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叛軍越來越近,段飛越發篤定自己的判斷,眼前的叛軍雖然一個個都年輕力壯身手矯健,然而他們大呼小叫衝過來絲毫沒有陣型和隊列可言,手裏拿的武器也令人啞然失笑,這裏不是遊戲場,段飛現在引領的明軍也還沒有墮落到連拿著農具來攻城的農民都打不過的程度,段飛相信這些臨時招募來的瑤民會一擊即潰,到時候兵敗如山倒,岑猛想要重新收攏被打怕了的瑤民們隻怕不容易啊,若能一戰而定,就再好不過了。
在大家的注視下,叛軍終於殺到跟前,為了讓叛軍更快堆起出城的斜坡,段飛甚至在叛軍到了城下的時候才吩咐放箭,一時箭雨落下,許多叛軍便永遠地留在了城牆之下。
叛軍果然打定主意要堆個斜坡然後直接衝進城去,他們來到城牆下之後立刻將背簍扔在牆角,這才豎起樓梯,或者直接用撓鉤勾住城頭,就想爬上來。
守軍當然不樂意了,他們展開了反擊,熱油還是倒了下去,手雷也毫不猶豫地扔下去,欽差大人隻管鋪路,用敵人的屍體鋪成的路雖然血腥了點,但是效果卻更好,鋪路的速度也會更快。
叛軍攻城器械的缺乏加上路途遙遠,來到南城下的叛軍隻有竹梯,沒有攻城車,在雙方一致努力下,很快城牆下就堆起了一個斜坡,叛軍更加瘋狂地用血肉與石塊堆砌這個斜坡,當斜坡的頂端堪堪觸及了城牆頂端的時候,段飛喝道:“斜坡頂上撤開一個口子,弟兄們,成敗就在此一舉,大家跟我衝啊!”
守城的士卒聽令立刻撤開一個口子,段飛沒有騎馬,他背著大弓,右手提著龍牙,左手提著一把剛才從一個衝上城頭的敵將手裏搶來的彎刀,大喝一聲率領五千人從這個缺口衝出。
配合段飛他們的出擊,守城的士兵在守將嚴貴的指揮下紛紛向城下投擲手雷和震天雷,就在段飛他們迎麵和衝上斜坡的敵人遭遇的時候,震天雷怒吼起來,手雷也在敵軍中處處開花,炸得叛軍死傷慘重,許多人從未聽過這麽可怕的聲音,南城前邊的叛軍頓時大亂。
段飛手裏雙刀毫無花俏地揮動,幾乎每一刀都索走一條生命,相對於朵顏三衛的精銳,眼前這些農民軍對段飛來說真的是不堪一擊,焦陽和保護段飛的十二金剛也奮勇殺敵,他們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殺得敵人人仰馬翻,轉眼便衝下了城頭,身後的士兵見自己的主將如此威風,他們也士氣大振地跟隨在後,殺入敵群之中。
段飛率領這支突襲隊伍在敵軍中奮力衝殺,圍攻南城的叛軍根本沒想到大敗了幾回的眀軍還敢衝出來,他們勉強組織幾次圍攻都被段飛他們輕易衝破,隨著死傷迅速增加,看到殺神般渾身浴血滿身殺氣地衝來的眀軍,南城外的叛軍心神終於崩潰,他們慌亂地轉身就跑,甚至慌不擇路地跳下柳江。
段飛見狀順勢而去,趕豬似的把他們趕下河,趕向西門,然後追在他們背後,向西門殺去。
岑猛已經來到西城督戰,其實心在南城,一旦南城攻破,他會馬上率領手下精銳從南城攻入,但是,西城正攻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派去南城的探子突然倉惶逃回,隔著十幾米便大聲慌亂地叫道:“不好啦,大首領,圍攻南城的大軍潰敗,羅活將軍攻城的時候戰死,眀軍殺出城來,督戰的岑關將軍上前阻截,受了重傷,如今眀軍已經追著潰敗的岑關將軍等朝這邊來了!”
那探子氣喘籲籲地來到岑猛麵前,岑猛麵沉如水地奪過背後一位將領手裏的長槍,一槍紮死了那個白癡探子,在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岑猛大吼道:“大家繼續攻城,眀軍從南城殺出來了,本王親自帶一萬黑旗軍前往狙殺,順勢衝進城去,你們等著本王的好消息吧!”
剛才被那探子影響的人瞬間忘記了他的話,紛紛朝岑猛歡呼起來,岑猛大刀一揮,帶著一幫士氣高漲的黑旗軍向南邊衝去。
柳州城沒有多大,轉眼岑猛就已經看到那些潰敗而來的手下,他揮動大刀,怒喝道:“散開,向兩邊散開!”
不論聽到他的喊聲與否,最前麵的潰兵見到刀槍如林的黑旗軍迎麵走來,他們當即向兩邊讓開,不過潰兵實在太多,轉眼間岑猛他們還是被潰敗的人堵住了去路,任岑猛拚命揮刀,也沒有辦法繼續向前走上一步。
“大王,不要再殺了,他們,都是咱們的人啊!”岑猛的堂弟岑理抓住岑猛的手勸道。
岑猛冷靜下來,他喝道:“大家嚴陣以待,保持陣型,不要被敗兵衝亂陣腳!”
黑旗軍不愧是叛軍中的精銳,他們曾經跟隨岑猛前往江西平叛,曾經跟隨岑猛東征西殺,在瑤人中擁有極高的聲譽,他們穩住了陣腳,用盾牌隔開了敗兵,牢牢地守住了尖銳的三角陣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把敗兵組成的奶酪切成了兩半。
段飛和岑猛幾乎同時看到了對方,兩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王見王,看誰的拳頭更硬吧,隻要將對方殺死或是生擒活捉,勝利的天平便立刻傾斜……
“殺啊,岑猛就在前麵,活捉岑猛者,賞銀萬兩!”段飛眼睛最利,見岑猛突然長吸口氣,他立刻搶先大喝起來,他的聲音隆隆傳開,背後的戰士們士氣大振,岑猛隨即也大喝起活捉段飛有賞的話,不過被段飛搶先,又阻了一阻,聽起來便沒那麽管用了。
岑猛氣得雙眼圓瞪,雙方迅速接近,轉眼段飛就已經到了麵前的時候,岑猛大喝一聲,一刀向段飛劈去……
突然間段飛感覺到氣息一滯,從未有人跟他說過,岑猛居然是個練家子,內力居然還不弱,他身邊的護衛居然也個個都是硬手,段飛和岑猛毫無花俏地連碰幾刀,岑猛雖然被他震得嘴角溢血,這家夥反而像是被激起了血性一般,兩眼閃耀著興奮與瘋狂之色,他嘴裏狂喊著,一步不退地硬抗著段飛的狂攻。
精銳的黑旗軍與段飛帶出來的士兵也發生了海潮般的碰撞,大家互不相讓地廝殺起來,不過這些士兵從南城殺到這裏,不像岑猛的黑旗軍在這裏以逸待勞,加上士兵們缺少實戰機會,黑旗軍則是身經百戰,接觸之後高下立判,黑旗軍很快便占了上風,段飛看到這一幕,心中反而冷靜下來,他知道,倘若他不能很快解決岑猛的話,他帶出來的那五千士卒很快就會在黑旗軍的壓力下崩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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