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賢的臥房,不過是玉真觀極為普通的一間,並無特別華貴的金裝銀飾,很難想象一個菩薩會住在這種地方。臥房內點著一爐檀香,壁上懸著一柄浮塵,一把金吳鉤,以及一副眉目嚴厲的老者畫像,其上並無文字,也不知這老者是誰。隻是那老者衣服道袍打扮,顯然不是佛門中人。
孫紹目光落在那畫像上,片刻之後,心神猛然一顫,隻覺那畫像眾人眉目動了一下,而那人一瞬的威壓,與太上老君和菩提都不遑多讓。當下孫紹側過目光,不敢多看那畫像一眼,顯然,那畫像蘊含了作畫者的莫大法力,不是誰都能觀賞的。
“此畫像畫的,隻怕便是元始天尊。普賢叛出闡教,卻還牽掛恩師,興許他叛教也是有隱情的吧。”
畫像所畫之人的身份並不難猜。與老子比肩、還能讓普賢供奉畫像裝裱的,恐怕隻有元始天尊一人了。
在孫紹凝視畫像之時,身旁的女娃粉嫩的小手拉了拉孫紹袖口,弱弱地說道,“大哥哥,你不是來救人了麽。”
娃娃話音剛落,一道女子罵聲便從裏屋傳出。
“恩?是你!你怎麽在這裏…本公主知道了,原來你是普賢的門人弟子,哼!本公主真狠那人沒在西梁國把你滅掉!你們不用費心了,本公主不知道什麽生靈道果!”
這出聲的女子,不是鐵扇,更是何人?此刻鐵扇公主雙手貼身,被一個金環攔腰束縛在一個金柱之上。此金柱金環,便是鼎鼎大名的遁龍樁,那金光一經縛住人,便入肉三分,總是三仙也難以掙脫,更別說鐵扇了。
被這遁龍樁束縛了多日,鐵扇手臂、腰肢上的薄衫都被金環箍裂開,露出其中被箍出青紫淤痕的肌膚,氣息更是虛浮,顯然受傷不輕,但鐵扇此刻銀牙緊咬,美目含煞,哪裏有半分嬌弱模樣,全然一副恨不得將孫紹吃掉的樣子。
在鐵扇看來,孫紹區區一個第六境修士,能進入普賢房間,定是普賢門人弟子之流。如此,鐵扇怎麽不仇視孫紹。
孫紹牽著娃娃進了裏屋,知道鐵扇誤會了自己身份,忙做解釋,“鐵扇公主不要誤會,貧道來這裏,是受了牛魔王囑托來救你的,我跟普賢一點關係也沒有。”
“鐵扇公主?哼,本公主乃是羅刹國公主,可不是什麽鐵扇公主!看來普賢沒把本公主身份告訴你,嗬嗬,你身為他的弟子,卻不受他的信任,真是諷刺。”
此刻羅刹國剛滅,鐵扇仍舊是以羅刹女為名,世間還沒有鐵扇公主的名號。那鐵扇隻以為孫紹不清楚自己身份,登時弄起了毒舌,挑撥起孫紹與普賢的關係。她仍舊以為,孫紹是普賢派來的。
“呃,是了,你現在還不叫鐵扇公主…那我叫你嫂子吧…嫂子,我真的是牛魔王大哥派來救你的,牛魔王大哥與你伉儷情深,但不便進入靈山救人,所以拜托我前來救你。”
“你,你,你…你再敢亂說,誰是你嫂子!哼,果然是普賢的弟子,師父滅人家國,徒弟辱人清白!我與牛大哥隻見過一麵,還是在父王宴上見過,從未說過半句話,怎會是夫妻!總是牛大哥顧念與父親的交情來救我,卻也不會擺脫一個人類!他堂堂妖聖,會求一個第六境人類小輩救人麽!”
孫紹一番話,說的鐵扇麵紅耳赤。孫紹卻不知道,此時算起來,距離西遊取經還有近千年時間,鐵扇別說嫁給牛魔王,甚至還沒有成為朋友。
或許,若是孫紹不出現,牛魔王會親自從普賢手中救出鐵扇,而鐵扇則會感念牛魔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吧。
腦補了一下劇情,孫紹暗歎了一句,自己這穿越者是一點先知先覺的福利都沒用到,劇情跟自己知道的都不一樣。心知打消不了鐵扇對自己的猜疑,孫紹也不再多做解釋,鬆開娃娃的手,走到遁龍樁身邊,探出右手,直接伸到鐵扇腰間,自然是想除去遁龍樁的金環。
然而右手撫上金環,非但沒讓金環消失,反倒使金環箍得更緊。這一下,原本還想罵人的鐵扇,直疼得花容慘白,卻倔強地沒有喊一句疼,隻恨恨地望著孫紹,
“要殺就殺,給老娘一個痛快!你就是再折磨,老娘仍舊是那句話,不知道生靈道果在哪裏!”
“呃,別誤會,其實我是想救你…”
“嗬嗬,你這假惺惺的模樣,還真是和普賢一個德行…”
孫紹的右臂,嵌有定海神針——羅睺之針,雖被人設下金箍封印,抹消了吞噬萬物的能力,卻仍舊可以吞噬道力,故而孫紹存了一試之心,想要看看能不能把這金環抹消掉。卻不知,這遁龍樁的金環雖是金光幻化,卻並非道力,而是精純之極的金生金滅法則凝聚,羅睺之針是無法吞噬的。
“罷了,不能取巧吞噬,便直接把這金環斬斷吧。”
言罷,孫紹一揮手,水火鋒浮現掌中,朝著鐵扇腰間金環一刀劈下。一聲金鐵之聲傳出,那金環毫發未損,倒是反震之力將孫紹掌心震得生疼。而水火鋒散逸的刀氣,雖然未劈開遁龍樁金環,卻將鐵扇胸襟的羅衫,更豎著劈開。
羅衫被劈開,露出其中淡綠色的肚兜,肚兜之上隱隱可見鐵扇胸脯急促起伏,以及兩個突起的小點。
“無恥!今日就算你辱我之身、毀我清白,本公主也不會說出生靈道果的下落!你,你,你殺了我吧!”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男子觀賞胸脯,雖然還隔著一層肚兜,但在古代,這貌似已經算是毀人清白了。
此刻鐵扇美目之中滿是憤恨和絕望,她隻以為,孫紹是想劈開她衣衫,玩弄她身體。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國公主,卻被一個無恥小人侮辱,鐵扇雙目緊閉,在滅國之後,第一次流下了淚水。
孫紹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刀沒劈開金環,倒把鐵扇衣服劈爛,這個情景,倒像自己要和鐵扇玩淩、辱一般。看著鐵扇被淚水花掉的妝容,那孤苦無依的神情引動了孫紹心中的共鳴。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同樣是孤苦無依的。原來的那個世界,父母倒地怎麽樣了…
“大哥哥,她怎麽哭了…”一旁的娃娃,不明所以地看著鐵扇,弄不清為什麽孫紹救這個大姐姐,她還要哭。
“鐵扇公…不,羅刹公主,我孫悟空發誓,剛才那一刀,確實是想救你,絕無辱你之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待老孫救出你,待你見到牛魔王,一切真相便會大白。”
從扳指中取出一條錦帕,擦去鐵扇的眼淚,孫紹也不管鐵扇相不相信自己,取出一壇東龍西鳳酒,咕嘟咕嘟一壇飲盡。
此一壇東龍西鳳酒,便能提升常人百年修為。然而孫紹飲下,卻不是為了提升修為。
借助酒水中龐大的法力,孫紹指尖凝聚出一縷璀璨之極的三色火焰,正是三昧真火。這三昧真火雖然隻有一縷,然而其中傳出的恐怖溫度,縱是三仙之境也要退避三舍。
這一縷三昧真火,是孫紹以酒水的百年法力,強行凝聚的大成真火!
“這是…東龍西鳳酒…還有…大成的三昧真火!”鐵扇也算有些見識,見到孫紹的舉動,一霎忘記了孫紹“羞辱”自己的事情,隻不可置信地看著孫紹指尖那一抹璀璨之極的火苗。
以百年法力凝聚出一縷火焰,此刻鐵扇才算有些相信,孫紹是來救自己的。
“不要動,萬一你身體碰到這縷火焰,隻怕登時會灰飛煙滅!”孫紹沉聲一喝,小心地操控著那縷三昧真火,煆燒著鐵扇腰間金環。回風返火小成,煉製上品靈寶,孫紹對火焰的操控便是尋常三仙都比不上,然而頭上的細汗,暗示著孫紹操控這縷大成真火並不容易,稍有不慎,自己便會被大成真火反噬,先行灰飛煙滅。
在這縷大成真火的煆燒下,那讓三仙無計可施的金環,竟被孫紹生生燒出一個缺口。
在金環被燒斷的一刻,三昧真火的威力也耗盡,而孫紹瞅準時機,施展出龍鯨八法的龍鱗龍力之法,雙手撫上鐵扇腰間,抓住金環,猛然一扯,將缺損的金環生生撕成兩半。
鐵扇美目不眨一下,仍舊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孫紹竟真的將遁龍樁給破壞了!
失去了金環的束縛,胸襟半開、虛弱乏力的鐵扇,朝著身前孫紹的懷中跌落,被孫紹懷中汗味一衝,鐵扇隻覺一股撲麵而來的男子氣息,麵紅耳赤,“好了,本公主相信你是來救我的了,不過你羞辱本公主的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還有,還有…你先放開我!”
這邊鐵扇還在顧忌男女授受不親,另一邊,娃娃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大哥哥,小心!”
娃娃聲音未落,但見那金柱之上再次泛起四道金光,便朝孫紹束縛而來,情形突變下,孫紹隻來得及將鐵扇推出懷中,下一刻,其四肢便被四道金環死死束縛。旋即,金環之上傳出巨大的牽扯力,將孫紹的身體攝到金柱之上,而四個金環則演化金光,與金柱金光緊緊相連,想孫紹耶穌一般釘在金柱上。
“不好,忘了遁龍樁有5個金環!”
普賢以一個金環縛住鐵扇,以四個金環做防備,若有人救鐵扇,便會被金環拿下。
龍鱗龍力之法齊用,孫紹竭力想要掙脫金環,然而越掙脫,便束縛的越緊。若未被金環縛住,孫紹還能借東龍西鳳酒的法力施展法術,強行催動大成三昧真火。然而一旦被縛在遁龍樁上,別說是孫紹,便是天仙、地仙、人仙,也隻能任人擺布!
心知無法逃出遁龍樁封鎖,孫紹抬起頭,看著鐵扇,不容拒絕地說道,“你先走!牛魔王等人便在靈山東麵百裏接應,你逃到那裏,便安全了。”
“你為了救本公主被遁龍樁縛住,本公主若棄你不顧,豈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此刻鐵扇已從空間環佩中取出一件淡青羅衫換上,美目嚴肅,沒有理會孫紹的話,額上發間浮現出細汗,似乎在施展什麽法術。不多時,纖纖玉指之上,浮現出一縷細弱發絲的三昧真火。
鐵扇身為紅孩兒的母親,自然也是會三昧真火的。不過此刻這真火施展的極為勉強,不過是小成真火,而且隻有一絲,即便鐵扇如何煆燒,都無法傷到金環分毫,根本救不出孫紹。
“罷了…婆婆媽媽的礙事,憑你這樣,一輩子也救不下我…現在我說你做,你去把外麵牆上的那柄金吳鉤取下。用那個東西救我!”
“你敢說我婆婆媽媽!算了,此刻情況危急,本公主不與你計較。”
被孫紹一喝,鐵扇麵上一沉,帶著薄怒出了裏屋,取下外屋牆上懸的吳鉤劍,回到裏屋,沒好氣的對孫紹說道,“取下了!不過本公主可不覺得這柄劍能斬斷金環。”
嘴上不客氣,鐵扇心中還是想救下孫紹的,揮起吳鉤劍,朝著孫紹左腕金環斬去,一聲金鐵之聲,金環毫發未損,而孫紹的衣服則被散逸的劍氣劈地稀巴爛。
這具人身雖然黑瘦,但也算是個美男子吧,衣衫碎爛下,孫紹渾身赤裸的呈現在鐵扇身前,直把鐵扇看得麵紅耳赤,“本公主就說吧,這吳鉤劍也斬不斷金環,你還不信…”
卻見此刻孫紹被束在遁龍樁上,赤身裸體,臉色鐵青,“蠢女人,你誠心報複的是吧!我說了讓你砍金環了嗎!你就這麽想看我裸體嗎!”
“你胡說,本公主看你裸體幹嘛!哼,不斬金環,你讓我取吳鉤劍幹嘛。”
在鐵扇詢問後,孫紹沒有在和鐵扇廢話的心思,雙目緊閉,再睜開時,全是狠色,
“我說,你做。現在你用吳鉤劍,把我的左手,砍下來!”
遁龍樁能束縛孫紹手臂,但若孫紹斬去手臂,遁龍樁又該如何束縛!危難之刻,壯士斷臂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