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一行,就此了結,觀音等闡教十二金仙,要救人,他倒也樂得出手相助。筆《趣》閣www.biquge.info
天道第三環...此事對觀音而言,或許艱難,甚至對如來,都極為艱難,但對自己,不難。
南瞻部洲,他無心過問,融於天地,徑直前往北海。
北海之地,孫紹與獅駝王宴飲數日,而後,離去...北海除了獅駝王,能讓其留戀一二的,隻剩一個小小的雨村。
雨村有雨,微雨落,故人來。
距離孫紹離開此村,以過去百餘年的光陰,當年他在此悟道,渡過輪回劫成仙,並一怒一下,三跪毀靈山,那時候,他覆滅靈山,依仗的是盤古之力。
如今,不需盤古的力量,他亦有把握,與如來一戰,不落下風。
百年,足以讓雨村之中,再無故人,無人記得,百年之前,此村之中,曾有一個善於編蒲草的青年,化名白凡。
知交飄零如酒,而今無一人。
陌生的村中,唯有那大榕樹,仍古老佇立在村頭。
而榕樹邊,竟仍有那當年的茅屋,當年的...墳!
榕樹下,幾名孩童唱著謠,帶著一絲鄉音。
“仙帝白凡,六道三重,帝王跪拜,龍王不鳴。有女青姑,姿容無雙,修道山崖,朝朝慕孫...”
唱這首謠的,是一個稚童,他擁有不會知道這歌謠中,有著什麽故事。
他唯一知道的是,隻要看到北海的妖魔鬼怪,唱起這歌謠,則再厲害、再凶惡的鬼怪,都要忌憚離去。
北海,有一處禁地,名為雨村,來此冒犯之妖,死!
孫紹沒有理會這稚童,微微感歎,在微雨中,走遍雨村。
唯有在一家酒家之內,他才微微駐足,與那酒家掌櫃,攀談一二。
那掌櫃,不過二十來歲,但細細看來,竟與當年的老王頭,有幾分相似。
而與此人談天說地,孫紹徹底放下心中戒備,好似在和朋友談笑。
而那掌櫃,平日頗為勢利、小氣,但對眼前的紫衣青年,竟然好似看到了知交一般,吩咐其妻,取出雨村百年陳釀好酒,與孫紹對飲。
其妻不懂,不懂為何自己夫君要和區區一個外鄉人,喝如此珍藏的好酒...傳說此酒,可是曾經雨村的王大善人所留,王家沒落,此酒被掌櫃偶然購得。
他就是老王頭...準確說,是老王頭的第三世...孫紹的意思,是讓老王頭世世代代,都與其發妻,在雨村輪回,每一世,都許給二人一場平淡、豐足的生活,這是他對一個凡人朋友的心意。
他可以傳婉青修道練氣之術,卻不願傳給老王頭...老王頭,不適合修道,他的心是平凡的...
喝著酒水,孫紹感慨叢生。
此酒,正是當年他與老王頭,在榕樹下對飲的酒。
百年之後,此酒成為陳釀絕品的好酒。
百年之後,他仍有緣分,與老王頭,並肩喝酒。
隻是若夢醒,他來生,可還能繼續與老王頭的交情緣分。
雨還在下,孫紹漠然離去,而老王頭,則站在酒家外,生意也不做了,悵然望著孫紹背影許久,身後有其妻的埋怨,皆被他不耐煩的拋在腦後。
“當家的,你再有錢,也不能這麽糟蹋...跟一個外鄉人,請他喝酒,還喝那麽珍貴的好酒...”
“去去去,女人家,懂個屁。這是個大人物,你懂不懂,懂不懂!”
“大人物又怎麽樣?也沒看他給你留一兩銀子...”
“你怎麽這麽多話,去去去,把桌子擺擺,關店...”
老王頭心裏有些亂,他沒有告訴發妻,他見過孫紹。
在夢裏見過,一個很遙遠的夢,夢中,他叫老王頭,孫紹則編草席,給了他一世富貴。
這是他的朋友,區區百年老酒,何足道哉。
人在吝嗇,也需要有幾個朋友,孫紹,就是他值得散財的那個朋友。
“我真的見過他...或許,他和青姑一樣,是神仙?”老王頭眼中不解道。
...
白歸山,在雨村之畔,是一個小山,靈氣稀薄,不適合服氣修煉。
但這山中,卻有一個仙姑,名為青姑,使得此山在北海,名聲大振。
白歸山...她在等待白凡歸來。
那青姑,修道僅百年,但已是第四境的化神修士,而讓一些神仙都自愧不如的,是青姑的一身道悟之高,人界罕有人可比。
因為她,曾在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膝下,聽講求學。這種殊榮,便是齊天大聖的首徒,都沒有機會的。
但她並不快樂...
她活的百年,卻是孤獨的,寂寞的。
她眼睜睜看著親人一一死去,朋友死絕,雨村讓其陌生,於是,她離開了雨村,在山中修道。
修道之人,不是為了躲避塵世,才進入山中修煉。似婉青,僅僅是不願日日麵對物是人非的感傷而已。
自己活著,親朋一一死去,這種感受,無法用言語訴說...
於是,一個個修士避世了。
隻是他們避的,或許不是世,而是心。
這一日,天空下起微雨,而白歸山中,那一襲素青道袍的女子,悠然披著長發,出了門,前往雨村。
當孫紹來山中尋她時,她不在...她在雨村,在那茅屋前,小心施法擋雨,生怕雨水淋塌了這百年老屋。
雨停了,她帶著寂寞的笑容,離開茅屋,去村頭酒家,與老王頭說了幾句話。
這村中,唯有老王頭一人,算是她的舊識,她在此,算是見到老王頭第三世輪回。
隻是尚未進入酒家,正撞見酒家關門,而老王頭的妻子,仍在碎碎念。
“你幹嘛對那個外鄉人那麽好,給他喝那麽好的酒!”
“我見過他!”
“胡扯!那人一看就是生麵孔,第一次來雨村,若是來過第二遍,我會認不出!”
“我就是見過,在夢裏!”
“好,那你說,他叫什麽!”
“叫...叫白凡,但好像不是這個名字,在我經過一座黑黑的橋時,有人告訴我,他真正名字,是孫紹...”
“白凡?這不是村子裏歌謠的神仙名字麽?孫紹,這又是哪裏編的名字...”
...
老王頭夫妻仍在拌嘴,這種拌嘴,對他二人而言亦是幸福的。
但青衫道姑,卻根本難以幸福,她滿麵惶急,立刻在雨村搜索起來,搜索的,是那等候了百年的身影。
沒有,沒有,白凡叔不在這裏...
在哪裏,在哪裏!對,白凡叔定是去山中尋我了!
青衫道姑明眸之內,露出迫切的目光,駕雲飛回山中。
山中的土,仍是雨後濕軟,她尋遍了白歸山,仍未找到那日思念想的人影。
她好似失去所有離去,跌坐在青石上,目光茫然。
為何,為何...為何白凡叔,不來找自己?他走了麽?
還是他來找自己時,自己恰恰去了雨村...這便是,無緣麽。
若無緣,百年等候,也不過換來,一場失之交臂。
青衫道姑,雙手抱肩,微微顫抖。
冷,好冷...那個懷抱的溫暖,她已有百年,沒有感受...
在其茫然之際,老鬆之下,一個紫衣青年,身影一搖,浮現而出。
青年的眼中,微微猶豫,但片刻,歎息一聲,走向青衫道姑。
而道姑,則露出恍然之色,似有些難以置信,片刻後,那神情,化作一絲久經煎熬的大悲大喜。
“白凡叔,你終於回來了...”
“嗯,回來了...”
婉青...當年為了顧全青帝遺言,孫紹照顧此女一世,但最終,卻發現,此女在其心頭,以留下一抹痕跡,無法抹去。
所以,他護此女生,未護此女死...所以,他傳給此女修道之術。
而他慚愧的,是此女修道百年,亦孤獨了百年。
這百年,僅僅是為了等候自己歸來。
而婉青也明白,自己即便歸來,也未必會許她一個承諾。
但她仍然選擇等待,即便那等待,是百年,五百年,一萬年...是無數次交錯的輪回。
那命運,生生相錯不想見,世世輪回血色湮。
那思念,一夕成環,夕夕成玦。
“白凡叔,這次可不可以住久些...”她不敢問,這次可不可以不要走。她看得出,孫紹臉上的不舍...有不舍,便是要離去。
而那不舍越重,則孫紹離去的地方,越是遙遠。或許這一次,會遙遠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孫紹身影。
聞不到孫紹氣息。
聽不見孫紹聲音。
甚至,失去所有對孫紹的記憶。
“我會回來。終有一日,雨村之內,我會與你重逢。”
孫紹微微一笑。
這個許諾,他曾在輪回劫中,對一個個故人說過。而他做到了,在三界之中,與這些人重逢。
這一次,他仍是許諾,在一場天地大夢中許諾。
若夢醒,他,會歸來!
以一個絕強的姿態,巔峰蒼穹,從輪回中,舊夢裏,撈出一個個念念不忘的身影!
(數死早!上次四後麵數了個六,這次五後麵數了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