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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出乎烈盤意料的是,這位張叔叔還真來了。
第二天中午時,就有下人來報說在鎮外瞧見了張天道的馬車。
烈無心顯然有些激動,整個烈家上上忙成一團,盡都在為迎接這位老爺的結義兄弟做著各種準備。弄得烈盤還挺鬱悶,他今天本是想去自家藥材店走走,瞧瞧自家藥材店的成色和層次,再給自己先弄點藥浴泡一泡。這斷脈之傷,可得循序漸進的內外皆治才能不留任何後遺症。何況,這是自己的身子,隻是治好就算了嗎?烈盤還琢磨著要怎樣才能治好的同時讓這身經脈更勝往夕,時間緊著呢。卻因這張天道的到來,烈無心和烈夫人盡都不準他出門,必須在家等著。
可,從鎮外到鎮上如此短短一點距離,眾人楞是等到了傍晚時分。直到聽聞張天道的馬車已經進了鎮子朝自家過來的時候,烈家上下早已如迎接國王閱兵一般的嚴陣以待。
烈無心這家主在大門內來來回回的渡著步子,烈蓉和烈盤則扶著烈夫人在一旁。烈夫人稍稍有些咳嗽,是因這兩天太過操心,受了點風寒。本還沒覺得,可等烈盤一醒來,她精神為之一鬆,這寒症就發作出來,早上到現在已經喝了三次藥了。
烈盤打心眼裏心疼這老娘。除了延續自少年的親情和記憶之外,雖隻短短一兩日相處,可這婦人對他無微不致的關心,哪怕在病中也時刻念叨他名字那份感情。讓烈盤想起了前世的師傅。前世時他是孤兒,沒有感受過父母親情。被師傅收養了,一直就待師傅如父如母。他之所以執著於去國庫盜取煉天鼎,除了想靠丹藥讓自身得證大道外,也是為了彌補師傅死時,他想煉續命丹救師傅而無果的遺憾。
此刻聽到烈夫人不斷的咳聲,烈盤皺眉道:“娘,外麵這麽大風,您感了風寒不便,還是去裏麵等吧。”
“咳咳,沒事。”烈夫人慈愛的笑著,伸手摸著愛兒的頭:“天道是你爹的異姓兄弟,咱們烈家不能缺了禮數。何況若是天道治好了你,更是我烈家滿門的大恩人!我、我真恨不得銜環結草……娘沒事的,真的沒事,咳幾聲算得什麽。”
烈盤歎了口氣,知道拗不過她:“孩兒不孝,讓您操心了……那我扶著您,您別說話了,還咳著呢!”
“嗬嗬,好,盤兒真孝順……咳、咳……”
“都讓您別說了。”烈蓉把挽著她的胳膊緊了緊。
周圍家丁、女婢站了兩排,挑燈掛紅的侯著。
恰在此時,聽得門外馬車聲響,這滿院中人盡皆挺直了腰,烈夫人更是精神為之一振,似乎咳嗽病此時亦好了許多。
烈蓉好奇的朝門外探頭,一看就乍了乍舌。隻見得一輛雪白的馬車在府門前停了,車身雖無鑲金嵌銀,可那拉車的兩匹白馬,四足如雲蹄、毛發如雪,竟是兩匹‘踏雲白雪’!如此神俊坐騎,萬金難尋,縱是烈無心這家主,也隻是聽說過,卻被人用來拉車,足見這車主身份非凡!
烈無心有些激動的帶著眾人迎了出去,隻見那馬車車門打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卻正在車裏發脾氣:“爛鎮爛店爛地方,連朵金蓮玉枝都買不到,窮鄉僻壤的,愁死我了!爹,我就不下去了啊,我在車裏打個盹!”
正迎上前去的烈無心微微楞了楞,隻見一名氣度非凡的中年漢子先從那馬車中走出,瞧見烈無心,淡淡的笑了笑:“無心,好久不見了。”
此人正是張天道,俗稱張神醫是也。
“張賢弟!”烈無心顧不得去想車內那女聲,激動的喊道。
烈家一家人都迎了上去,一一與張天道見禮。
烈盤細觀那張天道,生得倒是一副氣質雍容,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頗有幾分出塵之氣,隻怕確實是有點真本事的。
他的話不多,也就和烈夫人見麵時喊了聲嫂子,對烈蓉烈盤則隻是點了點頭。
烈無心喜道:“為兄在府中備了點薄酒,賢弟遠道而來肯定累壞了,給那小子治傷之事明日再說,咱們兄弟先好好喝上一盅!”
“嗬嗬……”張天道笑著擺了擺手:“無心,這酒就不喝了。你知道我這幾年都在仙雲城那邊,安城的外門名頭也隻是掛個名而已。這次回來本是要帶嫣嫣去仙雲宗門的,時間緊迫,可接到你的信,自然要先繞過來……我還是先替小盤看傷吧。”
“宗門?!”烈無心一楞,隨即大喜道:“嫣嫣被仙雲宗選上了?這可是大喜事啊!”
“隻是海選過了,這次是去宗門大考。”張天道顯然不想在這上麵多說,頓了頓,說道:“小盤……”
他雖不願多說,但烈無心卻是打心眼裏替自己這兄弟、替自己這侄女,也是未來兒媳婦高興。在中土大陸,能被宗門挑上,那是天大的榮耀。張天道說得雖然隨便,但即便是那海選,也不是那麽容易過的。天賦、實力、背景缺一不可。隻要能海選上,至少都能成為宗門的外門成員,那可是直接掌控這方世俗的實權人物!就和張天道這等級別一樣!而一旦通guò大考得已進入宗門就更不得了了,仙家子弟,任其一個走出來,都絕對是這方俗世裏一qiē人等隻可仰視的存zài。
他不等張天道把話說完,已經忍不住恭喜道:“果是虎父無犬女,對了,車裏是嫣嫣嗎?坐車累了吧?我已經讓下人把房間都收拾好了,讓嫣嫣去家裏躺會兒吧,在這車上哪有自家裏舒服!”他大笑著說道:“說起來,咱們哥倆這些年少有相會,孩子們也都還沒見過麵呢!”
張天道略一沉吟,衝車內招了招手:“嫣嫣,下來見過你無心伯伯。”
接連喊了兩聲,才瞧見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下車來,嘴裏小聲嘟嚷道:“有什麽好見的,麻煩死了……”
話雖如此,卻還是微微欠了欠身,喊了聲無心伯伯和烈伯母。
眾人瞧去,這女子果真是生得一副好容貌,更兼有一股鄉下小民所難比的貴氣,看得烈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她一邊咳著,一邊從身上摸出個鬥大的金環遞了過去,笑著說道:“上次和你張伯去安城見嫣嫣你的時候,你才隻有一歲呢,這不知你要來,也沒特地準備什麽,這金環是我娘家傳下來的,你拿著玩吧。權作我這、我這伯娘的見麵禮了。”
娘家傳下的東西作為見麵禮,這已然有點傳兒媳婦的味道了。
張嫣嫣也不稱謝,隨手接了,顯是有些不屑,趁烈夫人不注意,順手扔進了車裏,摔得‘哐當’一聲響。
烈盤眉頭一皺,旁邊烈蓉更瞧得有些不爽,低聲在烈盤耳邊說道:“哥,你這未來媳婦沒禮貌!娶了她有你受的!”
聲音雖輕,可那張嫣嫣卻似聽到了,轉過頭瞧了烈蓉和烈盤一眼,目光更是在烈盤臉上多停了數秒,冷笑了一聲:“一堆土包子。”
張天道皺了皺眉:“嫣嫣。”
“爹,咱們還要趕路呢,您老要給誰治傷就趕快嘛,爭取一會晚上能到雲風城,蕊姐姐她們還在那邊等我呢!”說完,她有意瞧了烈無心一眼:“無心伯伯,我就這脾氣,有什麽說什麽,您別見氣啊。”
“嗬嗬……沒事,沒事。”烈無心幹笑了兩聲。
“這丫頭,給我慣壞了。”張天道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旁邊的烈盤:“都進去吧,我看看小盤的情況。”
“啊?”烈無心自也沒想到兩兄弟見麵竟會是如此一副場麵,楞了一楞之後才說道:“好……”
大廳中,擺好的酒宴已被撤開,張天道坐在主位上正替烈盤診脈,周圍烈無心、烈夫人、烈蓉緊張的看著他。張嫣嫣倒似乎沒了睡意,坐在旁邊磕著瓜子。
“天道,情況如何?有得治嗎?”烈無心緊張的問。他雖是個血性漢子,但卻並不缺乏頭腦。張天道這次見麵,不再如以前一樣叫他大哥,而是改口叫他名字。烈無心自然也不好再叫他賢弟,幾句話說完,亦是改了口。
張天道閉目不語,想了一陣,說道:“經若遊絲,似斷非斷。想是小盤衝擊經脈時功力尚淺,因此走火入魔對經脈造成的衝擊和破壞也還算相對較小。”
眾人均是一喜,烈盤也暗暗點了點頭。這張天道,生個女兒雖然驕縱,可這手醫術倒還算見得人。不像這一年來父親找來的那些所謂名醫,開口就是‘經脈盡斷’。
“還請賢弟救他!”烈無心一激動,又習慣性的叫起賢弟來。
“難。”張天道淡淡的說道:“原本傷雖不算太重,可拖延了一年時間,經脈已現萎縮之態,很多原本還有遊絲相續的斷處,已經脆弱到根本無法觸碰的地步。一碰即斷。自然也就難以診治。若是一年前讓我接手,小盤這傷當可治好。但現在……唉,我給小盤開點藥方,溫養一下身子。這斷脈雖難續,但以後做個普通人跑跑跳跳,身體健康卻是並無問題的,還是讓小盤子承父業,以後把心思花到你們藥材店的生意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