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了眼骨節分明的大手,花憐惜的淚卻撲簌而下,這雙曾帶給她無限安全感和依靠的雙手牽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手,親眼所見的畫麵不斷地在腦海裏浮現,讓她甚至在這一秒無限地厭惡這雙蒼勁有力的大手。
“你別哭……別哭了好不好?聽我解釋……我真的已經在安排他們離開了,他們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我以後也再也不會去見他們……”在借酒消愁的時候他已經想清楚了,會把賈雯雯兩母子送走,而且永遠不再見麵,這樣對花憐惜才公平。
“不見?不心疼你兒子?”雖然隻是匆匆的一麵,賈多多的模樣還是深深地刻在她腦海裏,還有那個女人,那張精致而坦然的臉在無聲地宣示主權,似乎自己才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破壞者。
“我承認我心疼多多,也曾想將他留在身邊盡最大的努力給他最好的治療,曾期盼有朝一日他能像個正常的孩子那樣地生活,這是作為一個父親最低的期盼,可是,我也很清楚,我應該送他離開,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和安安,你們是我生活的全部!”熊和魚掌不能兼得的道理他懂,而如今也必須該割舍,或許,讓賈多多和賈雯雯相依為命才是他們的命運。
“生活的全部?可是,為什麽瞞我那麽久?讓我像個傻瓜一樣?”原來從結婚那天他們就出現了,如今想想,他新婚夜的外出和常常早出晚歸所謂的加班也不過是借口,不過是回到了他們的身邊,而她像個傻瓜似地完全信任他,也從來不曾想到會有如此狗血的劇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對不起,惜惜,我真的不想傷害你,讓你誤會讓你胡思亂想,我就怕你像現在那樣胡思亂想!”孔承奕煩躁地甩了甩還有些許暈眩的頭,想解釋得更清楚些,卻發現百口莫辯,“我真的和賈雯雯沒有任何的關係,我隻是對賈多多有虧欠,畢竟他不是一個能正常生活的孩子!”
“終究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淒然地勾了勾唇,花憐惜撐著沙發緩緩地站了起來,滿心的悲涼,原本想聽他解釋的心已經滿目瘡痍,也失去了聆聽的力氣。
一時被噎住,孔承奕竟無從辯駁,確實是因為是自己的血脈,他才如此地放不下手。
“是你的兒子,或許我是應該理解的,這也是應該的!”血脈之親,誰能割舍?或許如果是換成自己,自己也未必能遠離。
“惜惜……我們不說他,我已經讓柯傑訂好了機票,這兩天馬上會送走他們,你和安安跟我回去好不好?”不想花憐惜一直糾纏在賈多多的問題上,孔承奕選擇了避輕就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花憐惜和安安離開自己,必須要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離開了就解決了嗎?孔承奕,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乎的是什麽?”猩紅的雙眼忽地射出淩厲的眸光,花憐惜摹地怒氣滿腔,所有的佯裝不在乎和壓抑似乎都在孔承奕的避輕就重下爆發了。
“是你的血脈,你要去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也許我根本不該指責你,我也根本沒有立場可以指責你,因為,你的兒子比我的安安大那麽多,或許,我才是第三者,可是,我像一個傻瓜地全心全意相信你,我身為你的妻子,卻永遠最後一個知道,看著我每天那麽白癡地生活你很開心嗎?可是我痛恨這樣的自己,我也最恨欺騙我的人,我為什麽要被欺騙被擺弄?”瑩白的淚滴答滴答地墜落,花憐惜隔著淚水絕望地凝視著孔承奕,“你也很清楚,我痛恨別人欺騙我!”
花憐惜淩厲的眼神宛如一把剪刀,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心髒,讓孔承奕倒抽了口氣,心疼無比,“不,我不是要欺騙你隱瞞你,我隻是不想你傷心……”他的出發點從來都是為了她好,從來都是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卻偏偏對她傷害最大,要是現在能時光倒流,他寧願一開始就告訴她,兩個人一起麵對。
“怕我傷心?可是我現在心疼得無法呼吸,甚至連安安我都沒有辦法照顧!”雙手緊握成拳,花憐惜一步一步地遠離孔承奕,眸光裏的淩厲卻未減半分,“你知道婚姻是什麽嗎?是共同承擔,共同麵對!任何事情都該坦誠相對,對方都有知情權,你所謂的害怕我傷心隻是自私,你知道嗎?孔承奕,你很自私!”一字一句,花憐惜將心裏的所有憤怒都一一傾倒,不再壓抑在自己的內心,爆發總比壓抑不言語好。
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後退,孔承奕卻渾身乏力,她的指責和絕望讓他無力辯駁,隻能不斷地呢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道歉有用嗎?孔承奕,你的道歉還有用嗎?如果你都不需要我,我還需要留在你身邊嗎?所有的事情你都能一個人麵對一個人解決,你根本不需要我!”即使明白賈多多隻是他的過去,可是,她是被蒙在鼓裏的傻瓜,白癡,她天真地享受著他的嗬護,還心滿意足地認定自己是他的唯一,可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拳。
“不是這樣地,你不能這樣想,你是我的唯一,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她絕望的話語讓孔承奕緊繃的神經終於“嗡”地一聲斷了,快步逼近她,“惜惜,無論怎麽樣,請你相信我,我隻愛你,我說過,我是我的陽光,擁有你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會笑,我也有家!”如果沒有花憐惜,他依然是那個冷麵總裁,生活的節奏永遠都隻有工作,永遠都不會體會到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重要性,也不會感受到家的溫暖。
“你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起碼,現在我不要看到你,隻要看到你,隻會想起他們,我就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被賣了還樂嗬嗬地幫你數錢,我真笨!”眼淚急唰唰地墜落,花憐惜不斷地倒退,越來越覺得孔承奕所有的話都是借口,而她真的笨得自己都不想要自己了。
殘存的克製在花憐惜的絕望裏崩潰,孔承奕不管不顧她的請求,邁開大步,長臂一勾,將不斷地後退想離開的人緊緊地抱住,低頭急切地尋找她的紅唇,似乎此時此刻,唯有氣息交融才能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恐懼,才能讓花憐惜回頭看看自己,聽聽自己的解釋,而不是一味地要逃離自己。
“唔唔……”突如其來的親吻和緊密的摟抱讓花憐惜原本就擴張的毛孔在瞬間顫抖,激烈地扭動著頭和身子企圖擺脫他的禁錮,雙手不斷地揮打著他的肩膀,“孔……放開……”
急切而用力地親吻著她冰涼的唇,濃鬱的鹹水流淌在唇邊,孔承奕越是用力地擁抱著她,越是用力地親吻,卻越是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對自己的厭惡,心裏越是驚慌。
“惜惜……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我不能放開,你永遠都屬於我!”用力地咬啃了下她紅腫的唇瓣,孔承奕喘著氣將她的頭摁在自己的肩窩,啞著聲堅定地宣告花憐惜的命運。
他無法直視花憐惜清澈而充滿絕望的眸光,卻也無法抹去自己內心的恐懼,如果一定要禁錮才能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那他寧願殘忍地將她禁錮起來。
“我恨你,恨你……”熟悉的氣息席卷了她的全身,花憐惜雙手緊握成拳用力地揮打在他的肩膀上,厭惡他此刻的靠近。
“恨我也好,我不會放手,不會讓你離開!惜惜,我愛你……”緊緊地勒著她的腰,孔承奕用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與她對視,一再地宣告自己的決定。
“嗬嗬,愛我?孔承奕,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淒然一笑,花憐惜忽地就不再掙紮也不再捶打他了,整個人又恢複了剛開始的絕望和不在乎,仿佛所有的一起都不重要了。
“或許我的方式是錯的,但是,我愛你的事實毋容置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隻要她不離開自己,隻要她回到自己的身邊,讓他做任何事都可以,隻要能挽回她。
“方式錯了,我能不接受嗎?這不是我要的愛我的方式!我現在,厭惡你身上的氣息,你的味道,我現在,不願意看見你,愛我,請按照我想要的方式,讓我冷靜,讓我想清楚我們的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也許是掙紮累了,忽然之間,花憐惜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宛如一個失去生命的木偶,隻是木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惜惜,我給時間你冷靜,可是,我不能讓你和安安離開我,我陪你住在這裏好不好?”退一步,孔承奕放棄了要求她回去,可是,他還是害怕她會一聲不吭就離開自己,那樣的結果他無力承擔。
“孔承奕,你知道嗎?如果你再出現在我麵前,也許我也會選擇以我母親的方式離開你,慘烈而觸目驚心!”緩緩地閉上眼,腦海浮現花貞貞鮮血流淌的模樣,血腥味似乎也在一瞬間湧了起來,花憐惜不可抑止地顫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