沒有任何的款識。
此外,口沿部分,外撇的這個地方,繪著一圈的卷枝紋飾。頸上半部,也繪有六片細瘦的蕉葉。下半部分,則有回紋和水紋的裝飾帶,腹部繪著纏枝的山菊花,花朵呈現出橢圓形狀,花葉茂盛而飽滿,賈似道打量著,感覺還有點如螺絲狀,很有韻味兒。在最底部的圈足邊上,也有一些卷葉紋的邊飾。
這樣的一個玉壺春瓶,從種種表現來看,都應該是屬於元末明初的風格。如果東西是對的話,其價格自然不菲!
賈似道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有關元末明初的玉壺春瓶的資料來。
真正的元末明初的景德鎮官窯玉壺春瓶,它的造型其實就和它的名字一樣優美,用書上的話來說,那就是形製敦實而厚重,又不失靈秀。造型曲線由口至底順暢而自然,完全是一氣嗬成。
玉壺春瓶的撇口、細頸、垂腹都是在手工拉壞的瞬間,依靠著工匠的感覺來完成的,要在快旋轉的陶輪上,將未幹的泥胎拉壞成型,完全要憑借著匠師的精湛技藝。而製出的成品,大同小異。就玉壺春瓶來說,有的高大些,有的矮小些,有的肥闊些,有的瘦細些,但是總體的造型是一致的,屬於是同一種模式,同一種風格,也沒有太多的差別。
這就是時代的造型和風格。
正是因為如此,賈似道看著眼前的這件玉壺春瓶,才會從造型上來判斷,應該是屬於元末明初時期的。當然,這也僅僅是初步的判斷而已,具體的是不是那個時期的瓷器,這就還需要認真的查看一番了。
但是,瓷器一行,真正的鑒定一些高仿的作品,以賈似道現在這般的眼力,還是非常的困難的。難道用自己的異能感知,去嚐試一下?賈似道的腦海裏,忽然的閃現過這個想法的時候,都被自己的異想天開,給嚇了一跳。
不過,既然都已經想到了,現在,這件玉壺春瓶又拿在自己的手上,那麽,用異能的感知來嚐試一下,又有何妨呢?至少,賈似道在曾經的時候,也是用異能感知,特意的感受過不少的瓷器的。
不管是那些收集起來的碎瓷片也好,家中的現代的瓷碗之類的也罷,都有。
隻是異能感知的結果,讓賈似道有些笑不出來罷了。
即便是如此,賈似道也有過總結。比如,不同的年代,尤其是相隔的距離比較遠的年代,就好比是漢代的碎瓷片,和明清時期的碎瓷片,在異能感知的探測下,所顯現出來的感受,絕對是屬於完全不同的質地感觸。
至於眼前這件元末明初的嘛,賈似道就不是很確定了。好在,通過異能感知的探測之後,讓賈似道對驀然出現在腦海中的這份感覺,有了一點點熟悉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以前也探測過元末明初的瓷器嗎?
賈似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收集到過元末明初的瓷器了。或者,就是在碎瓷片堆裏,有過這樣的年代的瓷器碎片。隻是,當賈似道的異能感知,逐漸的滲入到整件瓷器的胎質內部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幾條裂紋痕跡,卻是著著實實的讓他震驚了一把!
竟然是修補過的。
賈似道有些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驚訝。幾乎是連臉上的表情,都開始變的有些蒼白了起來。一個遏製不住的想法,浮上心頭:白玉佩那件東西,無疑是劣質的,那麽,眼前這件玉壺春瓶呢?那麽,整個事件的過程,是不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呢?
賈似道下意識的看了眼胡姓男子,以及他的妻子,再看了看張三和李狗,以及小馬、阿三。前麵的那幾個人,這會兒正在屋子的一邊,坐在那裏談天,時而的會把自己的目光,往這邊的桌子旁瞅上一瞅。而小馬和阿三,這會兒自然還是在查看著各自手上的東西了。
以現在這般的景象而言,賈似道卻也不覺得,胡姓男子這些人會是故意設計好了圈套,等待著他和阿三跳下去。不過,都說人心難測,誰又能保證,胡姓男子等人這會兒的表現,不是故意做作的呢?
賈似道歎了口氣,收回自己分散開來的注意力,繼續的在手上的玉壺春瓶上,探測著。然後,在腦海裏浮現出整個玉壺春瓶的內部景象。由一些細微的裂紋,把整個瓶子,分裂成了七塊,大小各異。隻不過是因為修補的技術很不錯,從表麵來看的話,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有碎裂過的痕跡。
更為重要的一個信息,那就是,這些小塊的碎片,在質地的感知上,都比較的相似,可以說,以賈似道對於瓷器的胎質的感應敏銳程度而言,是分辨不出來有什麽大的差異的。這麽一來,無疑說明了,這件玉壺春瓶,暫且不管是老的,還是新的,都是一個完整的整體,碎裂了之後,修複回來的,那是肯定的了。
若是新的瓷器,那麽,又是修補過的,自然是一文不值了。但若是元末明初的官窯玉壺春瓶,即便是碎裂了而修補過的,能修補到如此完整的程度,也實在是不可多得了。隻要價位合適的話,賈似道都琢磨著,自己也可以把這件玉壺春瓶給拿下來呢!
“對了,胡大哥,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啊?”賈似道轉頭的時候,看到胡姓男子剛好看過來,便隨口問了一句。本來也沒指望胡姓男子老老實實的回答出來,沒想到的是,對方卻是很快的給出了答案。
“挖出來的。”說完,也沒見胡姓男子有什麽激動的表情。好似他的臉上,就永遠都是這麽一副表情一樣。隻有在見到阿三和賈似道,把手裏的東西看了又看,排除掉想要購買的**,把東西給重新放置到桌麵上的時候,胡姓男子的臉上,才會流露出幾分不高興的神采來!
“挖出來的?”賈似道自然是知道眼前這些東西,都是挖出來的了。不過,從什麽地方挖出來的,挖出來的時間多長了,卻正是賈似道所希望知道的。說不得,有了這些信息之後,賈似道就能判斷出,眼前的這些東西的真偽來呢。
“是啊。”胡姓男子有些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我自家後院裏,挖出來的。我說,你們看了這麽久,有沒有決定買啊?……”
“老哥,老哥,您可千萬別著急。”邊上的李狗,許是和張三走的比較近,見過一些世麵吧,勸說著道,“他們看得越是仔細,就說明,這些東西的價值越是高。您想啊,您平常買東西的時候,如果是幾千幾萬的,是不是的多看仔細一些啊?”
“也對。”胡姓男子琢磨著,點了點頭,轉而衝著賈似道三人,說道,“那你們慢慢的看仔細些吧。不過,講價錢的時候,可別欺負我是老實人,到時候,都是一口價,沒什麽特別的還價的餘地的……你們也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開出太高的價格的,就跟他一次過來的時候,詢問的一個價格。”
賈似道聞言,不禁有些苦笑著,也不多作辯駁。所謂的言多必失,從這幾句話裏,賈似道總算是知道了,張三的確是有心想要自己收下這幾件東西,卻是因為價格上的問題,或者就是資金上的問題,而沒有得逞!
至於胡姓男子的開價嘛,賈似道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邊上的李狗。或許,到現在為止,這些人裏麵,最琢磨不透的,就是他了吧?另外,胡姓男子在說到自己要開價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眼李狗。
這讓賈似道推測著,這些東西,是不是李狗和胡姓男子一起現的呢?或者,就是胡姓男子比較的信任李狗,以為李狗比較的懂行,從他的嘴裏,已經初步的了解到了這些東西的真實價值了!當然了,這所謂的“真實”價值,是以李狗的鑒定能力給出來的。到時候,究竟會是怎麽個價位,還需要等到賈似道和阿三幾人,最終確定下來,要不要收東西,才能夠詢問。
若不然,沒有一點購買意向,就隨便開口問價的話,對方一個答應下來,到時候,你即便是不買,也不成了。
不過,在胡姓男子說的所有話中,賈似道最為驚喜的就是,胡姓男子直言不諱,說這些東西是自家後院裏挖出來的。這讓賈似道心下很是好奇,不由得就問了一句:“既然是自家後院挖出來的,那麽,能不能帶我們去那地方看看呢?”
恐怕不止是賈似道,就是阿三、小馬,甚至於是張三等人,也是頗為意動的吧?
“那這些東西呢?”胡姓男子倒是不覺得帶幾人去自家後院裏看看,有什麽不可以的。反而是指了指桌麵上的這幾件東西,詢問著賈似道幾人是不是不要了。如果這個時候,賈似道說一聲,這些東西不要了,說不得,胡姓男子就不帶眾人去後院了。
“這幾件東西,不妨等我們回來之後,再談,怎麽樣?”阿三插口說道。“隻有看了它們被挖出來的地方,我們才能更準備的估算出這些東西的真偽,以及價格。”
“那好吧。”胡姓男子點了點頭。隨後,讓自己的妻子,去把後門給打開,至於燈,卻是因為在後院裏,又是處在小村莊中,晚上的時間,幾乎可以不用去想那玩意兒了。賈似道幾人,也不好強求。而且,胡姓男子也說了,“待會兒出去的時候,大家小點兒聲,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嗯。”賈似道率先點了點頭。如果動靜大了,不要說胡姓男子不樂意了,就是賈似道幾人,也會覺得有些麻煩。於是,一行人,如雨貫穿一般的,通過房子的後門,來到了後院中。大家的臉上,雖然洋溢著好奇的神情,但是,表現上,卻是好像一家人一樣。賈似道這些外來的人員,都是前來探親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類似於問好的話。
這樣一來,即便是路過的一些村民聽到了些話語,也不礙事兒!
“看來,還是阿三你有經驗啊。”不用說,這就是阿三在臨出門的時候,提醒大家的,眾人也都能理解!尤其是胡姓男子,為此還特意的露出一個感激的眼神呢。隨後,更是讓自己的婆娘倒幾杯開水出來。
一時間,自家的後院裏,倒是熱鬧起來了。
如果真的如胡姓男子自己所說的這般,在後院裏,偷偷摸摸的,一點都不敢出聲音來的話,反倒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賈似道打量了一下,後院中的環境,咋一看去,竟然顯得有些蕭瑟的感覺。就好比是這地方,雖然是屬於後院,但也僅僅是有些跟所謂的“院落”有些搭邊而已,周圍的牆胚什麽的,並不是很高,而且,還有些殘敗。
倒是這會兒將近十月的時節,一些綠色的雜草,還能從牆角的縫中,使勁的鑽了出來,顯現著一些生命的氣息。
此外,就是胡姓男子自家在後院裏種著的一些作物了,倒也有了幾分綠意。
賈似道的目光,在整個後院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一處牆角邊上。除去種植著農作物的地方,土地有了翻新之外,整個院子裏也就隻有那一處的土地,還有著翻動過的痕跡了。隻是,這會兒,在那地方,卻是生長出一顆榆樹來,枝條比較的粗。或者說,十月的季節,並不適合樹木的移植吧。猛然間看到這棵榆樹的時候,賈似道的心頭,就有些肯定,胡姓男子所說的,挖掘的地方,應該就是這一處了。
不過,胡姓男子雖然是一個看著比較老誠的中年漢子,心眼卻也是比較的活絡。移植的這棵榆樹,明顯的是有了一定的年頭,而且,還僅僅是一截木樁子,就這麽比較隨意的斜斜的,種在牆角。如果,光是看著榆樹的根部,那虯根錯節的模樣的話,還真有幾分藝術的感覺。
賈似道心下感歎著,不送去製作成根雕,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就是那地方吧?”小馬指了指老榆樹根生長著的地方,有些感慨著似的說道,“還真是個好地方呢。”就在榆樹的邊上,還有一些殘瓦破磚頭之類的。看上去,即便是經過了胡姓男子的掩飾,這地方的存在,和邊上的一些牆角處,也還是有著一定的區別的。
“當時,在挖的時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情景?”其實,賈似道很想問的是,挖掘的過程中,有沒有現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想了想,卻是按捺住自己心頭的好奇,把這個問題給咽下去了。
畢竟,以胡姓男子的個性來看,在現了有古董的存在之後,肯定會把那一片的地方,都給掘起來,仔細的查看一番。一時間,賈似道的腦海裏,就閃現出一副月黑風高的夜晚,胡姓男子獨自拿著鋤頭,在後院的牆角處奮力挖掘的畫麵來!
說不得,這個時候在場的不少人,腦海中都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畫麵呢。而且,賈似道可以肯定的是,眾人的心中,這會兒還會在肆意的遐想著,這樣的機會,怎麽就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呢?
親手挖掘古人的財物,親自體會這麽一番別致的風情,可不是誰都能遇到的!
“也沒什麽特別的情景的吧。”胡姓男子回憶了一下,說道,“前陣子,我隻是想要在這邊種點東西,就拿著鋤頭挖掘了一下。結果,就挖出了一個陶盆來。在陶盆蓋住的下麵,就是那隻瓷罐了,至於那件玉佩,是裝在瓷罐裏麵的,還有那個漂亮的瓶子,同樣是在陶盆的覆蓋下,是單獨的擺放著的。另外的,我挖了好久,範圍鋪得很大,又挖到了一塊鐵疙瘩。其他的,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了。”
“也就是說,那個瓶子啊,陶盆啊什麽的,全部都是和泥土緊密的結合在一起的嘍?”賈似道問道。
“是這樣的吧,剛挖出來的時候,都是泥。”胡姓男子說道,“我還讓我家婆娘小心的洗過的。”
“嗯。”賈似道點了點頭。他自然是可以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是洗過的。不過,從胡姓男子的話語中,賈似道卻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隨意的走到了榆樹邊上,蹲下身子,用手輕輕的撚了撚這地方的泥土,感受一下這邊的潮濕程度。
而阿三則是問了一句:“胡大哥,你住在這地方,多少的時間了?以前就沒有在後院裏,挖過這一塊地方?”
“我爺爺那一輩的人,就開始住在這邊了。”胡姓男子很幹脆的說道,以他的爺爺的年紀,若是還健在的話,估計也有百來歲差不多了吧?也就是說,胡姓男子的話語,說的全是實話,則他們這一家子,入住到這間房子,至少,也應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了。“至於這角落裏,以前是用來拜香的。所以,也沒怎麽的想到要去翻土什麽的。”
“拜香?”賈似道仔細的看了看這地方,還真是有些像。在牆角的部分,還有著一些煙熏的效果,在時間上,應該是比較久遠的了。這一點,倒不像是做舊的。而且,賈似道的內心裏,已經可以確定,桌子上的那些東西,是從後院裏挖出來的,應該錯不了。
這所謂的“拜香”,也是臨海這邊的一個土話說法。賈似道還記得,自己的老家,一旦臨近到什麽,像是中秋啊、清明啊,或者就是冬至、除夕之類的時節,家裏人就都會弄點好吃的,請財神、請土地公等等!
這個時候,除去在家裏,擺上一桌子之外,還會需要在門口,特地的弄出一小塊的地方,用來點香蠟燭等東西,還要燒一些用黃紙折疊起來的“金元寶”、“金條”之類。在一些農村,這樣的習俗傳承,尤為重要。
這“拜香”的地方,甚至都需要挑個好一點的方位,要特意的選擇一下呢。
當然了,這胡姓男子家的後院,說是後院,其實也還是有一扇大門的,隻是,那地方,關上和不關,也沒什麽太大區別。這“拜香”的地方,就在大門的邊上,並不遠,也算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地點了。
眾人又隨意的在後院裏,待了一小會兒。賈似道和阿三兩人,則是再度的聚到了一起,小聲的討論起來。
“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的看過那件玉壺春瓶,款式什麽的,問題都不大。”賈似道說道,“不過,我懷疑,那件東西是老仿的可能性比較的大。看著看著,總覺得有點不太對的感覺。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自己的眼力不到家呢。後來才覺得,或許是因為修補過,或者就是清朝、民國時期的工匠,刻意的仿製的吧。總之,那技術,非常的高。如果價格合適的話,倒是可以收上手來。”
“老仿?”阿三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賈似道,這“老仿”和“仿製”之間的差距,可是非常的巨大的,很明顯,阿三還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去呢,不由得開口問道,“難道說,那件玉佩,也是存在著這樣的問題?”
“白玉佩?”賈似道笑了笑,說道,“嗬嗬,你什麽時候,還研究起玉佩來了。那玩意兒,在質地上,並不咋的!我對它的興趣不大。相反,倒是這件玉壺春瓶,你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可以讓給我來收。但是,我可事先說好了啊,要是對方的要價太高的話,我也是不會當個棒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