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商務車上的那個小女孩!
左安安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很緩慢地走出來,一麵悄悄把陸靜的那把手槍插在背後褲帶裏,手裏又取出一把匕首反握著。
“小朋友,你來這裏做什麽?”左安安試探著一步步走過去,不敢靠太近,環視了一圈,這裏沒有別的出口,屋頂一角倒是塌陷了下來,可是她也不可能從那出去,“你到底是什麽……”人?
門縫外的小女孩忽然抬頭,手電燈光下青灰僵硬的臉一咧,露出尖銳的牙齒,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左安安一凜,果然是這樣!
打從對視第一眼起,她就有這種預感,這個小孩子身上那種屬於衰老者的氣息太熟悉了,同時她還有一種詭異的覺悟,她被盯上了!
對方猛然發力,速度極快,向左安安衝來。
左安安撿起一把狙擊向她掃去,她一揚手扛了下來,隨即很敏捷地閃避,反倒是左安安被震得連退兩步,手一陣發麻,好強的力量!
若非她吃了仙桃力氣漲了不少,這一下就得整條手臂廢了。
來不及休息,對方又粘了上來,張口要咬左安安的大腿。
左安安匕首劃過,又將她逼退。
雙方膠著起來,左安安額際滑下冷汗。
好快的速度,好靈敏的反應。
末世裏的衰老者雖然不像電影裏喪屍那樣僵硬,反而行動頗為靈活,可初期最多也就是普通人的反應水平,這個卻完全不同,隻要她稍稍不慎就會被對方粘上,簡直如野獸一般。
唯一慶幸的是,這頭小怪物的攻擊都在嘴上,似乎隻想著咬人,喪屍該有的鋒利指甲,她也隻是平平鈍鈍的。
鏗!
左安安往後一跳,對方上下牙碰在一起,撕去了一條布料。
左安安腿上掃了眼,僅僅是耽誤這片刻,她又撲了上來,左安安揮起匕首,對方嘴一張一咬叼住匕首甩了出去,將左安安撲倒在地。
一個四五歲孩子的身體,力氣大得可怕,左安安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推,可她卻越發大力地向下壓,脖子伸得老長,尖利的牙齒幾乎碰到左安安的肌膚。
左安安感覺自己背要被壓碎了,眼看脖子即將不保,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她眼中金芒一閃,一口咬住了眼前的小肩膀。
這一口咬得很重,若是普通小孩子,整個肩膀都要被咬掉了。
可小女孩絲毫不覺得痛。
她的骨頭也硬得跟岩石一樣。
牙齒都好像崩裂了,左安安感到絕望,這時候腦海裏終於輕輕地嗡了一聲。
金光煥發。
八幅懸浮著的圖像劇烈起伏起來,上頭的金光大作,如水紋一般蕩漾著,沿著脈絡循行,飛快地來到她的嘴巴附近,然後通過她的牙齒,盡數湧入了小女孩身體裏。
什麽情況?
左安安覺得有大量的能量從自己的身體裏抽離出去。
“嗚!”
身上的人淒厲低叫,閃身竄了開去,捂著肩膀在一旁打滾,似乎遭受到了無比恐怖的襲擊。
左安安怔怔地看著,原來有克製作用啊。
她抹了下嘴巴,抹到一手冰冷的液體,是血!冰冷的血!
忽然這血燃燒起來一般,她的手,她的口腔頓時燒灼地痛,痛到極致竟分不清是滾燙還是冰凍,一直流竄到身體每一處。
她一下子蜷縮起來,眼中隻見那個小女孩翻滾喊叫,大門外湧進來霧氣,霧氣越湧越多,越聚越濃鬱,將小女孩整個包裹起來,她在其中掙紮喊道:“不行!不行!”
這片刻,她身體裏的意識似乎又清醒過來。
霧靄卻硬要與她鬥爭似的,在她身周盤旋纏繞,她的喊聲時而輕,時而重,時而淒厲若鬼,左安安不敢再看,卻猛地聽到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不行!滾開!滾!!”
她如遭雷擊,頸後寒毛一根根豎起來,不敢置信地朝那霧靄中央看去。
沒聽錯的話,剛才確實是那女孩在說話?
一對猩紅的眼睛瞪過來,光線太暗,霧靄太重,她竟分不清是孩子還是大人的眼睛,隻知道裏麵燃燒著毀滅的熾焰,而“她”在竭力克製,朝她嘶聲咆哮:“走啊!走啊!”
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左安安重生後頭一回感到恐懼,這種未知的恐懼讓人心懸在半空,她想動,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該死!”那個被霧靄裹著的人痛苦咒罵一聲,接著一串劈裏啪啦的清脆骨骼聲,“她”發出一聲厲嘯,沉沉地倒了下去。
左安安瞪大眼睛,屏息等待著,終於身體裏那種冰火交雜的感覺稍退,她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拔腿要跑。
一隻胳膊從後方攔抱起她的腰,左安安眼前一花,再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扔在挨著大門的那個角落裏。
她眼睛沒能瞪出眶,驚駭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如何反應。
真的是一個男人。
二十五六歲模樣,身材高大,肌骨健碩,渾身……赤裸!
一隻大掌捂著她的嘴巴,他另一手禁錮住她的兩隻手腕,比鋼筋更堅固難移。
“噓,噤聲。”
他這樣說,一分鍾前還怒獅般咆哮的聲音如今冷靜沉著到了極點,醇厚中透著嘶啞,意外地充滿磁性。
他沒有看左安安,而是看著大門方向,仿佛在等待什麽。
左安安卻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五官,是、是他?!
那個電視上的半身照。
那個據說越獄兩年、凶殘狡詐的首號毒梟禿鷲!
她再不敢動彈。
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燈光從門縫外照進來,將繚繞渾濁的霧氣照亮,有人厲問:“裏麵是誰?給我出來!”
男人放開了左安安:“呆著別動。”
他起身悄無聲息地挨了過去,左安安顫著手摸到腰後的手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