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鄰座用餐的一名弟子忽然從餐桌旁倒下去,同桌人驚慌喊道:“關山月!關山月!這怎麽回事?”
花瀾玥起身朝那桌疾步走去:“別圍得太緊,讓開些!”大家見到瀾玥趕緊讓道,皇城學府排名靈力第二的人物,還是皇室七皇子,自然讓人心生敬畏。
囹羅跟在花瀾玥身後,隻見躺在地上的學生麵色蒼白,黑眼圈明顯,臉上布滿了汗水,身體微微抽搐著,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
花瀾玥按他的脈門,撥開他眼皮,自言道:“並不是中毒。”他看向圍觀的學生,指著其中一人道,“你速去請昭華師父來。”
“是!”那男生飛快奔跑出去。
不是中毒……花囹羅觀察關山月的症狀。
關山月三魂未定,七魄遊離,似乎是中了什麽邪術。
托那個裝神弄鬼的爺爺福,她從小就耳濡目染又親身操練過這些所謂的法術,甚至現在還非常自然就看出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昭華師父來了!”
去找人的男生跑進來,他身後跟著一位老者,胖胖的,頭發胡須雪白,步伐不緊不慢,上次那女孩子出事的時候他也來過,隻是當時囹羅沒看清楚他的模樣。
昭華師父仔細檢查了躺在地上的關山月,又摸摸他並不長的白胡子,喃喃自語:“又是夢魘……好在還有救。”
又是?
難道這個症狀跟上次死的那女生一樣嗎?但是,那女生卻當場七竅流血而亡。
昭華將一粒藥丸喂入關山月的嘴裏,過了一會兒,關山月緩緩醒來,眼神非常渙散,好一會兒才認出眼前的人。
“昭華師父……”
“最近你與往常相比身體可有什麽不適?”
“並沒有覺得身體不適……”關山月垂著腦袋,“倒是經常做噩夢。”
“從什麽時候開始,都夢到了什麽?”
關山月蒼白的臉變得尷尬起來:“弟子自從去了穀底試練塔之後,時常夢到穀底出現的妖魔,一夢就是整晚,已經連續了好幾天了。”
皇城學堂有些弟子因為首次下穀底試煉與妖魔實戰,會被噩夢纏身並不奇怪,可最近經常有學生因為噩夢導致魂魄鬆散,甚至還有因此斃命的。可查了很久,也實在找不到原因。
昭華看向一臉緊張的弟子們,安撫笑道:“沒事啦,沒事,第一次試煉會做噩夢不足為奇,還曾有過下到穀底就屁滾尿流的呢。”
說著拍拍關山月的背,“已經給你服了聚魂丹,回去好好打坐幾日就會痊愈。”
“多謝昭華師父。”
花瀾玥偏頭跟囹羅解釋:“昭華師父是學堂的大夫,靈力雖隻有五十,卻是從皇宮派遣來的禦醫,醫術十分了得。”
“嗯。”
關山月被人扶著從囹羅他們身旁走過,囹羅餘光之下看到什麽,下意識伸手去抓,是一根黑色的頭發,似乎是從關山月身上掉下來的。
“怎麽了?”瀾玥問。
“沒怎麽。”這裏的人都是長發,所以有長發掉下來並不奇怪,“七皇兄……”
又是砰的一聲。
食堂的大門又被一個弟子大力推開,他活似見鬼了結結巴巴說:“寧寧寧……寧王來了!”
大魔頭來了?!
“七皇兄我先撤!”惹不起咱就躲,可才跑到門口,立刻又跑回來跟花瀾玥說道,“嗬嗬,我想,還是不撤的好。”
花離荒已經踏進屋內,整個屋子都陷入了死寂,個個神情緊張萬分。
花囹羅頭皮也一陣一陣發麻,身體又處在了緊繃的狀態,說不怕這家夥那是假的。
花離荒看到她跟花瀾玥站在一起,隻冷冷瞟了一眼。
花瀾玥卻將花囹羅護到身後去,想要保護她的意識很明顯。
花囹羅詫異而感動,明明花瀾玥的力量跟花離荒相當懸殊,他卻肯為了花離鏡不惜與花離荒作對,花囹羅忍不住看了一眼花瀾玥文弱卻有堅定的側臉。
花離鏡,你也沒悲催個徹底,至少還有一個疼你的哥哥。
花離荒這次的目的不在他們,對身邊的護衛喚了聲:“赤蓮。”
“是,寧王。”
被叫喚了名字的紅發男子赤蓮上前一把扒了關山月的衣服,關山月驚慌失措:“寧王,這是為何?我並沒有做什麽任何有損寧王的事!”
唔,關山月那小子身子骨倒挺白皙漂亮,加上害怕,那小身子顫顫巍巍非常嬌弱,加上體型充滿力量的赤蓮完全不理會他的掙紮隻顧脫他衣服,這……儼然就形成一副強攻弱受圖啊!
“男人脫衣服很好看?”
頭上忽然傳來花離荒冰冷的聲音。
“啊。”囹羅驚呼一聲,忙抬手捂住眼睛。
他不提醒隻怕她會非常樂意看著赤蓮扒了那小子的褲子的?不過花囹羅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忤逆花離荒,不然你就得像那張地圖一樣灰飛煙滅!
將關山月檢查了一遍,赤蓮跟離荒報告結果:“寧王,並沒發現刺印。”
刺印?
將夢魘植入人體後在人身上留下夢魘的入口,叫刺印。難道花離荒懷疑關山月之所以會這樣是被人為種植了夢魘?
花離荒問關山月:“夢境你記得可清楚?”
“清……清楚。”
“地點也是試練塔麽?”
“是。”關山月手指顫抖綁著衣帶。
“很好。”離荒看向室外,“太陽落山後,你帶我們走一趟你的夢境。”
太陽落山花離荒要去試練塔?花囹羅聽得清清楚楚,這可是她這幾天一直想去的地方!那她要不要跟著下去?正好有伴兒?
可是……花離荒當同伴可太不妥了吧?
等另想辦法!
“什……什麽?”關山月的臉瞬間再次慘白,他驚慌大喊,“我,我不會再去穀底,絕對不去……”
“不去本王便殺你,還這麽絕對麽?”
關山月驚恐看著花離荒毫無表情的臉,哆嗦著說:“我……我去找大師父……”
敢冒死頂撞花離荒,看來關山月對那麽夢境也是害怕到了極點。
離荒嗤之以鼻:“赤蓮,帶走。”
“是。”
“寧王,寧王,我真的不能去試練塔……我不能去試練塔!”
伴隨著關山月淒慘的請求聲,花離荒漸走漸遠。
“七皇兄,我先走了!”
“鏡兒……”花瀾玥還沒說完,花囹羅已經從後門跑了出去。
別的地方不熟,門下院她還是熟悉的。
偷偷摸摸遠遠跟著花離荒他們的身後,從山上到了崖底。
隨著日暮消失,夜色慢慢來臨,山崖底部出現了薄薄的霧氣。從他們經過的路段來看,這裏就是墨非山的穀底。
“我不要來這裏,我不要來這裏!”
關山月驚恐的聲音回音不絕,聽起來格外驚恐,估計是已經到了試練塔的入口,他才更加掙紮不願意再進去。
囹羅抬頭,天隻剩下亮晃晃一道縫隙,果真是萬丈深淵之下。
兩邊峭壁表麵經常年水的浸泡出現了一些坑窪的小溶洞,被綠色植株或黑色的植物根係覆蓋,給崖壁增添了一些詭異陰寒。
不過奇怪,如果這是穀底,那麽那些瀑布不是該聚集於此嗎?還是說,他們頭頂這塊並沒有瀑布飛流直下?
囹羅蹲下來仔細觀察腳下的地麵,居然是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顯然這裏曾經有人通行,否則不會人為鋪路。
“好好回憶夢境,日落之後,便開始前行。”
花離荒說完這些,看向了下後方的峭壁。
他在看她!
被發現了嗎?!
花囹羅心撲通撲通的跳,想躲進岩壁的樹叢內,可是一想,自己自首的下場估計比要躲的下場好那麽一點點。
於是她奔跑過去,雖然有多害怕花離荒就有多討厭他,但是她還是露出討好的笑容,昧著良心叫了一聲:
“哥。”
這是花離荒第一次從花離鏡口中聽到這個稱呼。
從那天晚上跟他表白,到後來給他寫信,再到後來丹霞穀,那張標有別國文字的地圖,還有現在……
花離荒目光如刃望進她眼底,花囹羅趕緊低頭。
“哥我想跟著你進去……”
據說,花離鏡從食骨花山跌落後便失去了記憶,可是卻在那晚認不出他的時候,跟他非常直接的表明愛意,那封不是她親筆寫的,卻是她送過來的紅箋信件……
花離鏡,她想幹嗎?
“你想進去做什麽?”
“平時都是聽聞哥哥有多驍勇……”什麽聽聞啊,那日丹霞穀的獵殺她可是親眼所見他有多“驍勇”!“為了提升我的見識,我想一睹哥哥的風采。”
“在丹霞穀,你不是從頭到尾都目睹了麽?”
“……”就知道被他拿來說事,“我想見識哥哥更多優秀麵。”
是更多殘暴麵!
反正她一個人到了試練塔也做不出任何事情,還不如以身犯險跟著花離荒來。為了弄清楚周海棠的死因,她算是拚了!
花離荒很久沒說話,在花囹羅以為他會拒絕之時,他忽然說了一聲:“赤蓮,進去。”
“是。”赤蓮押著關山月進洞。
這是……默許她跟著了嗎?
花囹羅不知道花離荒打的什麽主意,但還是屁顛兒跟了上去:“謝謝哥!”然後她後悔了,窮開心什麽,對方可是花離荒啊。
花離荒嘴角冷冷一勾:“本王很樂意看著你被怪物吞食。”
“……”花囹羅識相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