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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在心裏琢磨了一下,大概嚴真瑞不喜歡別人怕他,所以她抬起臉是沒有關係的。他雖惜字如金,可這一個“哦”字卻不容置疑的想聽她的解釋。
周芷清中規中矩的道:“是芷清規矩不好,怕無意中犯了錯,衝撞冒犯了王爺。”她說著就半抬著一張臉,視線卻規規矩矩的平視著,不敢亂動。
看她這麽謹小慎微,嚴真瑞也能猜到定是周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結果,就怕她心口不一,嘴裏說著規矩,一旦得意忘形,又把規矩丟到腦後去了。
他問周芷清:“你可是自願進的王府?”
周芷清抬起眼皮,小心的覷了嚴真瑞一眼,見他眸色深沉,和獵人似的就等著自己往坑裏跳呢,立刻又垂下了眼眸。
什麽自願,當然不是,明明是他強迫的。可這話不能說,周芷清也知道,自己進了王府,就不再是周家人,周家受到什麽懲罰,都和她沒關係了,她也算是躲過了悲慘的命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嚴真瑞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所以他讓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她再不情願,也得報恩。
周芷清低聲道:“是,是芷清自願的。”好像她是他買的一個奴婢,一個丫頭。
嚴真瑞滿意的笑笑,道:“想來你對本王也有所耳聞?”
“一點點吧。”周芷清答的很坦誠。
“說說。”嚴真瑞自是知京城裏的人怎麽形容他,不外就是“能止小兒夜啼”這種老掉牙的話,再不就是他性情殘暴,**不如,敢蒸食愛妾之類。
周芷清眼睛轉了轉。
她是真不知道這宴王。
一來她年紀小貪玩,對朝堂政事不關心,二來宴王不在京裏,她沒見過他。可不說又不行,她腦子轉的飛快,邊想邊道:“我,我聽說,王爺是個大英雄。”
他十幾歲就分封到了西北,在那裏鎮守,聽說年年都打退西戎國的進攻,自然是能征善戰的年輕將軍。保家衛國,總算是英雄所為吧。
周芷清知之不深,隻能胡言亂語,那些說嚴真瑞性情殘暴的話簡直令人發指,這話說出來,很顯然是觸他的逆鱗呢。
那不找死嘛。
嚴真瑞倒笑了:“哦,大英雄?你這麽認為?”
“是啊。”周芷清討好的道:“男子漢頂天立地,就該像王爺這樣盡忠報國。”
嗬,盡忠報國,一看她就是個擅於阿諛奉承的人,滿嘴謊話。
嚴真瑞噙著冷笑問:“除此呢?”
“呃,別的,我,我就不太清楚了。”先賢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她可別一會兒說漏了嘴,可就前功盡棄了。
嚴真瑞也不逼她,她對他怎麽看,他還真不在乎,橫豎,他和她各取所需。
他問周芷清道:“周芷清,你應該知道,你以什麽身份進的宴王府?”
周芷清臉有點紅,可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我,我娘說,叫我,以後好好跟著王爺。”
嚴真瑞好笑,這周夫人也慣能自欺欺人,他點醒她,道:“你和別的丫鬟不一樣,既進了府,便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忠。既要忠誠、又要忠貞……”
他說話輕柔,不像多冷酷的人,周芷清也就遲疑的點了點頭。
她很想問:王爺,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要是普通的丫環,忠誠也就夠了,忠貞他就是強求了。可要不是丫環,而是他的女人,忠貞也就夠了,何必強求忠誠呢?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看起來倒有那麽一點可憐。嚴真瑞憐她年紀小,道:“本王知道你從前惡跡累累,但看你年紀小的份上,也就既往不咎了,但你記得,以後,不許再像從前那般行事。”
劣跡累累?是指她從前仗勢欺人?周芷清仔細想想,她其實也沒做多罪大惡極的事,有時候她還拿銀子周濟那些窮困書生呢。
看嚴真瑞一副大度不予計較的模樣,周芷清隻好點頭。他都說不追究了,自己也就不用辯駁了。
嚴真瑞的要求,其實很模糊很寬泛,周芷清稀裏糊塗,隻好答應。
見她如此乖巧柔順,與先前兩次見麵大相徑庭,嚴真瑞也隻當她是懼了自己的威名,因此很滿意,果然女人還是溫柔些更好,嚴真瑞便吩咐道:“來人,帶她去驗身吧。”
周芷清懵懵懂懂的瞅著嚴真瑞,有點兒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門外有兩個嬤嬤進來,朝著周芷清一福,道:“姑娘請。”
周芷清沒動,她下意識的盯著嚴真瑞反問:“驗身做什麽?”
嚴真瑞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其中一個嬤嬤皮笑肉不笑的道:“姑娘這話說的,您以為誰都有資格給王爺侍寢嗎?總要驗過您身子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周芷清步子一頓,氣的臉色通紅,眼眉就往上一挑,怒斥道:“你這刁奴,胡說什麽?誰不是清清白白的了?”這簡直就是對她的羞辱。她從前是有些胡鬧,但到底也懂得男女有別,何曾像個水性楊花般的女人那般不自愛不知檢點了?
周芷清實是不懂這些規矩。
周夫人雖懂,可也不明白嚴真瑞究竟有什麽打算,是以並沒和周芷清說的太明白,她以為既進了王府,總有教養嬤嬤專門教規矩。
可誰想嚴真瑞存著他自己的心思。他知道周芷清野性難馴,你要強按著她的頭讓她學什麽規矩,她或許會老老實實的,可到底隻是走過場,不走心,難免陽奉陰違,回頭還是惹亂子。
所以他故意晾著周芷清,讓她放鬆警惕,隻當這王府是個好去處,可以由著她**肆意,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故此也並沒叫教養嬤嬤給她講什麽規矩。隻等著她洋洋得意時給她迎頭一擊,讓她徹底明白什麽是王府的規矩。
周芷清束手束腳站了半天,隻當和嚴真瑞見了麵,訓了話,她就可以沒事了,不想還要驗身。一看那嬤嬤滿臉凶相,周芷清就心下不喜,偏那嬤嬤一副古板肅穆的神色,眼底卻帶著輕蔑之意,周芷清就越發的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