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執玉而歸。
護身法器的等級,在於素材的品階,煉製者的修為法力也尤為關鍵。
在許雲看來,消耗點真元氣息,煉製幾件可防禦凡武武道宗師級別的攻擊,應該是差不多了。
私心也好,素材不足也罷,他不過是準備了兩件,一件則是小道姑,一件,自然是竇倩。
回到陣營時,老道已經將訓練強度提高了層次,且原先的陣營,也是開辟擴展,延伸至密林山脈後方。
那是一片廣袤的沙地,狄青龍等人,人手一支木劍,在老道的督訓下,有板有眼練習著劍法。
與凡武一道不同,劍法與口訣相互配合,花無依似乎進步最快,一招一式之中,已隱隱有“勢”的跡象。
對於這一點,許雲倒是不覺得意外,此女的師父曾是老劍客,在凡武一道,也算是修為不凡,隻可惜此人曾想在靈氣長城上刻字,人不知蹤影,靈氣長城卻是毀在了宋慈之手……
“許師,見笑了!我看他們吸納元氣一道,已經有點基礎,便傳授一些基礎劍法……”
“有勞了!”
少年微微點頭。
掃視一眼,發現小道姑有模有樣,也在練劍,隻不過她的身邊,並沒有竇倩的身影。
“小道,竇家那個女孩呢?”
許雲剛問出口,老道還未回應,小道姑已經收起木劍,朝這頭行來。
“許塵友,你跟竇姐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小道姑蹙眉,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勢頭。
“她人呢?”少年避開話題,不知為何,語氣中透著絲絲責怪,興許是因為擔心,興許是因為其它。
“你跟我生什麽氣?又不是我惹了竇家不開心…喏,昨天雷伯伯不知怎地找來,本來說是要等你,竇姐說不用了,隨後他們就離開了。”
少年聞言,心中升起一絲擔憂。
以他對雷平安的了解,應該不會這般草率,即便有可能是竇倩的意思,也不應該沒經過他的允可,擅自離開這隱門世界。
沒有解釋什麽,鵝卵石般大小的玉石,粗糙的表麵,隨著風起,開始蛻變,光華清幽,品級還算可以。
許雲施展術法淬煉,少時,幾顆龍眼般大小的玉石赫然在手,仙氣嫋嫋,光華也因此變得清涼些許。
“小道,我已經布下了最簡單的護元法陣,你一會鑿幾個小洞,再順便測試一下防禦屬性……”
“小蘭,我隻挑了兩根繩子,顏色不同,你挑一根吧,剩下一根是竇倩的。”
小道姑聞言,多少是有些茫然,並未想到,這幾顆刻上簡單法陣的玉石,串在一起,就是最簡單的護體法器。
但這也是對於許雲而言,若是拿去天隱交易會或是華國的法器拍賣行,可以說是無法估值。
世上,僅有兩串!
且煉製者,為許青穹。
少年攤開手,手中仍有三顆玉石,以及兩根顏色不同的細繩,一根為青色,一根近乎粉紅。
“難道是竇姐的生日?怪不得了,我說你這麽好心,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你送什麽東西。摳門!”
說歸說,小道姑難掩喜愛神色,那玉石圓溜溜的,道道清涼氣息散發,上頭紋路縱橫繁雜,看上去,倒是挺受女孩家家喜歡。
“嗯,竇姐估計是喜歡粉紅色,那我就選這根青色的吧。”
小道姑一挑好,少年望了一眼正在苦練的狄青龍等人,微微點頭,旋即風起,衝霄禦空而去。
底下小道姑一跺腳。
“許塵友,怎麽不帶上我……”
女孩是出於好心,竇倩這幾天強顏歡笑都算不上,悶悶不樂,神情落寞,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哪怕是她在身邊陪伴著,似乎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既然是竇姐的生日,不用自己開口,這姓許的家夥,應該會帶上自己才是啊。
她畢竟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心思再如何玲瓏,也必然是不會想的那麽深遠……
……
海州,竇家莊園。
竇正陽的能量,比起表麵上,遠遠的還要強悍巨大。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從軍中退役之後,憑這麽多年打下的渾厚人脈基礎,正陽集團的財富底蘊,又何止區區一棟望江一號豪宅。
所謂人走茶涼,先前他被軟禁燕京,身後家族,已經有四分五裂的跡象,隻不過他人還在,再如何,也不過是蠢蠢欲動的程度,斷然無人敢放在明麵上。
而秦威當時本想來個釜底抽薪,斬斷竇正陽海外的觸角,資產財富什麽的,秦威這種級別的人物,未必在意。
如今這兩互為宿敵者,一人隕落,一人離開華國避風頭,終日惶惶,下場都算淒慘。
可在少年眼中,秦威自然是要殺,但不急於一時,竇倩這番不辭而別,才是他所不願看到的。
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興許竇倩如何選擇,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現在不同,竇正陽臨走前的囑咐,身為老友盟友,某種程度上,竇倩的安危,事關重大。
否則他也不會專門煉製護體法器,也不會一聽聞竇倩離開隱門世界,就如此匆匆作出回應。
可事實上,竇家莊園此刻的氛圍,處處透著明爭暗鬥,他這個外人,根本不受歡迎,哪怕竇家不少人聽說過他許青穹的大名。
竇正陽在世時,自然是希望竇家綿延千秋,繁榮百世,但很多事情,這位老者早已是看開,一切隨緣,所謂的兒孫自有兒孫福,要說真有放心不下的,當然是竇倩。
除了竇文典沒有子嗣之外,竇正陽所出的兩個兒子,皆是人丁興旺,大兒子竇文風移居海外多年,關係有所疏遠,二兒子竇文武,留有子嗣,正是竇倩,隻不過竇文武英年早逝,若不是竇正陽寵愛竇倩,憑竇倩的能力,在諾大一個竇家,未必有如今的地位。
家主一位,一直是輪空著,而竇正陽若是沒有走的匆忙,心中的人選,自然是竇倩,可事情已經發生,哪怕是雷平安這個左膀右臂陪同,畢竟是外人,麵對從海外歸來的竇文風,也是不好幹預什麽。
錢財本是身外之物,竇正陽打下的根基,才是這個長子所看重的,而竇文典,在竇家眾人眼裏,就是一扶不起的阿鬥,紈絝子弟的代表人物,真在竇文風這個大哥麵前,根本說不上什麽話。
事實上也是如此,許雲失聯一年,竇正陽失勢,竇文典成天醉生夢死,混一天算一天,根本沒有半點前往燕京解救竇正陽的想法,即便有這個念頭,也沒這等能耐和執行力。
此時,竇家莊園外頭,豪車如龍,莊園裏頭,卻是一片凝重,主位之上,赫然是那位眉宇跟竇正陽有些相像的竇文風。
此人的幾個兒子女兒,口音都變的不純正,偶爾開口,都是混雜著海外的ABC腔調。
他們眼中難掩敵意,對象自然是竇倩,至於竇文典,在他們眼中,毫無威脅。
一來,他們父親竇文風是長子,老爺子離開了,這竇家,自然是應該由他們說了算,無論是老爺子留下的家產人脈還是各種生意基礎,大頭,自然是他們這一脈。
至於這些年正陽集團是誰在苦心經營,竇正陽大病小病時,又是誰在身邊伺候著,他們根本不會在意,某種程度上,他們甚至是記恨在心,若不是當年老爺子偏愛二叔竇文武,且將這種情感轉移到竇倩這個堂姐身上,他們一家子也不會移居海外,這麽多年來,逢年過節也不過是清清冷冷的來個電話……
“大伯,你們想怎麽‘分家’,我沒有意見,但能不能等爺爺的喪事操辦好了,再說這事?”
竇倩心中失望到了極點,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位大伯應該釋懷了,這次海歸,理應是挑大梁,將老爺子的喪事,哪怕隻是衣冠喪,也應當好好操辦,之後再談其他,不曾想……
她跟她父親的性子一樣,錢財家產,哪怕一分未得,也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重要的是家族和睦,而不是內耗,且還是在這種節骨眼上。
“小倩,你這脾氣跟你爸還真是一模一樣,沒大沒小!老爺子的喪事當然是要好好操辦,可現在我們竇家風雨飄搖,我既然回來了,自然就要主持大局!提及家產分配一事,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輪得到你一晚輩對我指手畫腳?!”
竇文風輕拍扶手,動作雖輕,卻是令不少竇家之人動容。
即便竇倩說的有一定道理,可主位之上這人,說的也沒錯,畢竟是竇家如今的嫡係長子,一個晚輩,哪怕是老爺子無比寵愛,這些話,由竇文典說出,倒是更顯得合情合理。
竇文典自然也是在場,可在人群中,顯得畏畏縮縮,欲言又止的,竇倩和雷平安根本不指望此人能蹦出個屁來。
“再者說了,我聽說前段時間老爺子出了點麻煩,在燕京小住一點時間,這期間,我竇家海外的一些業務資產,相關的轉移手續,是你經手,誰知道你當時有沒有動了私念?至少我之前查了下,我竇家很多海外的資產和一些賬號,泥牛入海的泥牛入海,凍結的凍結,轉移到不知名賬號的,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大伯的話,我們竇家人都在,你來解釋解釋!不要恃寵而驕,老爺子在的時候,還好,現在,不是你能放肆的時候了!”
這話一落,在場眾人皆是動容,竇倩更是銀牙一咬,心中百感交集,已經分不清是委屈失望還是羞惱。
“文風,你這話過分了吧。”雷平安實在看不過眼,嘖嘖說道。
竇文風猛拍扶手,起身,直視雷平安,似乎很多鬱結和不悅,堆積已久,瀕臨爆發之際。
“平安叔,你再如何跟隨我父親,終究是個外人,我希望你能拎清自己的身份,不該說的,就別說!”
氛圍凝固!
竇文典低頭,心中歎氣,他是心向竇倩和雷平安,可這位移居海外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哥,震懾威壓猶在,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強勢之人,跟自己這位大哥比起,方方麵麵,根本不是對手。
驀地,氛圍再度凝重幾分,竇文風似乎早有準備,大有“趁熱打鐵”的意思。
“小倩,當時你在海外過手那些手續,這裏頭有無貓膩,大伯且不說,你隻需解釋一下,這些價值數億乃至十幾億資金的資產,究竟是流向了何處,我竇家雖然家大業大,但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當時不在老爺子身邊,不代表遇到這種毀我竇家根基的事情,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這話還未說完,竇倩直視這個疏遠陌生的大伯,嘴唇顫抖,因為極度的克製,不知何時,嘴唇已經咬出了血印,卻是渾然不覺得疼痛。
哀大莫過於心死!
老爺子隕落,本就讓她心生巨大傷悲,想不到這位十多年沒見麵的大伯一出現,非但沒有帶來一絲親人的溫暖,反倒是為了滿足私心,這般信口雌黃!
當時發生了什麽,竇家內部人,怎可能不知道?!
老爺子遭受秦威打壓,幾乎是到了舍財保家族的地步,那時候,這位大伯在哪呢?!
“哼!不解釋清楚,我覺得這次給老爺子操辦喪事一事,你也不用參與了,我竇家不需要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晚輩!”
這話一出,全場動容。
這番言辭,意味著什麽,這裏頭的分量,已經不是訓斥責罵那麽簡單。
雷平安拳頭一攥,正欲踏步,竇倩卻是餘光一掃,對視一眼,眸色裏頭的隱忍,便是雷平安也是心頭一震,心疼不已。
“大伯,你如何作想,我沒有話說,待老爺子的喪事操辦好了,我會離開竇家,家產分配一事,我不會參與。”
竇倩退一步,心頭滿是絕望隱忍,嘴唇上的血印愈發清晰。
那竇文風卻是搖頭,鼻息一哼。
“不是大伯我不講情麵,可我既然主持大局,就得分清輕重!我得到消息,那一日老爺子出事,你當時也在望江別墅,怎麽你就沒事,老爺子卻……”
“你不要太過分!”
竇倩眉頭大蹙,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這般誣陷,顯然是有備而來,這是想要讓她竇倩在竇家再無立足之地,且還得背負族人的辱罵!
誅心呐!
“竇文風,你簡直是喪心病狂!當年竇老偏愛文武,那也是因為文武為人正直胸懷廣大,而非你這種小肚雞腸,因為一點小事,便置氣移居海外,如今竇老不在了,你就這般對待文武的女兒?”
雷平安怒不可遏,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竇正陽的幾個弟弟,一早選擇站在竇文風這一邊的竇家長老級別人物,皆是破口大罵,不乏讓雷平安滾出竇家莊園者。
雷平安閉上了嘴巴,說到底,他終究是一個外人,即便他不忍看到竇倩落得這般下場。
就在竇文風覺得時機已成熟,準備朝那幾位叔叔施壓,借這幾人的口,將竇倩徹底驅逐出竇家,竇家莊園外頭,一道身影行來。
許青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