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書房的氣氛隨著兩人討論的話題變得沉重。
石嵐隨著醒碧回到屋裏,醒碧將鄭子然給的盒子打開,之間上麵放著一塊碧綠的玉玨,下麵還壓著一張薄薄的紙張。
打開一看,是一方房契。
石嵐皺了下眉,覺得這個作為賀禮有些重了,就命醒碧放在一邊,準備等朱奕回來再做打算。
門口,淡彩過來回稟,說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全都在外麵等著拜見夫人。
石嵐知道這是慣例,便正了正神色,做到正堂。
淡彩將院子裏二等、三等的丫鬟都叫了進來,後麵則是院子裏的粗使婆子。
石嵐淡淡的掃了一圈,見下麵的人都恭謹的低著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心知人的好壞不是一下子能看出來的,這裏的人是不是忠的,她不知道,不過這不妨礙她立威。
“昨晚負責守門的是哪個婆子?”
石嵐聲音不大,也很柔和,語音裏還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稚嫩。
人群裏微微躁動片刻,有兩個婆子站了出來。
“稟世子夫人,是老奴。”
石嵐嘴角帶笑,問也不問,直接道:“淡彩,把這兩位吃裏扒外的送到她想要效忠的主子那裏去。”
淡彩應聲,來到兩人跟前,麵無表情的道:“走吧。”
兩婆子麵麵相覷,突然撲倒在地,紛紛哭嚎著“夫人開恩”
一個說:“老奴並非刻意放人進來,實在是昨天高興,一時忘形多吃了兩杯酒。”
另一個咬牙道:“那攬秋實在鬼精,趁著我兩個分神,便從一旁鑽了進來,又見我倆阻攔,忙大吵大嚷,我們阻止不及,這才驚擾到了夫人,”說著她重重叩了個頭道:“老奴字字句句屬實,還請夫人明鑒。”
她話音未落,另一個也是磕到在地,沉悶的聲音讓石嵐忍不住皺了下眉。
淡彩抬眸看石嵐,石嵐也有些為難,這兩個婆子給她添堵是真的,或許真是著了算計也未可知。
隻是放著這樣的人看守門戶,她實在有點不太放心。
門外傳來有力的腳步聲,門簾掀開,朱奕走了進來,瞧見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兩人,認出是看門的婆子,當下皺了下眉。
石嵐朝他淺淺一笑,才要說話,朱奕便道:“怎麽回事,第一天就惹夫人不痛快,淡彩還不把人打發了。”
婆子本來見朱奕進來,本來還想找他做主,誰知他問也不問,直接就給石嵐撐腰,這會兒她們可是真的懊悔起來。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被那小蹄子的那點好處蒙了心,放了她進來,結果害得自己好好的差事沒有了。
淡彩木木的應聲,指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命她們把地上的婆子叉起,直接過了出去。
經過這樣的事,屋裏靜立的十餘個人頓時噤若寒蟬,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石嵐感謝朱奕幫自己立威,朝著他柔柔一笑。
陽光照亮她的臉龐,朱奕坐得不遠,能夠清楚的看到她臉頰微動時,隨之顫動的絨毛。
朱奕手指微縮,眼睛落在了她的唇瓣。
昨晚的腫脹似乎消減了一些,隻是顏色略微紅豔了些。
朱奕咽了下口水,下意識的舔了下唇,昨晚軟玉在懷的感覺重又襲上心頭。
給他溫香的人卻已轉回頭,示意旁邊的醒碧將早早備好的荷包賞下,又道院子裏的人這月月錢雙倍。
眾人大喜,低下頭不著痕跡的交換了個神色,心裏對這位豪氣的世子夫人有了幾分服氣。
眾人退下,知翠端了早飯過來。
因為廚下不知道石嵐口味,知翠一直在那裏看著。
用過了早飯,朱奕領著石嵐出去消食,順便熟悉府裏環境,為了不被人打擾,又把知翠等人留下。
夏日的天氣即便是清晨也都帶著熱度,石嵐隨著他轉了一會兒便覺得額頭冒汗。
朱奕便指著不遠處的亭子,要帶她過去歇會。
石嵐點頭,才剛邁步就聽不遠處的草叢傳動靜,那聲音石嵐隱約覺得耳熟,又聽談話內容摻雜著她最為關注的人,腳步也就不由慢了下來。
“當初表姑娘也很為難,你在外沒有規矩在先,衝撞的又是如今的世子夫人,表姑娘就算想求情也找不到理由,聽聞你被杖二十,表姑娘心疼得一夜都沒睡好。本想著等你養好傷,便把你重新帶到身邊,哪知又回了巴州,”她頓了下道:“好在如今我們回來了,你也不必做這些粗活了。”
石嵐凝神聽了一會兒,確定這人是昨晚給自己添堵的攬秋,想到她那個主子,石嵐的耳朵豎得越發高了。
隻聽她勸說的對象沉默一會兒,道:“為表姑娘出頭一事我並不後悔,你不知道當時表姑娘的樣子,我看了實在心疼,”她頓了下道:“至於回去的事還是算了,左右都是伺候主子,在哪裏都一樣。”
攬秋大約沒想到她會拒絕,聲音有些焦急,“那怎麽一樣,你看看你,才多長時間,你這手就弄成這樣,看門婆子的都都要比你細嫩。”
聽到這兒,石嵐看了看陪著一同聽戲的朱奕。
這府裏衝撞過她的隻有跟在錢芷晴身邊的丫鬟,當時朱奕沒有絲毫的異樣,沒想到回到府裏竟然命人打了二十杖。
石嵐抽了下嘴角。
那麽嬌嫩的姑娘,二十下打完,命也少了一半,錢芷晴也真是狠心,好歹也是伺候自己,給自己出頭的人,她不但沒有求情,過後還置之不理,這心性得涼薄成什麽樣啊。
朱奕見石嵐表情古怪,也挑了下眉。
兩人沉默著進了亭子。
坐定之後,石嵐拿眼睨他,“可憐那麽嬌滴滴的姑娘,怎麽說打就打了。”
不知是不是因著知道他是昊澤分身,石嵐除了開始的些許陌生,之後對他便隨意起來。
朱奕見她明眸帶波,嘴角含笑的樣子,就知道她並沒有生氣,說這話也不過是跟自己調笑,便道:“在我眼裏,跟在主子身邊的,隻有聽話懂事的奴才,沒有嬌滴滴的姑娘。”
石嵐忍俊不禁,掩嘴輕笑,拿眼柔柔的剜他。
朱奕被她這一眼剜得心裏癢癢的,有心親近又覺得此處太過開闊,便道:“時候不早了,再過一會兒熱氣上來,當心中了暑氣,不如我帶你去前邊的水榭,那裏午後最是舒服。”
石嵐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有心成全他也成全自己,便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