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蠍子精與牛魔王的雙重請求,孫紹對前往靈山倒也沒有多少抗拒了。第二日天一亮,孫紹便換上一套標準的公子衣著,推門而出。
他自然是要去尋金禪寺管事,求比丘眾帶他一同去靈山聽法。作為香客供主,穿個道袍是極不合身份的,好在馬車中有羅玉的不少衣服,一番打扮,孫紹渾然似個富家公子。
金禪寺供奉的佛陀自然是金蟬子,但金蟬子是不經常顯化的,是以寺中決定大小事務的則是主持。向小沙彌問明了道路,孫紹徑直前往中央大殿,在哪裏,主持正引領著金禪寺僧人做著早課,朗朗誦經聲隔著大殿之門,遙遙傳出,讓孫紹佇步停住,也不好貿然進入大殿中打擾,隻好依著院中古鬆略微等待。
在孫紹等候之時,百無聊賴下,與之前引路的小沙彌閑聊起來。
“寺中僧人都在早課,你為何不去做早課?”
“我未在此受戒,所以不做早課,隻負責寺中打掃。倒是施主富貴之身,為何這麽早起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還小,長大就明白了。我是來拜托主持帶我一同去西天聽法的。”
孫紹一副老人模樣,拍了拍小沙彌的腦袋。那小沙彌對孫紹的行為似無知覺,隻思索著孫紹的話語,自言自語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話倒是話粗理不粗。施主有此見解,小僧佩服。的確,想要去靈山的施主可不少,而以本寺規定,也隻能帶兩位凡人前往靈山聽法。施主來得早,足可見事佛心誠,競爭席位之時,想來主持也會看到施主的誠意。”
“呃…果然和蠍子精說的一樣麽。”孫紹起這麽早,本就是蠍子精大半夜趕起來的。他實在無法想象,拜個佛聽個法還要和人競爭。
孫紹還欲再問有多少人家在金禪寺請求前往西天,卻見那小沙彌雙目靈光一現,對孫紹莫名一笑,
“施主在山腳遇到強盜,明明身懷法力卻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可見佛心澄澈。小僧與施主相見即是緣,便幫施主一把吧。”
言罷,小沙彌一指孫紹背後的鬆樹,說道。
“施主請看,你所倚靠的這株古樹,卻是何樹?”
小沙彌目中靈光一現,孫紹立知這小沙彌的不凡。難怪寺中眾僧都在早課,唯獨此人不去,想來此人便是某個仙神變化的。
這神秘神仙提出問題,孫紹自不敢怠慢,轉過身,手掌撫摸過樹皮紋路,確實是鬆樹。施展出火眼金睛去看,依舊是鬆樹。明明是鬆樹,為何這神秘神仙會問此樹是何樹?
心懷猶疑,孫紹不確定的答到,“是鬆樹…”
“錯!是柏樹。”小沙彌對鬆樹一指,那鬆樹瞬間變作青青柏樹。孫紹有火眼金睛在身,卻看不出這柏樹作偽的痕跡。這棵樹,毫無疑問,不是鬆樹,而是柏樹。
不待孫紹言語,小沙彌接著道,“若我再問此樹是何樹,你或許會說,這是柏樹,不過,那依舊是錯。此處,原本無樹,無鬆,亦無柏。”
小沙彌再一指,那柏樹竟生生消失,孫紹探出手,什麽也摸不到,此處仿佛根本沒出現過樹木一般。
孫紹明白,小沙彌施展的是某種法術,這種法術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驀然間,孫紹抬頭,直直看著小沙彌,說道,“這是言出法隨!”
一言出,法則改變,這種恐怖的手段,孫紹在子路與菩提祖師手中見過。這小沙彌,竟是天庭某個萬古仙尊變化不成?
“萬物隻看表象,往往會為之欺騙,即便是先天法目,也有看不穿的東西。這時候,隻有道心佛心足夠澄澈,才能感知出世界改變的痕跡。明白了這些,你便能通過靈山外山的考驗,有資格進入大雷音寺,聽師尊親自說法了。”
言罷,小沙彌身化金光,消失無蹤。
小沙彌小時候,孫紹閉目寧神,良久睜開眼,那古鬆依舊在身前傲然聳立,摸著沒有虛幻之感,看著沒有虛假之態,然而孫紹知道,這裏原本沒有鬆樹,隻是被人以大法力幻化出來的結果。
“先天法目也看不透的東西麽…言出法隨麽…那小沙彌,想來便是金蟬子吧…”
撫摸著鬆樹紋路,孫紹隱隱獲得了些對言出法隨的感悟,然而境界太低,什麽也理解不了。便在這時,一道謾笑之聲,從身後傳來,將孫紹思索打斷。
“哦?這摸鬆樹思春的小子,就是羅家的大公子羅玉麽?還真是和傳言一般,喜歡粗壯的東西呢。男人,和鬆樹…哈哈!”
說話之人,是一個身著桃花紅繡袍的富家公子,那公子模樣還過得去,隻可惜說話間神情倨傲輕慢,一看便是某個不務正業的世家公子。
“你是誰?”
孫紹一個淩厲的眼神送出,那之前大方狂言的富家公子,猶如與虎豹對視一般,心驚膽戰,臉上肌肉抽搐,竟被嚇得說不出話。而他身邊的十幾個跟班護衛,個個虎背熊腰,意識到孫紹目光危險,瞬息間將孫紹圍了起來,並呼喝道,
“大膽!區區羅家,敢恐嚇我車遲國王子殿下!”
“車遲國王子?”孫紹倒聽過車遲國名號,不過那也是差不多一千年後的車遲國,什麽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使得車遲國崇道滅佛。
總而言之,在孫紹意識中,車遲國國王,是個挺二的人。這什麽車遲國王子,是那國王一千年前的老祖宗,果然也挺二。
雖然這王子很二,孫紹卻也不想太過得罪他。此刻他代表的是羅家羅玉。羅家因為行商,在西牛賀洲各個國家還算有點名氣,但和一國王子想必,身份差的就遠了。得罪一國王子,而那王子還是個行事乖張的二貨,這無疑是為羅家做生意製造麻煩。
“罷了,不理這個二貨便好。”孫紹這般想著,收起了眼中殺氣,盤膝坐在鬆樹下。
孫紹的這番作為,使得車遲國王子心中恐懼一鬆,轉而哂笑道,“哈哈!眼神還挺嚇人,不過這膽就挺小了,聽到本王子名號,什麽狗屁羅家,還不是嚇成了縮頭烏龜!”
“王子殿下所言極是!”
“說得好,羅家就是狗屁!”
一眾護衛登時順杆爬,拍起了車遲國王子的馬屁。然而不管他們怎麽罵羅家,孫紹別說與他們爭強鬥狠,便是抬一下眼皮,都是沒有的事情。
開玩笑,人家罵羅家,幹自己屁事。孫紹又不姓羅!
在孫紹挨罵之時,一道娉娉嫋嫋的身影,徐徐走來,卻是一名容顏絕色的黑衣女子。那黑衣女子抱著剛剛睡醒的女娃,走到孫紹身後,沒好氣的踹出一腳,“娃娃都醒了,非要找你,你這個當父親的跑哪裏去了!”
身形一閃,避過蠍子精一腳,孫紹站起身,抱著睡醒的娃娃,看也沒看蠍子精一眼,“若不是我閃得快,肋骨都要讓你踢斷幾根。真是個潑婦…不是你讓我來這裏等主持的麽…”
若非和蠍子精約定,二人扮作夫妻,孫紹才懶得理她一句。
“哈哈!這麽標致的美人,這羅玉都看不上,果然是喜歡男人!美人,不如你別跟那小子了,來跟本王子!以我車遲國國力,想要爭來兩個席位輕而易舉,美人若想拜佛,便跟我一道去靈山遊玩,如何!”
車遲國王子發揮著其二貨本領,大開嘲諷,搶人妻這種事情,在小說中處處可見,孫紹卻懶得理會。而蠍子精則邪魅地望了王子一眼,香舌舔了舔嘴唇,“那可不行呢,若跟你在一起,我怕我會吃了你的…我夫君不讓我吃人呢…”
“呦,聽著沒!美人想吃了我!這話說的本王子心裏酥酥的!”二貨隻以為美人在跟他打情罵俏。
實際上,這二貨王子在蠍子精眼中,隻是一盤肉質比較嫩的肉饃饃罷了。
半個時辰過去,中央大殿外已聚集了十餘家富豪人家,皆是來金禪寺上供,想爭取靈山聽法席位的。此刻僧人們早課已經完畢,那主持在幾位首座的引領下,出門將眾人引入正殿中,開始商議靈山聽法席位之事。
一番冗長的講說之後,那主持一句話,便暴露了其貪財的本性,“…所以,靈山聽法的機會,極為難得,我金禪寺比丘眾也隻能帶兩位凡人施主前往靈山聽法。至於帶誰,自然是帶最有誠意的施主了。”
何謂誠意?誰拿的錢貨多,誰便是有誠意,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那主持話剛說完,車遲國二貨王子一拍桌案,一指蠍子精,大笑著站起,“我車遲國缺少佛寺,此次派本王子前往西天請佛。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可否表明我國誠意!當然,本王子出的錢多,自然需要兩個席位,我要帶著那個美人,一同前往靈山!”
說罷,二貨王子話音一頓,鄙夷地望著孫紹,“羅玉!知道你為什麽鬥不過本王子麽!你羅家那點錢,在本王子眼中,不過是九牛一毛!”
“什麽!萬兩黃金,十萬兩白銀,這幾乎是車遲國一年稅賦!他們是鐵了心要去西天靈山啊!”
“去就去啊!為何把兩個席位都占了!去拜佛還想帶女人,那女人還是別人老婆,這王子是不是傻了!”
聽到車遲國王子帶來如此之多的金銀,許多人家的公子哥都腹誹不已,然而卻隻能無奈一笑,原本還準備花大筆金銀爭奪一下,然而一家的錢貨再多,如何能比過一國。人家車遲國家大業大,誰能比過?
懷著這種心態,其他富家公子也不大出血了,隻出了常例的供奉,略表心意便可,他們更想看看,那“羅玉”老婆被二貨王子指名道姓帶走,會是什麽作為,會不會拚卻羅家所有財產,跟車遲國二貨王子爭個頭破血流。
“你要她,我沒意見,畢竟自尋死路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但你想獨戰席位,卻是不行。我還有事要去靈山,不能失信於人。”
在蠍子精不善的目光中,孫紹滿是調笑的瞟了她一眼,而後收起笑容,嘲弄地望向二貨王子,
“你說你比我有錢,要比比麽?來到這個世界,對那些自以為是的豪門公子,我可是專業打臉四十年啊!被我打過臉的公子哥,連起來可繞人界四洲一百圈!”
(專業打臉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