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底牌是白板
夜漸深,金家的背山別墅內。
金二十四一身風塵撲撲但是笑容燦爛。小金山站在他旁邊,穩穩的把茶師傅泡好的茶一杯杯捧到在座的叔伯麵前。
十一,八,二十,二十九都坦然在座,沒有因為之前下過手而尷尬,隻是好奇,像放棄去跟一把梭哈的賭徒,事後其實很想看一眼對方的底牌,看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該慶幸還是惋惜。
“二十七叔。喝茶。”小金山恭敬說。
何二十七也在座,沒有受到任何約束。
“謝謝。”何二十七到此時反而變得笑容誠懇、坦然。或許這就是人之將死一直活得很累的何二十七此刻竟然有一種難得的輕鬆感。
二十九敲了敲牆,笑著問:“沒藏人吧?”
“沒藏。”老金說。
“所以,如果剛剛我們真的蒙頭衝進來了?”
“那我現在就不能站這給叔伯們奉茶了。”小金山笑著說:“其實差點尿褲子,還好叔伯們總歸是疼我,沒有下手。真的還是你們好啊,你們猜金二十四跟我說的是什麽?他說,兒子,現在是這樣,你得被護著,但又不是沒法抓,才能引他們下手啊。不護著的話,鉤太直,他們不會上當。要是護得太嚴實或者躲了的話呢,他們沒準就放棄了。”
老金為了掩飾尷尬一巴掌巴過去,“小孩子沒事別學大人說話。聽著煩。”
“金二十四我是撿的嗎?剛立功也打。”小金山抱怨。
一片各種意味並存的笑聲中,老金把他拉回身邊,揉了揉腦瓜子。臉上的得意其實誰都看得出來。
虎父虎子這種話已經完全沒必要去說了。在場其餘五人相對著苦笑了一會,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話去形容金二十四的“狠心”,更沒辦法描述麵前這個八歲的“妖孽”。
這對父子啊,一個讓親兒子以身犯險,一個處亂不驚,輕鬆從容得可怕。
不過除何二十七之外,剩下四個此時其實還是輕鬆居多,金二十四到場之後果然沒有為難他們,他們手下的人,也已經順利撤出了礦洞,返回自己的老窩。
連何二十七的人都撤出來了,隻是被控製著。江第三的人也一樣。
所以這一晚陣仗如此宏大,最後身死的竟然隻有江第三一個。
何二十七喝了一口茶,說:“我們的人走礦洞這件事,除了我們五個外,剩下的人都是走到礦洞附近才被臨時通知進洞的,而且隻留了幾個人有手機可以聯絡。所以我其實不太明白,這件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看一眼站在遠處的何春花,“她也隻知道我要下手,不可能知道具體計劃。而且這些天我的親信都互相監視,她應該沒辦法通知你。”
老金笑了一下說:“其實我就是在你們的人都進礦洞之後才知道的。三爺那邊有我的一個人混得不錯,請纓在礦洞那邊帶隊,他有手機反正他之後也要過來我這邊了,不怕大家知道。”
“那你時間完全不夠,機會也沒有,怎麽可能來得及想辦法安炸藥?”十一坐直起來問道。
“確實來不及,也沒辦法。所以,其實沒有炸藥。”
“啊?!我操啊!!!”
底牌揭了。是張白板。
賭徒抱頭惋惜但是惋惜這個詞本就代表來不及和毫無意義。
“不對啊,那三爺那裏是怎麽回事?”懊惱過後,二十九追問。
“讓人偷偷往山溝裏扔了兩捆炸藥給你們聽響,然後我在三爺那邊的人打電話給他,說礦洞兩頭被炸了。”老金說。
“就這樣?”十一問。
“就這樣。”老金答。
“我不對,不對”,十一有些不甘心說,“不可能,你難道不怕三爺這邊另外想辦法再確認一下?隻要他那邊再確認一下,你這就”
“你當時想到讓三爺再確認一下了嗎?”從坐下來就一直沒開口,隻專心旁聽的第八,此時開口打斷十一問道。
十一愣了愣,然後搖頭。
“我也完全沒想到”,第八轉向另外幾個人,“你們有想到嗎?一個念頭都算。”
二十九,二十,何二十七,三個都搖頭。
“為什麽會這樣?”二十困惑不已的問道。這麽簡單的事,他們偏偏沒一個人那樣想過,連一絲懷疑的念頭都沒有當事者江第三本人也一樣。
第八解釋:“第一因為當時太亂,人亂,心也亂。說句實話,我們當時其實都很緊張。包括二十七。”
另外幾個點頭認同。
第八接著說:“不過最重要不是這個。最重要是第二,因為他是金二十四。金二十四算無遺策,心狠手辣,我們都習慣了,把他看得很高。所以當三爺那邊突然出事,我們第一時間全都不自覺的就覺得,果然來了,這才合情合理,金二十四果然有準備。誰會懷疑?也許反過來,事情一切順利,我們反而會胡想,懷疑猶豫。”
幾個人短暫沉默,然後恍然大悟。
何二十七長歎一聲,搖了搖頭,然後低頭不再說話。
這輸法確實太讓人鬱悶。
“人的名,樹的影。”二十九說。
“下次沒準就是真的了。”這時候老金笑嗬嗬在旁補了一句。
一股子鬱悶堵上胸口,剩下每個人都清楚,他說的沒錯。哪怕這次解開了,說透了真有下一次,他們還是會一樣,一樣克服不了這個問題。
也許更多恐懼懷疑,更猶豫不定。
“那一三棱刺?”何二十七抬頭問。
“不方便說。”老金說。
何二十七點頭,回到沉默中。
就像這個問題一樣,正因為攤開來的一切都太精妙,所以他們其實很想問,如果其中有一步出了差錯,老金有沒有其他後手,別的準備。
心裏猜著肯定有,隻是另有代價,不然老金不可能這麽放心走鋼絲。
但是他們不能問,因為這些東西是關係以後的。已經過去的怎麽坦白來說都沒關係,但是事關將來的,他們不能問,問了老金也不會說。
誰知道並州三十哪天又來一局?
也許就明天,也許就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