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項豪升任錦衣衛使,他入主錦衣衛,他的老宅就賣給了別人,前幾天卻被人在後院花園的地下挖出一具屍骨,屍骨身上的衣裳已腐爛不可辨認,但是其腿骨上的一道舊傷被人認了出來,平茂當初曾經在大同戍邊,小王子南侵的時候腿曾經受過刀傷,有人懷疑那副骨頭就是平茂的,平茂妻子聽說之後將項豪告了,事涉錦衣衛指揮使,接了案子的刑部立刻將狀紙在早朝時拿出來,隨即引發了一場朝爭。
其實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顯然是張銳報複項豪不肯依附而設下的圈套,借舊案來打擊項豪,錦衣衛與東廠的關係不是依附便是對抗,現在項豪還沒有站穩腳跟,正是對付他的大好時機。
張銳欲將這個案子發三司審判,或交給東廠處理,項豪自然不肯束手就縛,他上書抗辯,要求自清自查,雙方不斷爭吵,在朝堂之上還稍好些,退朝之後兩人都可以隨便出入皇宮與豹房的,追著正德互揭隱私,極盡攻擊之能事,讓正德煩不勝煩,就在這個時候,正德聽說蘇州事了,段飛正閑得慌,於是心中一動,打算將這個案子交給段飛來查,精心做了一番鋪墊之後,他終於下旨將段飛召回,朝中官員們除了王守仁之外沒有一個能夠看穿全局的。
現在,真相大白了,大家看到張銳的笑容之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個家夥不簡單啊,竟然連施無中生有與借刀殺人之計來對付政敵,今後大家可要小心了。
張銳話剛說完,正德便大喜道:“不錯,愛卿的建議甚好,段愛卿,你可願意接手這個案子?”
百官縱然想阻止,卻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而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錦衣衛與東廠掐架,他們樂得看熱鬧,這個案子事關兩個權力部門,誰也不想接手,搞不好會有滅頂之災的,段飛來辦這個案子再好不過,說不定項豪和張銳第一個就把他滅了,這樣大家豈不省事。
段飛其實早有準備,不但早知道為何皇上讓他來京,連其中利弊王守仁都在信中跟他詳細解釋過,王守仁建議段飛推掉這個案子,如此一來可一舉三得,第一,可以避開爭端,不被張銳利用,還可以獲得項豪的好感,第二,皇上的寵愛是好事,但是物極必反,還是給兩人的關係降降溫的好,這一次拒絕了皇上,將可使百官安心,避入文官陣營,獲得喘息之機,第三,這可是十多年前的舊案,連骨頭都未必是真的,破案的難度很大啊。
這樣的案子查清了將會得罪張銳或項豪中的一個,查不出來又會給正德不好的印象,還不如拒絕了,正德或許一開始會覺得他不可任事,不過遲早都會明白過來,段飛隻是不想趟這渾水而已,基於這三點,王守仁建議段飛還是找借口推辭為好。
但是段飛卻不以為然,他見正德詢問,毫不猶豫地說道:“皇上,臣願意一試,不過臣有個要求……”
正德欣然道:“你說吧,隻要朕能給的都沒問題。”
群臣一陣低聲喧嘩,都豎起了耳朵,隻等段飛提出什麽過份建議時群起而攻之。
隻聽段飛說道:“臣既然受聖命查案,臣就要全權負責,臣請皇上下旨,不論出現任何阻撓臣查案的人或者事,臣都有權將其當場拿下追究刑責,倘若皇上認可臣的這個要求,臣才有把握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正德一愣,段飛的這個要求不算過份,但是也不好辦到,果不其然,段飛話音剛落,就有好幾個大臣跳出來反對,措辭異常激烈,就好像天快要塌了似的。
“段愛卿,你再考慮一下,換個要求如何?”正德以商量的語氣問道。
段飛堅決地說道:“皇上,此案事涉錦衣衛高官,倘若好處理的話又豈會輪到我?段飛隻不過是個從應天來的毫無根基的區區四品小官,在京城隨便來個主都能將我捏螞蟻一般捏死,若沒有聖旨在手,段飛實在不敢接這個案子。”
正德皺起了眉頭,他得好好考慮一下其中利弊,才能下這個決定,段飛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身後的文武百官群情洶湧地反對,段飛隻當沒聽到,倘若正德沒有這個決心,他又何必做那個撞石頭的雞蛋呢?
思索了一陣之後,正德終於開口了,他目光掃了下麵一眼,說道:“好了,別再爭了,段愛卿有所顧慮朕也是清楚的,誰覺得這個要求過分誰給我去把這個案子辦了啊?段愛卿不過是為了順利辦案才向朕要一份旨意,你們慌什麽?難道凶手是你們?又或者你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為難段愛卿,阻撓他辦案?北京城就那麽丁點兒大,有什麽消息半柱香時間就能傳遍全城,你們怕掉腦袋啊?朕又沒給段愛卿先斬後奏的權利!”
正德一連串的反問讓群臣都安靜下來,正德望向張子麟,說道:“張愛卿,段飛的這個請求你覺得可行麽?”
張子麟知道自己若是搖頭,這個差事恐怕就會落到自己頭上,他對這個案子知之甚祥,就算有能力查清他也不想惹這個麻煩,何況這個案子沒那麽好查,他隻好說道:“皇上聖明,段大人所言不虛,皇上若想破此案,非段大人不能也,段大人若沒有聖旨,隻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正德目光向下掃去,隻見下邊的人全沒了剛才的呱噪,一個個低著頭乖得跟孫子似的,正德心中暗暗冷笑,目光向侍立一旁的張銳望去,張銳忙道:“皇上,老奴也以為段大人的要求並不過分,除非是心裏有鬼,否則何須阻撓段大人辦案呢?諸位大人擔心段飛仗著聖旨胡作非為,這也是可以想法子杜絕的嘛,東廠有督百官之責,段大人辦案的時候東廠派個人去陪著就是了。”
正德道:“就這樣辦吧,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吧。”
等了等見沒人出列奏本,正德喝道:“退朝,楊愛卿,段愛卿,你們隨我來。”
皇上擺駕回宮,張銳緊隨伺候,楊一清和段飛亦步亦趨,段飛還未穿越前曾經來過紫禁城旅遊,不過早不記得這裏的地形與建築名稱,隻覺走了老遠的路,應該是來到了內宮,好不容易來到一處有匾額的大殿前,段飛抬頭望去,乾清宮三個金字映入眼簾。
正德率先而入,段飛跟進去的時候正德已經坐好在一張桌案後,楊一清開始擬旨,等正德首肯之後再抄寫在聖旨上,然後給正德蓋章,聖旨便直接交到了段飛手上。
“愛卿啊,朕相信你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不論是誰殺了平茂,你都決不能姑息,不論那人是皇親國戚還是掌權的將軍、重臣,凡是涉案的,你都給我抓起來,五品以下任你處置,五品以上或者是身份特殊的,抓來給朕,朕替你處理!”
正德越說越殺氣騰騰,就好像凶手就在眼前一般。
段飛答應之後問道:“皇上,此案目前是誰在負責?我想立刻接手,馬上展開調查。”
張銳陰陽怪氣地說道:“還能有誰?錦衣衛指揮使項豪唄,嫌疑最大的人愣是要搶著查案,這個案子能查清才怪了。”
正德笑道:“你就別廢話了,嫌疑最大未必就是凶手,項豪急著洗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阿飛……嗯,還是叫你阿飛順口些,你這就去吧,雖然已經繳了旨,不過華明他們暫時還是跟著你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