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我來接你!”
雪鬢老者本是上位者,尤家門庭若市也好門可羅雀也罷,在他眼裏,意義不大。
這一聲稱呼,字正腔圓,我來接你,更是欲言又止,留有很大的想象空間。
青衫老者蕭雲天自然是清楚,那竇正陽和雷平安更是點頭微笑,明朗一片。
正陽這次可真是要出頭了!
在場眾人投來道道目光,多少是有些茫然,自然也是有不買賬者。
不買賬者裏頭,分量最重的,無非是那幾人。
林如山,尤天來,齊秘書,以及那燕京韓少。
隻是,這幾人也是不能例外,當下相視幾眼,猜不透這許家少年以及竇正陽這夥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怎麽不是由竇正陽牽頭,反倒是這麽一個陌生的老者帶頭,且還操著一口流利的燕京口音。
少年巍然不動,心中搖搖頭,以為這燕京特使是有些急了,本來說好在海州東山相見,再談其它。
有人開口,赫然是那林如山。
尤天來雖是尤家掌舵人,但真要較真起來,這林如山的分量還是要重一些,尤天來也好,尤家諸人也罷,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反倒是因林如山的出麵,頗是有些得意。
在這江城江渭,林老堪稱太上皇般的人物,即便林書*並非首把手,但林老本身就是戎馬出身,門生麾下不知凡幾,遍布華國,比想象中還要強勁。
“正陽兄,真是大水衝龍王廟呐!哈哈,隻是你既然來了,無非就是替人出頭,說的難聽點,就是護犢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戲,這位老兄又是什麽人?難不成是你燕京那頭的老友?哈哈,玩的有點大啊!”
竇正陽橫跨軍政兩界,在海州乃至江渭,堪稱大佛人物,可他林如山又何嚐不是如此,根本不怵!
再者說了,齊秘書代表自己兒子而來,放眼整個江渭,真要有壓得住這般場麵的,也隻能是那江渭當今的首把手……
竇正陽春風仍是拂麵,無視這林如山多少有些刺耳的話語,朝那少年揮手致意。
楚主任在旁,他竇正陽胸有淵壑,何必多言。
竇正陽如此,蕭雲天同樣如此,目光皆是矚目那少年,心瀾起伏,至於這什麽林如山說些什麽,有何用意,興趣不在這,自是懶得多想,懶得回應。
這也並非他們幾人不懂說些場麵話,實在是一路坐車而來,討論的話題,全部是圍繞這位少年,當下一時半會也是很難回神。
見竇正陽不開口,林如山麵色如常,成竹在胸!
他隻當竇正陽是被“揭穿”了,此刻必然是在衡量著什麽,沒了一開始的底氣。
索性,這林如山乘勢,再朗聲開口,這次是看向那少年,“年輕人,你也看到了,齊秘書是代表林書*祝賀而來,祝賀的是什麽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哈哈,人兩個家族交好,談婚論嫁,又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且不說你這般行事草莽氣息太濃,說是無理取鬧也不為過,就算這裏頭有曆史原因在,那又能如何呢?能改變什麽?還是說,齊秘書過來祝賀,你還想再大鬧尤家,繼續作惡下去?!”
林如山目光一移,無視那少年的反應,看向竇正陽,再道:“正陽兄,他是年輕人,行事不周可以理解,年輕人嘛,難免血氣方剛意氣用事,可是你呢,真打算連齊秘書的麵子都不給,還想讓這事繼續下去?”
從頭到尾,這林如山直接是無視了那燕京特使和蕭雲天。
不是此人不夠老道,不是此人城府不深,實在是想不到!
換誰又能猜得到眼前這兩人,一人是燕京特使,一人是華國層麵武道客卿家族出身?!
林如山這般開口,尤家眾人更是底氣全部上來,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那尤海的父親和尤其其的母親。
前者是兒子被那少年暴揍致傷,後者是私心滿滿。
“許雲,還不快滾!就算你懂點武道妖術,那也沒多大用處,這世道真正說的上話的,不是你們武道中人!今日是我尤家喜事臨門的日子,回頭再跟你算賬!”
尤俊士在人群前頭近乎咆哮地吼了幾句,這還是收斂的情況下,要不是看在竇正陽出現,言辭可就是要難聽百倍,更不用說是回頭再算賬,當下就得讓這許家小子付出代價。
在這位尤家中生代眼裏,武道再強又如何,市分局的人就在外頭,齊秘書和林如山跟尤家一個鼻孔出氣,你許雲還能真的搞出什麽幺蛾子不成?
要真是如此的話,那這江城江渭幹脆給武道中人執掌算了,還需要什麽白道當權?
婦人王霜點頭,語氣相對軟一些,畢竟這許家小子比想象中要出息一些,若不是有韓少這個準姑爺壓陣,這許家小子未必不是好人選。
“小雲,回去吧,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麽愛情,門不當戶不對的,就算是在一起,也不會是幸福的!”
這話一落,那些個尤家人以及諸多賓客,終於是按捺不住,一個個開了“金口”!
此前這少年帶來的連番驚豔衝擊,使得他們這些人如同彈簧一般,心中的優越驕傲壓到了最極點,現在形勢一換,加上立場不同,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其它,怎能再忍。
“滾吧!這裏不歡迎你!你就是劍術再強大,也改變不了出身卑微這個事實,在韓少麵前,不值一提!”
“說的沒錯,我不懂武道,對什麽武道也不感興趣,我隻知道無論是燕京還是地方,真正說了算的,不會是什麽武道中人!”
“嘖嘖,難怪這麽底氣十足,原來是在武道方麵有了大出息,嗬嗬,可惜了,有齊秘書在,什麽武道高手不高手的,不還得服服帖帖?!”
眾人熱論之聲此起彼伏,吵吵嚷嚷,不乏朝許雲指手畫腳之人,畢竟有齊秘書和林老等人撐腰,底氣十足!
“諱言!”
那雪鬢老者本是麵色柔和,一直在等待許先生的回應,當下見場麵有些不堪,哪裏還會再袖手旁觀。
難以形容的氣場大漲,吵雜聲弱了下去,尤天來卻是不為所動,目光望向莊園外頭那些守著的市局便衣。
“怎麽,竇正陽尚且沒明著開口,你這又是整的哪一出?這是在我尤家,私人的地方,我還管不了這許家的年輕人?”
“管不了!”雪鬢老者麵色沉如水,斬釘截鐵。
自己身後的那尊擎天巨佛欽點許先生入京,且這尤家眾人咄咄逼人,於公於私都好,真要較真,還真是管不了。
“哈哈,老兄,不知你哪裏來的勇氣!尤家管不了你,不瞞你說,江城市分局的人就在門外,你看,能管得了那許家年輕人嗎?”林如山朗聲一笑,搖著頭,看那雪鬢老者的眼神,如同看待一個愛出風頭的同齡人。
“管不了!”雪鬢老者不動如山,仍是斬釘截鐵,麵色再沉。
竇正陽和雷平安以及那蕭雲天沒有開口,心照不宣,麵色不動。
哈哈!
林如山開懷大笑。
江城乃是江渭省的省會,說是市分局,其實省廳也有人手過來協作,這都管不了,鬧呢?!
“好大的口氣!老兄,你這份氣定神閑的氣度,我林如山敬佩,隻不過,氣度再好,並不能改變什麽!好,市分局的人都管不了,我問你,齊秘書是代表林書*前來,管不管得了!”
林如山丟出這話,擲地有聲,尤家莊園安靜了下來。
在尤家這方立場的人看來,對方這老者如果還是嘴硬,那簡直就是腦殼有問題!
而林如山這話一出,那齊秘書跨前一小步,顯得很低調,幫襯一句,語氣聽著更是鬆弛有度。
“這位老先生,我這次代表林書*過來,雖說是以私人的名義,但也不想看到大家鬧得不愉快,我看,你們還是離開吧,竇先生是體麵人,我想大家心知肚明!”
最後這四字,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林先生跟竇正陽之間有無過節壑隙,這位齊秘書又怎會不知曉幾分,這最後四字,已經是稱得上是帶著威脅之意,隻不過在場裏頭,聽得懂的,寥寥無幾。
“這江渭,還真管不了許先生!”
雪鬢老者麵色已平和,眼底閃過一絲鋒芒,稍縱即逝。
全場瞠目!
還未等到眾人騷動,那蕭雲天已經在特使後頭悠悠開口。
“楚主任,這江渭的風氣可真不怎麽樣,官方力量成了地方家族的擋箭牌,是該管管這股風氣了!”
“林如山,忘了跟你介紹了,這位是楚主任,燕京來的考察團團長,奉中樞領導命令下訪,特使身份!”
竇正陽再下一城!
全場雷炸!
全場震怖!
尤天來雙腿一顫,林如山麵色大沉,那燕京韓少目光一凝,最前頭本是清風拂麵的齊秘書,張開了嘴巴。
瞠目結舌!
尤家眾人,有的驚至失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那少年的目光卻隻矚目一人。
尤其其。
他等待了五百年,要的不是她為難。
遵循本心,僅此而已!
“其其,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他有八成把握,這魂牽夢縈的少女,即便現在沒有喜歡上自己,也斷然不會喜歡上一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燕京韓少。
八成,還剩下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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