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蘿卜頭盯著潘陽瞅了瞅,確定她不是在說笑,把腦袋朝潘陽懷裏拱,退一步道,“好吧,那你要給我講故事。”
隻要不掐奶.子,一qiē都好說。
潘陽忙調整了個位置,側身躺著,伸胳膊把小蘿卜頭攬進懷裏,開始給小蘿卜頭講她最擅長的鬼故事。什麽穿紅喇叭褲的大腳丫子女妖精,什麽村頭大水塘裏有到底有多少水鬼,哪個哪個去墳頭山之後中邪了,等等諸如此類不知是真是假的靈異事件。
別問她咋知道這麽多鬼故事,她小的時候,她小媽媽,也就是潘士告的老婆,經常拿這些故事來嚇唬她,把她嚇得哇哇大叫。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現在就把鬼故事原封不動還給小潘士告好了。o(╯□╰)o
潘陽講得繪聲繪色,還時不時改變聲調模仿鬼講話,小蘿卜頭膽小,被嚇得不行,嗚嗚哇哇的,兩手緊抱著潘陽不撒手,雙眼緊閉,五官全皺縮在了一起,表情不要太搞笑。
張學蘭在外邊聽見她爺兩個動靜了,她今晚火大著呢,見誰都不是鼻子不是眼,進屋抬巴掌照著爺兩個就是一陣打,潘陽躲了幾下沒躲過,幹脆直接抱著小蘿卜頭跳到小蘿卜頭的床上。
小蘿卜還覺得這樣很好玩,咯咯直笑,“阿噠被娘打了!阿噠被娘打了!”
潘陽一陣無語,真是虎落平陽被奶欺,也不知道她爺爺當年是怎麽熬過來,怎麽就娶了她奶奶這個母老虎!
估計是看潘陽的反應太大了,張學蘭氣著氣著就把自己給氣笑了,可下一秒還是憋住笑,唬著臉道,“外邊這麽冷,孩子受涼了怎麽辦,快點滾回床上睡好!”
潘陽還是害怕張學蘭再動手,瞧準了她不會抬手打人了,這才跨回自己床上。
潘陽要真是潘兆科還好,能把張學蘭的打罵當成夫妻間的小情.趣,哪怕她是女的,也分分鍾能和張學蘭扯頭發咬耳朵痛快幹一仗,可她現在倒好,不男不女的,幹仗幹不起來,又不是真夫妻,別提多憋屈了!
眼見張學蘭還想擰她,潘陽忙岔開話題道,“你今天回娘家什麽情況,給你阿噠留了錢沒有?”
提起這個,張學蘭哼了聲,才低聲道,“虧得我留下吃了頓飯,否則依我大嫂那摳門勁,我阿噠連豆腐渣都摸不到,臨走前我給阿噠留了兩塊錢讓他想吃什麽自己買點。”
在這個一毛多錢就能買一斤豬肉的時代,兩塊錢也不是小數目,張學蘭仔細瞧著潘陽的神色,問道,“給兩塊錢你沒意見吧?”
潘陽能有什麽意見,兩塊十塊的在她眼裏都不算個事,隻要她奶奶能少作點,比什麽都強。
——
眼見除夕就到了,除夕這天格外冷,外頭西北風呼呼刮個不停,為了省柴火,張學蘭把擀麵桌從廚房搬到堂屋,緊挨著爐子,爐子上在煮豬蹄和鹹肉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怕燒爐子的柴火不夠用,潘士堯一大早就領著兩個弟弟上山拾柴火去了,順便看看前幾天在田地裏放的夾子有沒有夾到野兔。
潘士雲留在家裏幫張學蘭擀麵皮包餃子,至於潘恒春,則是在寫門聯,他以前好歹是地.主家的娃,精通筆墨,偶爾還會用蘿卜頭們的鉛筆寫寫詩什麽的。
潘陽和小蘿卜頭起得最晚,她倒是想早點起來領潘士堯幾個上山,奈何小蘿卜頭雖然一早就醒了,卻賴在暖和的被窩裏不願意穿衣裳下床,硬是纏著潘陽給他繼續講鬼故事。
小蘿卜頭開始害怕,後來越聽越來勁,還時不時拋出幾個潘陽答不上來的問題。潘陽給他纏怕了,強製性的把小蘿卜頭從被窩裏抓出來穿上衣裳,掐住他咯吱窩,把蘿卜頭掐到堂屋潘士雲的被窩裏讓他乖乖坐好了。
兩歲多的小孩哪有定性,根本坐不住,在床上爬來爬去,煩得張學蘭照著他屁股給了一巴掌,可算是老實安穩了。
隻是沒過兩分鍾,小蘿卜頭又喊道,“阿噠,我想吃花生。”
今天一早張學蘭就把先前潘陽從縣城裏帶回來的零嘴兒都拿出來了,潘陽把油紙包都拿到小蘿卜頭麵前,讓他想吃什麽拿什麽。
又拍拍潘士雲腦袋,潘陽道,“士雲你和弟弟吃零嘴去,我來給你娘擀麵皮。”
聞言,張學蘭娘兩個齊齊看向潘陽。潘士雲訝異道,“阿噠,你會擀麵皮?”
潘陽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露餡了,她爺爺好像不會擀麵皮包餃子。潘陽反應也快,笑嗬嗬道,“那你先教我怎麽擀,學會了就我來。”
潘士雲當了回小老師,認真又負責,手把手教潘陽怎麽運動手腕才能把麵皮擀地厚薄均勻、大小適中。
‘教會’了潘陽,爺兩個交接了任務,潘士雲這才脫了鞋窩在床上和弟弟吃零嘴兒。
張學蘭看了她一眼,叮囑道,“少吃點,留點給哥哥弟弟。”
潘士雲呐呐的哦了一聲,小口小口的咬著潘陽帶回來的餅幹。
潘陽打哈哈道,“沒事的,閨女,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完了阿噠再買。”
張學蘭翻她白眼,“就你充好人!”
張學蘭話音剛落,潘士堯兄弟三個從山上回來了,潘士勳虎頭虎腦的往潘陽懷裏衝,喊道,“阿噠阿噠,我們逮到一隻兔子還有兩隻野雞!不過它們都凍死了!”
潘士堯、潘士鬆兩個跟在後頭進來,反手關上了堂屋門,潘士堯從樹枝捆裏拿出布兜,把野兔野雞倒在地上,“娘,把他們剝皮醃了吧。”
餃子還沒包好,張學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喊潘士雲,“士雲別吃了,過來和你阿噠包餃子,我去燒水剝兔子。”
潘士堯道,“讓士雲吃吧,我來包就行了。”
說完,不等張學蘭說話,潘士堯在臉盆裏洗了手,坐下熟練的包起餃子。
潘陽不得不感慨,她大伯伯真的很懂事體貼,正因為長兄如父,她大伯啥活都幫著大人幹,男人會的他會,女人幹的他也會,哪怕後來她大伯做生意做挺火了,每次潘陽去她大伯家,都是她大伯剁肉殺魚下廚房。
大蘿卜頭幫忙幹活,小的幾個蘿卜頭齊齊坐在床上吃零嘴兒。
潘士鬆拿了幾片餅幹,不過自己先沒吃,而是塞一塊在潘陽嘴裏,又塞一塊給潘士堯嘴裏,然後道,“我再拿點給阿爺嚐嚐。”
說著他又從每個油紙包裏挑出不同的零嘴兒,都拿了一份出來,蹬蹬跑去廚房。潘恒春就在廚房寫門聯,潘士鬆留在廚房陪他阿爺嘮嗑,他阿爺寫完一張門聯他就鼓著嘴巴吹幹上麵的墨水。
潘士鬆這一舉動,又令潘陽感到一陣欣慰,她爸可真是小暖男呀!
——
一家人齊上陣,他們上午把餃子全包了出來,豬蹄、鹹肉也煮爛了,門聯寫好貼在每扇門上,隻等著下午村裏哪家鞭炮聲開始響起,再炒幾個菜他們就也能跟著放炮了。不過在燒年夜飯前,張學蘭還有事要忙活。
當然,她忙活的事都是蘿卜頭們樂見的。
因為舍不得買零嘴兒,張學蘭每年除夕這天都會親手給蘿卜頭們做,潘陽小時候也曾吃過張學蘭做的,隻不過後來家裏富裕了,為了圖省事就再也沒人做過。
現在又能吃到這種傳統小吃,潘陽看起來比蘿卜頭們還激動,領著幾個蘿卜頭圍著張學蘭打轉。
張學蘭煩得不行,開始攆人,潘士雲蹭得一下跑到爐膛坐好,忙道,“娘我給你燒火。”
她話音剛落,潘陽仗著自己體lì優勢,掐著潘士雲的咯吱窩,一下把她從爐膛抱出來,自己一屁股坐了進去,不要臉道,“我來燒火,你們都去玩吧。”
潘士雲急得喊道,“阿噠你耍賴!”
潘陽笑嘻嘻的擺手,“快出去快出去,不然你娘要揍人了。”
幾個蘿卜頭硬賴著不願意走,還是張學蘭發威把他們全吼了出去,他們也沒跑遠,看誰家先吃飯放完炮仗了,就去撿人家沒爆炸過的炮仗放著玩,還時不時跑回來伸腦袋瞅瞅張學蘭的零嘴兒有沒有做好。
張學蘭最擅長做油炸大丸子,還有炸菜餃子。
家裏菜園種的大白菜扔在滾水裏焯一遍,捏碎了混在粗糧麵裏,搓成大丸子扔進油鍋裏炸至金黃。至於菜餃子就更簡單了,大蔥加在麵粉裏一塊和成熟麵,熟麵擀成超薄的麵皮子,想吃軟的就放油裏過一遍,想吃香脆的就在油裏放久些。
雖然這種做法費油了些,但一年到頭就這一次,張學蘭就是再會過日子也會盡量滿足蘿卜頭們的要求,何況她現在手裏可是存有一百塊的人,在村裏是個小富婆了!
剛出鍋的菜餃子潘陽連吃了兩個,她實在是太饞了,還想再吃第三個。
張學蘭突然冷不丁道,“兆科,你沒發現你最近有點變了嗎。”
潘陽眼皮子直跳,伸出的手遲遲不拿第三個菜餃子,而是縮了回來,硬著頭皮道,“是嗎,我怎麽沒發現。”
張學蘭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奈何潘陽始終沒往那方麵想,還嗬嗬為自己開解,“可能是我變饞了吧,唉,一年到頭吃不到一次,太想吃了。”
“我是說,你真沒問題?”
俗話說的好,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張學蘭本不是重.欲的女人,但夜深人靜時難免會想過,更讓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的是,她男人小半年都沒和她那個了,除了那裏出了問題,張學蘭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裏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