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玩古玩的人,隻有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會慷慨的出價啊。”周富貴在邊上聽著,也是漸漸的琢磨出馬爺說這麽一段的意思了,還設身處地的道了一句,“就好比是我吧,若是遇到了一件碧玉類的好玩意兒,即便是對方開出來的價格,稍微的虛高一些,我也還是能夠很好的接受的。”
“周大叔,這可是你說的哦。”賈似道轉而對著周富貴笑著道,“若是以後,我有機會收到件碧玉的好東西的話,我就以高價轉手賣給周大叔你。到時候,你可別說我開價太高了。”
“好小子,我看呐,你不去開個翡翠店鋪,還真的是損失大了。”周大叔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簡直就是埋沒你做商人的天賦嘛。”
一席話,頓時,讓書房內的三人,笑嗬嗬的,氣氛更是融洽到了極點。
馬爺也是很高興的解說了一下。就他手上的這一方澄泥硯,之所以珍貴,之所以讓他愛不釋手,主要還是因為其仿漢硯的器型實在是不可多得,要知道,這樣的器型,對於愛硯的人而言,可是藏家手中的必收品啊!尤其是現在真正的漢代澄泥硯,再也無法尋覓的到,若是能得到一方大有漢風的清代澄泥硯,也不失為補白之作了。所以,這究其具體的價格,還真是不太好說!
隻能說,不同的人,在麵對著這樣一方硯台的時候,會有不同的心理價位吧。
出了馬爺的家門,賈似道和周富貴對視了一眼,最終,兩人的神情,都還是比較愉悅的。為此,周富貴還拍了拍賈似道的肩膀,以示讚許。剛才,在在馬爺麵前玩的那一套虛虛實實的把式,說實話,還真的是有點把周富貴給嚇到了。
好在,結局很完美,不是嗎?
“年輕人啊,就是有衝勁!”周富貴對著賈似道讚了一句,“改明兒開張了,可不能像大叔我這樣,一輩子就被這麽一個店鋪給困住了。你還年輕,要學會多出去走走。”
“周大叔說的是。”賈似道點了點頭。
“不過,小賈啊,你在看了馬爺的書房之後,心下裏有些什麽樣的想法呢?”兩人一起坐進了周大叔的車中,周大叔一邊開動起來,一邊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什麽想法?”賈似道心下一顫,訕訕的一笑,說道,“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吧。自然是希望,我以後也能有這麽許多的收藏了。可是,以我的閱曆和能力而言,這些,都還隻能是想法而已,都不是馬上就可以做到的。”
“嗬嗬,你能心裏明白就好。有些事情,就怕你著急了,欲則不達啊,尤其是古玩這一行。”周大叔說著,把眼神注視著擋風玻璃的前方,似乎讓自己可以看的更加的深遠一些,而嘴裏,則是在輕輕的頗有些感觸的嘀咕著:“明窗淨幾,羅列布置,篆香居中,佳容玉立相映,時取古人妙跡,以觀鳥篆蝸書,奇峰遠水,摩挲鍾鼎,如親見商周,端硯湧嚴泉,焦桐鳴玉佩,不知身居人世,所謂受用清福,敦有逾此乎,是境也,閬苑瑤池,未必是過……”
斷斷續續的聲音,賈似道隻聽著欣然神往的同時,也感歎著,即便是周大叔,這樣一個在古玩行內,算不得“玩”得很深的人,也都是出口成章,彰顯出一份古雅和韻味了,那麽,自己呢?
不要說什麽應景的古文詩句了。就是唐詩三百裏麵,賈似道琢磨著,要是能完整的背個三五的,就算是很不錯了。
當然了,對於馬爺家中的布局,賈似道心下裏的確是存了想要趁現在有錢,多弄幾件古玩回家擺著的心思,即便是自己還不是很懂,但是,就光擺著充充門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隻是,在聽了周大叔這麽一提醒之後,賈似道的心下裏,卻是又有了另外的一番想法!
追求好的自己喜歡的古玩,那沒錯。但是,肆無忌憚地去追求,是不是少了一分樂趣的同時,也多了些急功近利呢?
“對了,周大叔,剛才您哼的是什麽詩句啊。我怎麽聽著,感覺和馬爺的家裏那環境,分外的貼切呢?”賈似道詢問了一句。
“嗬嗬,是趙希鵠趙大師的詩句。我當初一次進到馬爺的家裏的時候,就是這番感受了。”周富貴“嗬嗬”一樂,似乎對於當時的心態,還頗有些回味無窮。
而賈似道在看到周富貴此次的神情的時候,也是格外的神往!似乎是,從見了周富貴一麵的時候,臨出“周記”的大門之前,就聽到過周富貴在哼唱著一段莫名的越劇。那婉轉的腔調,一如古玩中的瑰麗,引人入勝……
當賈似道回到別墅之後,已經是夜裏了。
匆匆的洗了個澡,八月底的天氣,對於臨海這樣的江南城市而言,還屬於比較炎熱的時節,隻不過,因為剛打通了馬爺這邊的門路,另外的,還有阿三的二爺爺那邊。有了阿三的關係,賈似道隻要前去拜訪一下,然後讓老人家放出句支持的話來,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如此一來,賈似道想要在古玩街那邊開個翡翠店鋪,前期的人際關係上的疏通,無疑已經做到了充足的準備。
一時間,賈似道的心情,絲毫也不因為天氣的炎熱,而有所煩悶,整個人倒是感覺到一絲淡淡的夏日夜間的清涼!
要知道,從揭陽回來的這半個多月時間以來,賈似道可是忙碌的幾乎都失去自我了。連上海的李甜甜那邊聯係好的小姨,也就是準備修補瓷器的那位,賈似道都推脫著實在是沒有時間前去拜訪了。
或許,一個人富有了,手底下的攤子鋪開了,反而就越來越沒有自由的時間了吧。
賈似道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流露出一絲苦笑,看了看眼前這裝修的華麗,卻感覺到一絲空虛的別墅,原先心中的那份自由自在的感覺,倒是一下黯淡了不少。
好在準備用作翡翠加工的廠房,也就是儲藏室的地點,賈似道已經托了原來單位中的老楊去張羅了。提出來的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距離古玩街那邊稍微近一點兒,最好,就是在古城區那一帶,隻要房子的外表結構還算是紮實,房主又有意思出售,賈似道就準備把整幢房子的給買下來。完了,進行一下必要的安全設施的裝修,就可以了。
當然,賈似道是沒辦法在儲藏室那邊住宿的,適當的時候,應該會請幾個保安人員什麽,但是,這話頭剛和老楊提起,老楊就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在古城區這一片,既然有我老楊在了,還需要什麽保安啊。”
這話倒是讓賈似道頗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老楊,難道你也不在原來那單位裏幹了?”
“嗬嗬,我自己是沒空,這不,還有我認識的人嘛。”老楊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他們明麵上的身份,可都是正兒八經的保安……”
於是乎,在賈似道和老楊的一陣竊喜中,在賈似道的儲藏室還沒著落的時候,相應的保全人員,倒是已經全部妥善的敲定了。看著老楊那信誓旦旦的模樣,賈似道倒也樂得不用自己再去操心!
相反,翡翠店鋪這邊,賈似道同樣是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打理。時間上,反正都是把店鋪開在古玩街這邊了,即便是三天開店,五天關門的,賈似道也不是很在乎。但是,在營業額上,這普通的翡翠飾品,幾千上萬的,賈似道還可以不是很在意,隨便找個信得過的熟人,比如阿三介紹的他女朋友的朋友,來幫忙打理一下,就可以了。
但若是那種幾百上千萬的翡翠飾呢?
賈似道自問,自己還沒有這麽放心大膽的時候。若是他本人不在店裏待著的話,壓根兒都不敢擺出來出售。即便是連“周記”這樣的老店鋪,好東西,也都還是存放在二樓呢。賈似道這麽一個新人,咋然間在古玩街擺出那麽些價值連城的翡翠來,多少,也顯得稍微的莽撞了一些的。
忽然的,賈似道的心頭浮起一個熟悉而又倍感親切的身影,似乎,這還真是個不錯的人選呢。賈似道的臉上,終於是綻放開了笑容。把店鋪裏的營業額交給她來打理,想必,是再放心不過的了吧?而且,還可以一次性解決自己一直以來不知道回家之後如何說辭的問題,簡直就是一舉兩得了!
賈似道心下裏,仿佛都在為自己的這個突然間的想法,要高興的跳起來。
如此一來,賈似道準備開店的事情,也算是一切就緒了。
打了個電話給原先裝修別墅裏保險櫃等設施的公司,談妥了過幾天可能要安裝的儲藏室那邊的安全設置之類的,賈似道才算是鬆了口氣。然後,抬眼看了看外麵的星空,整個人就仿若是突然的鬆懈了下來一樣。這個時候的賈似道,才算是回歸到最本真的時候吧。
心下裏一動,就一個人來到了地下室裏麵。
沒有特意的去欣賞幾件瓷器的收藏,也沒有特別的去查看那些已經切出來的翡翠料子,賈似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地下室中還沒有切開的翡翠原石上麵。看著眼前的這些石頭,賈似道就能感覺到,之前所有的辛苦,所有的煩惱,都在轉瞬間煙消雲散了。連左手的手指,也在這一瞬間,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究竟是先切哪一塊為好呢?
賈似道並沒有如先前幾天那般,瘋狂的尋找著玻璃種的帝玉綠翡翠。倒不是說,賈似道對於王彪介紹的生意不上心。因為臨海這邊的翡翠店鋪就要開張了,若是能夠以玻璃種帝王綠的翡翠觀音掛件來一舉打響名氣的話,無疑是件振奮人心的事兒。
但是,看著地下室邊角處,那安靜地堆放著的不少的玻璃種翡翠料子,有豔綠、俏陽綠這樣的極品玻璃種料子,也有菠菜綠、黃綠相間的。甚至大多數都是無色玻璃種這樣的中檔的翡翠料子。這還僅僅是擺放在別墅的地下室裏,沒有拉到周大叔的廠房去,找許誌國雕刻的呢。
足可見賈似道先前那幾天,尋找著玻璃種帝王綠翡翠料子的時候,是多麽的瘋狂了!
這會兒,賈似道的心下平和了不少。所謂的翡翠質地中的玻璃種,賈似道並不擔心,而帝王綠,能不能切出來,就隻能是靠運氣的事情了。或許,把這些翡翠原石全部都解拋開來,也不一定就能夠找到呢。
賈似道琢磨著,若是翡翠店鋪開張,銷售著的所有翡翠擺件都是玻璃種這個級別的話,即便是顏色上,還有著少許的變化,諸如有各種綠色的同時,也會有夾帶著黃色之類的,卻也容易引來其他同行們的猜疑。
於是乎,賈似道在選擇繼續切石的對象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了。
就像是在陽美村大賭石的時候,李詩韻所看中的那一小段的圓柱形的翡翠原石,賈似道現在看到了,就很自然的把它給搬來過來。因為心底裏對於這塊翡翠原石,賈似道的印象可是頗為深刻的,一早就知道是冰種的翡翠了。隨即,簡單幹脆的切了開來,事實上的表現和異能所感知到的翡翠質地,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隻是在顏色上,相對於賈似道所猜測的高綠而言,稍微的有些意外。畢竟,光從翡翠原石的表皮來看,那厚厚的黑色表層,似乎是內部隱含有不錯的綠色的表現,但是,切出來之後,卻是一塊淡綠色的翡翠,有點像是青蘋果皮的感覺。
倒是在賈似道的視線中,增添了一抹清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