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自然不傻,既然阿三剛才說過這玩意兒價值四五拖住時間,緩上一陣子,那五萬塊錢就絕對少不了。不過,問題是老楊沒那時間去等啊。若不是要盡快搞定這四萬塊的缺口,今兒個他也不會急匆匆地就把小六子和賈似道都給找來了。他自己倒是有這個錢,但是,老楊絕不會把錢賭在這麽一件古玩上。
四五萬,那是阿三說的。對於老楊這樣的人來說,古玩這東西,五百萬的和五十塊的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心裏相信這玩意兒值錢是一回事兒,用自己的錢去購買,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於他所說的自己白幹這一回了,賈似道和阿三聞言隻能是善意地笑笑了。恐怕雇主那邊的好處,是少不了的吧。若不然,老楊怎麽會這麽積極?
阿三對著賈似道示意了一眼,賈似道會意地放下了手中的抱月瓶,說道:“這東西,雖然看著是件老東西,問題應該不大。不過,這青花的色上,似乎還有些疑問,似乎有著上世紀80年代初期,景德鎮國辦企業仿老物件外銷的瓷器之嫌!”
“仿的?”阿三眉頭一皺,略微一琢磨,就拿出了隨身攜帶著的工具,開始認真的觀察起來。現在想起來,剛開始那一會兒的觀察,他也是有些托大了。而被賈似道這麽一說,不光是老楊,就是在牆角邊蹲著的那位瓷器擁有,也是有些慌了陣腳,嘴裏似乎是在嘀咕著:“怎麽可能呢?我姐夫家的東西,應該不會是作假的啊。……”
許是老楊和小六子的注意都集中在阿三的觀察瓷器的動作上了,沒怎麽注意。賈似道卻是頗有些詫異地看了那人一眼。
“怎麽樣?該不是真的和小賈說的一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吧?”老楊有些著急地問了一句。如果真是這樣地話,不要說四萬塊了,就是四百塊,估計都值不了。
“不太好鑒定啊。”阿三猶疑著說了一句,看到老楊的神色的確是有些急了,心下一琢磨,說道,“這樣吧,不如找個瓷器方麵的專家來鑒定一下,不然,就我和小賈說了,那也是算不得地事情。”
阿三這話說的,老楊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在老楊想來,若是沒有點年紀,怎麽會懂得鑒定古玩這些老東西呢?至少,電視上的那些專家,可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居多。“可是,這要找專家的話,要花不少地錢吧?”
說話間,老楊還看了小六子一眼。小六子訕訕地笑笑。他為了那口碗,可著實是沒少花費。而看到小六子的表情之後,不用想也知道,專家的‘出診’費貴不貴了。除非你有關係。想到這裏,老楊不由得看了看阿三。
要說賈似道第一句介紹地阿三是古玩行裏地人。可沒少讓老楊地心裏生出一股子希望來。
“阿三。如果你看著這東西喜歡地話。不如。就你自己收下來吧。”賈似道知道到了這個時候。火候也應該差不多了。便提出了自己地看法。老楊聞言。眼睛頓時就是一亮。很是自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如果你看好這件東西地話。那就直接收了去。反正留下來。我們這些人也不懂。”
“可是。這價格上。……”阿三打量了眼抱月瓶。
“你看著給吧。”老楊說了一句。隨意地瞥了眼抱月瓶地主人。這會兒。他也正期待地看著阿三地反應呢。要知道。阿三給出地價格。可是直接決定了他能不能安全地從這裏出去。
許是感覺到了他地目光。阿三指了指他。說道:“他欠下多少錢?”
“差不多四萬地樣子吧。”老楊隨口說道。隨即就用眼色示意了一個手下。那人立即從兜裏掏出了一張字條。看了看。才答道:“楊哥。這小子欠下了三萬八千九。”
“那我就湊個整數,給個四萬塊吧,你看,怎麽樣?”阿三琢磨了一下,對著老楊說道。轉而還看了看抱月瓶主人的神色。隻見對方似乎很是感激的樣子,幾乎就要跪下來給阿三磕幾個響頭了。
“行。”老楊倒是一拍手,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走到那人的身邊,扯了他一把,讓他站起身來,說道,“還不過去寫張字據?”
那人諾諾的應了一聲,走到辦公桌邊,給阿三寫了一張以四萬元轉讓抱月瓶的字據。賈似道瞥了一眼,上麵的價格,竟然也知道寫地是繁體字。這讓賈似道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內心裏的猜測。再次看待眼前這個人的時候,不由得就多了一份心思。
隨後,一切
簡單起來,阿三領著人去把錢給取了出來,老楊便給了那人,讓他離開。多出來的那一千來塊,自然是分給了身邊的幾個小混混,算是辛苦費了。
那原先地抱月瓶的主人,連個‘不’字都不敢說,還要一路感謝著出了房間。
賈似道看著不由得一陣地苦笑,裝著無意的向老楊詢問了一下這人地情況。老楊也是如實相告。應該是河南那邊的人,叫劉澤坤,到沿海來打工地。不過,為人比較好賭。這不,這賭場上的輸贏,可不是事先所能夠預料到的。不但輸光了資本,還借了高利貸,欠下了這麽一筆錢。
更為讓賈似道覺得意外的是,這回是他第二次輸得沒錢還款了。上回是打電話回老家,臨時挪過來的錢,這一次,他倒是硬氣地很,死也不肯打電話回去。
賈似道琢磨著,應該是沒臉和家裏人說了吧。
“兄弟,客氣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這回,算是老哥謝謝你們幾個。”到了此時,老楊的心神完全地放鬆了下來,似乎是了了一樁心事,看著賈似道、阿三、小六子三人,臉上也是樂嗬嗬的,末了還提議要出去搓一頓。
賈似道和阿三笑著婉拒了。看了眼阿三懷裏抱著的抱月瓶,老楊會意地一笑,也不勉強,嘴裏說著以後再找個機會大家喝一頓,便送阿三和賈似道出了門。
待到走了一段路,打車回到阿三的家之後,賈似道才沒好氣地拍了阿三的肩膀一下,說道:“行啊,阿三,這回連我都給算計上了。”
“嘿嘿,哪能啊。我這不是沒辦法嘛。”阿三倒是明白地很,說道,“若不然,等我把這件東西出手了,賺的錢咱倆平分了?”這抱月瓶,暫且不管是晚清的,還是民國的吧,就依其的青花色以及造型大小來看,都算是民窯中的精品了。賈似道先前說的可能是景德鎮那邊製造的不假,但時間是上世紀80年代,卻是有些為阿三砍價而說的。
“行了,既然是你收下的,我怎麽好意思參上一手。”賈似道白了阿三一眼,說道,“不過,請客一頓,那是少不了的。”
“那是自然。”阿三先是把抱月瓶給放進了自己的書房裏。賈似道跟著進去看了看,裏麵的瓷器,瓶瓶罐罐的還真不少。什麽抱月瓶、梅瓶、筆洗一類的,應有盡有。
“不用看了,都是些打眼的東西,留著做個紀念罷了。”阿三自嘲了一句,說道,“全部加在一起,恐怕也還沒這麽一隻值錢呢。”說起來,阿三在瓷器上的眼力,許是受到了衛老爺子的影響比較大,還是頗有功底的。無奈運氣實在不怎麽樣,始終沒有遇到撿漏的機會。也難怪這回,在相中了這隻抱月瓶之後,會暗地裏給賈似道示意了,讓賈似道幫忙著砍價了。
和阿三一起互相討論了一番瓷器的收藏,在阿三的眼裏,如果想要收藏的話,東西是珍品那是必須的,其次,就是器物要完整。像賈似道先前收上來的那件碎了的筆洗,在阿三的眼裏,即便是修補好了,修複的技術再怎麽高明,也屬於殘次品的類型了。
這樣的一種見地,衛老爺子一輩的人,尤其根深蒂固。
當然,不是說這樣的瓷器,就沒有什麽價值了。古玩市場上,甚至是一些拍賣會上,有殘的瓷器,賣出天價的也有很多。隻能說,是個人的觀點不同罷了。
“對了,賈兄,這段子以來日,瓷器的資料你應該沒少看吧?”見到賈似道點了點頭,阿三遂笑著說道,“那我就來考考你,這抱月瓶,你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嗎?”
“嗬嗬,小看我了不是?”賈似道心下一樂,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抱月瓶的外形,最早是源自於宋元時期流行於西夏的陶製馬掛瓶,左右雙係,用以掛於馬鞍的側麵,極具民族特色的一件東西。”
“喲,還不錯嘛。”阿三讚了一句。兩人打趣了一番,隨後說到賈似道在收藏上的打算,賈似道隻能是隨意地應了一句:“還是看機會吧。
暫時的,對於瓷器一類比較感興趣。不過,這種興趣也是需要慢慢積累的。我倒是覺得,在收藏的過程中,通過這些古玩,將曆史一點一點地呈現在眼前,會讓自己的心靈變得格外的虔誠。”
再看了眼阿三的書房裏,那擺設著的眾多的瓷器,一時間,也教人頗為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