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鎖緊了眉頭。
身後卻突然傳來腳步聲。
似有若無的,好像飄在空氣中一樣的輕柔,若非他耳力過人根本聽不出來。
他猝然轉頭。
就看到了左安安笑盈盈的臉。
一雙眼眸跟天邊的星子一樣,熠熠生輝,以前隻是漂亮,現在卻是仿佛擁有了夜空一樣的神秘廣闊的力量。
看著人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吸納進去。
陸決悚然,然後大喜:“你好了?”
左安安含笑點頭:“等久了吧,我也沒想到會這麽久,但也很順利。”
因為一直小心翼翼的,所以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左安安現在是真正的全身充滿了力量。
躍躍欲試地想要去做點什麽。
“我現在六階了,實力漲了一大截呢,不是要收拾陸家嗎?快點出發吧,我都等不及了。”說著猛地想起什麽,連忙說,“不對,等等!”
她在原地閉上眼,然後又猛地睜開眼,手裏就多了一個玻璃透明罐,裏麵都是一個個翠綠色的什麽東西。
她把這個玻璃罐給陸決:“一人一顆,吃進去就忠心不二的,以後你就不用擔心身邊的人叛變了,不過豺狼虎豹那些,你要是肯定他們永遠也不會生出二心的,就不要浪費了。”
陸決知道這件事的:“這裏有多少顆?”
“一千啊!”
把所有的都給他了。
陸決心裏震動,好像有暖流流過。又混合著陣陣的痛。
他怕被看出來,左安安的目光清澈又帶著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的銳利,這大概是晉階之後的變化。總之仿佛沒有什麽能夠在她麵前遁形。
陸決想到自己變質的軀體,心裏發悶,就鄭重地接了過去:“你去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安排好了再來找你,嗯,這裏是進攻陸家的計劃。你自己先看一看。”
說著就走了。
左安安歪了歪頭,低頭聞了聞自己:“不過兩天沒洗漱,就算天氣熱。也不用走得這麽急吧。”
當然她知道陸決這樣的態度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她還是忍不住失落,她都六階了,怎麽陸決好像還是有什麽避著她呢?
讓她覺得有點不安。
她坐下去看陸決留下來的手提電腦。
點來點去。點出了一份大文檔。
她愣了一下。
看看陸決離開的方向。人早就不見影子了。
她就把文檔上的做了個整理,完了總結起來就是這樣――
陸敬濤:陸.昊、陸馳(已死)、陸柏(己方)
陸敬嶽:陸昱(已死)
陸敬琛:陸寒(早夭)、陸離(己方)、陸齡(已死)、陸然
陸敬人:陸顯(已死)、陸征、陸望(己方)
陸敬國:陸決、陸辰
陸家兩代人的關係,一目了然。
左安安還是第一次把陸家這兩代人的關係弄清楚呢。
她數了數,剩下來還在陸家的人有四個,陸.昊、陸征是她認識的,剩下兩個就是陸然和陸辰,今年才都十八歲,一個排第十二。一個排第十三。
怎麽看這四人都成不了氣候了。
不過左安安的目光卻在陸辰這個名字上停滯了片刻。
陸辰,陸決的親弟弟。資料上顯示十歲那年外傷導致下身癱瘓,至今一直癱在床上。
左安安……有些在意這個名字,心裏一直有些不舒服。
“難道是因為這個人是陸決的親弟弟?”
無論如何,當晚陸決一行就打進了陸家的新大宅,也就是那座軍營中。
而且是明目張膽,明火執杖地打進去的。
左安安果然是當先鋒的,一馬當先,把軍營裏明著的軍人也好,藏在黑戳戳的角落裏準備偷襲的打手也好,還有那負責關鍵人物的安全的高手保鏢也好,統統製服。
一場兵荒馬亂之後,在大宅子裏捕獲陸敬濤一枚。
她有些失望,怎麽這裏隻有這麽一號人物?不是說是大本營嗎?其他人呢?這不是白瞎了她一身本領了嗎?
她皺起了眉,帶著人把軍營的各個角落都搜查了一遍,庫房裏的武器、物資,全部封起來,派人看守著,所有車輛和俘虜都弄到一起去,看管著;所有監控設備,全部找出來拆毀,弄得跟抄家一樣,聲勢浩大。
然後她上了樓頂,一巴掌拍響了陸家大樓樓頂的警笛,頓時嘹亮刺耳的警報聲扯著嗓子似地叫了起來。
她趴在屋頂,看著東南西北的夜空和街道,很好,有人注意到這裏了,看那漸次亮起的燈,區域在逐漸擴大。
然而寬闊馬路上並未出現往這裏支援的車輛,空中也沒有直升機的影子。
看來陸家自己都放棄這個大本營了。
可是左安安這裏是輕鬆了,其他幾處壓力就大了。
是的,還有其他幾處,今夜對陸家的進攻,兵分數路,有明有暗,左安安這一路主攻主宅所在的軍營的就是明的,可現在看來也是最輕鬆的。
這個陸決!
左安安磨了磨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直接就從樓頂跳了下來,就要往外走。
飛豹趕緊來攔她,他到現在都還跟著左安安。
左安安冷冷地看著他:“陸決這是讓我來郊遊呢,這裏你守著就夠了,根本就用不著我。”
飛豹嚴肅地說:“這裏非常重要,占領陸家大宅是有戰略意義的。”
“屁個戰略意義!就為個所謂的戰略意義,讓我耗在這裏?”左安安才不聽呢。
她走了幾步,路過一棟樓的時候。忽然心慌得厲害。
六階之後,她的第六感就變得很敏銳而強烈,據大能說。強大的修行者都會有一種類似於預感的東西,這種東西要麽不出現,要出現的話都是很準的。
左安安抿了抿唇,眼裏閃過一道雪光,朝著那二層的樓房過去。
飛豹忙說:“這樓已經廢棄很久,剛才也進去搜過了。”
左安安卻不理,直接推門進去。裏麵黑洞洞的。她拿個手電筒照進去,都有蜘蛛網了。
地麵上也滿是灰塵,但有著很多的腳印。還都很新鮮,是之前進來搜查的人留下的。
左安安卻越往裏麵走越覺得心悸。
而這心悸給她傳達的信息隻有一個:危險!
她停了下來,轉頭對飛豹打了幾個手勢。
飛豹愕然。
左安安瞪眼,還不快去做!
飛豹隻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兩天不見。左安安身上的氣勢完全變了,這麽一瞪眼,哪怕眸子仍然大而漂亮,卻清楚明白地透出一種威壓,讓人看著心慌,不敢不照著她的意思做。
左安安看著腳下,沿著其中一道腳印走,走到角落前。破破爛爛的櫃子遮掩,她真氣形成屏障擋在身前。然後從穿著戰鬥服的腰間拿下一捆細細的安全繩,甩了兩下,拋過去勾住櫃子的一角,直接一扯!
整張厚重的櫃子被她扯開,露出後麵的情形來,兩個少年團縮在裏麵,一個歪著頭麵色蒼白正昏迷著,另一個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她。
在左安安的手電筒照射下,兩個人纖毫畢現,仿佛照妖鏡下的妖怪,無處遁形。
左安安眨了眨眼,看著這兩人的麵孔,依稀相似的五官,再結合這個年紀,眯起眼:“陸然?陸辰?”
“你你你,我我我,你不要傷害阿辰!”醒著的那個張開雙臂擋在前麵,緊張得直冒汗,一張蒼白的臉都憋紅了。
左安安點點頭,白天看到的手提電腦的資料上有顯示,排第十二的陸然是個口吃,膽子小,排第十三的陸辰是個癱子,性格內向。
兩個都是麵容模糊的角色,資料上的記載字數也是最少的,寥寥幾語似乎說出了他們是什麽人,其實又什麽都沒說,隻不過目測起來是最無害的。
左安安卻低頭看著幾乎沒有什麽痕跡的地麵,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膽小內向?無害無能?
他們連飛豹都騙過了,無聲無息地躲在這裏,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她看向裏側昏迷的那個,燈光下一張白玉似的臉,花瓣似的薄薄的嘴唇泛著淡紫色,有著少年人雌雄莫辨的美麗,和陸決自然是一點像都沒有的,和陸家其他兄弟倒是挺像,但五官要細致漂亮很多,文文弱弱地靠在哪裏,如果頭發長一點,都要以為是女孩子了。
左安安抽回安全繩,握在手裏,冷聲說:“出來!”
陸然不敢動。
左安安就亮出了槍,一槍打在他腿邊:“出來!”
飛豹衝了進來:“又怎麽了?”左安安叫他在外麵層層布防,但聽到槍聲他還是衝了進來。
然後看到陸然兩個也很意外,但他反應也快,直接讓人把兩個少年拖了出來。
左安安閑閑地站在一邊,看似隨意,實則機體維持在最容易發力的姿勢,眼裏光芒微閃,說:“把他們都給我罩起來。”
飛豹一愣,然後毫不遲疑地照做。
“罩起來”是一種針對精神師的招數,在陸決和多位精神師身上做過實驗最後得出的最有效地幹擾他們偷襲,以及發動幻覺的手段。
就是雙眼雙耳都遮起來,然後那個不透明的玻璃罩,直接罩住他們的腦袋,除了呼吸透氣,這個玻璃罩將他們的頭與外界完全隔離,就連透氣,通過玻璃罩的氣體也都是絕對剔除了氣味的。
然後他們的雙手戴上手套,身體被固定在一個固定的姿勢,這樣做都是為了讓他們無法得到外界的信息,一旦接觸不到外界,沒有了對象,自然也就無法針對性地弄出什麽幻境來了。
飛豹看著人被處理完了打下去,問左安安:“左小姐是覺得他們中有一人是我們一直在找的精神師?”
“我隻知道凡事不能看表麵,越是乖巧無害的人,越有可能是終極boss,我們要盡可能把我們的敵人往最陰險狡猾的地方想,這樣無論發生什麽才都不會感到意外,也越容易冷靜從容地應對不是嗎?”
左安安說,而且她的第六感不會騙他,如果這兩個少年真的沒問題,她為什麽會在他們身上感覺到威脅?
因為抓住了這兩個人,左安安也不惦記著離開了,立即就審問起來。
審問的結果自然是――毫無所獲。
陸然說左安安他們一闖進來,他就知道不好,偏偏那個時候陸辰又犯病了,他就趁人不備把陸辰背到那個小破房子的櫃子後麵躲著。
至於為什麽沒有留下腳印之類的,他說他有特殊能力,能夠脫離地麵五公分左右行走。
左安安現場看了他演示,果然無聲無息,跟鬼魂飄蕩一樣。
這什麽奇怪的能力?除了做賊比較能夠不露痕跡,或者能夠憑空度過水麵之類的,真正戰鬥起來有什麽用?
她一根手指頭就能把陸然摁得扁扁的然後展平鋪在地上。
然後問到陸辰,他說他被攻打進來的動靜嚇到,就犯病了,透不過氣來,陸然擔心來的人是大惡人,就背著他躲了起來,至於為什麽沒有人能夠發現他們,除了陸然的離地行走能力,就是陸辰的屏蔽氣息能力起了作用,隻是因為他太過虛弱,隻維持了一會兒就暈了過去,後來發生了什麽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左安安這才知道這位還有不輕的心髒病,文弱單薄麵如白玉的美少年露出虛弱的笑容,看著就像下一刻就會凋謝的曇花,美麗又脆弱,讓人不禁生出同情憐惜之情……才怪!
左安安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一個男的長成這樣也就算了,畢竟還沒完全長大,但這氣質能不能再娘一點?
這人居然是陸決的親弟弟!
簡直不能直視!
而且這又是一個雞肋的怪能力,屏蔽氣息?偏偏還虛弱地堅持不了多久,能幹什麽事啊!
左安安對兩人報以深深的嫌棄,問不出什麽來,嚴刑拷打又不行――兩個都長成嬌花一樣,萬一一巴掌下去就打爛了怎麽辦?
就找了精神師來試,發現兩個都沒有精神力。
難道真的弄錯了?
左安安左摸摸右摸摸,這才想起樹根精華盡數給了陸決,不然給這兩人一人吃下去一個,還怕他們說謊?現在隻能等陸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