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湘黔兩省交界處。
核爆之後留下的輻射塵埃將整個天宇籠罩,哪怕是夜晚,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月,入目之處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霍雨桐輕輕咳了兩聲,感覺胸口有些不適。這種讓人難受的塵埃已經從那黃土廢墟中蔓延了出來,方圓數百公裏,全都被其籠罩。
旁邊,一團枯木搭成的火堆上正烤著一頭野鹿,滾亮的油珠從鹿肉上滴落,火焰猛然往上一躥。
而在火堆的對麵則坐著一個全身覆滿白鱗的怪物,人型,但背後長著一條碩大的龍尾,頭上兩隻犄角,看上去十分的怪異。
霍雨桐兩手拄著腦袋看著對麵的怪物,滿眼的好奇。
是人?是龍?亦或者是什麽怪物?
對於這個將自己從險境中救出來的生物,霍雨桐心中還是充滿著感激。一想到那日師門變故,自己被那甄帥壓在身下哀鳴掙紮的模樣,她就感到有些心悸,若不是他突然出現,自己的清白恐怕就保不住了吧。
霍雨桐這樣想到,腦海中又回憶起帝陵裏那場驚天爆炸,自己被他抱著飛天而起的場麵。那是她第一次飛上天空,但不知怎的,靠在對方的懷裏,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這也是她一直跟著他的緣故,如今師父師兄全都死光了,她不想一個人回那冷冰冰的長白山,跟著他,一是感激,二則是帶著深深的好奇,想要探尋他最深處的秘密。
“你真的是龍嗎?”
霍雨桐忍不住問道,能夠飛天,能夠噴火,還長著這樣的模樣,像極了傳說中的龍。
但對方卻是充耳不聞,隻是低著頭盤坐在那裏,他的身軀足有兩米多高,加上猙獰的模樣,足以嚇退一般的小姑娘。
霍雨桐沒有氣餒,這問題她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問了,雖然對方沒有回答,但他也不會傷害自己。
霍雨桐大著膽子坐到白鱗怪物旁邊,嬌聲問道:“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聽說陵墓中一般都會有守墓獸,莫非你就是帝陵裏麵的守墓獸嗎?呀,你是從上古活到現在的生物?你會噴火,會飛天,真的好厲害啊!我聽說……”
女孩子一旦打開了話閘,就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整個林中都是她的聲音在回響。
“雖然你長得好像一頭龍,但我感覺你也和人差不多呢,畢竟直立行走的龍,感覺好奇怪呢。以前聽說外國有王子被巫婆施了法術變成野獸的故事,你莫不是也是被人用了法術變成這種模樣的吧,嘻嘻……”
霍雨桐驚愕的發現眼前的怪物身子顫栗起來,覆滿鱗甲的臉上竟然留下兩行淚水。
她驚道:“你不會真的是人變的吧?”
……
夏鴛鴦感覺腦袋很痛,他的意識剛剛清醒沒多久,腦袋裏渾渾噩噩,有他身為人的記憶,也有上古作為真龍時的記憶,交錯在一起,讓他分不清真假,是人還是龍?亦或是兩者皆不是的怪物。
旁邊的女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吵得他很心煩,有一瞬間差點被龍性控製,想要一爪子拍死對方。但他又忍了下來,在作為人的記憶裏,他似乎記得一句話。
男人是不能欺負女人的。
似乎,在很多年前,有一個女孩曾叉著腰對著他這樣說道,還伸出一隻手揪著他的耳朵。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越發的柔和。
突然,旁邊女人說了一句話,一下戳中了他心裏的傷疤。一種莫名的痛楚湧遍了他的全身,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栗,淚水更是流落。
“哎呀,你怎麽哭了。不會……不會我真的說中了吧。”霍雨桐有些不知所措,她也隻是因為好奇和無聊隨便說說,沒想到這長相猙獰的怪物居然一下子哭了出來。
或許是女人的天性使然,霍雨桐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拭他臉上的眼淚。
柔軟的手觸摸在冰冷的鱗甲上。
夏鴛鴦愣住了,在他的記憶裏,似乎在很多年前也發生過相似的一幕。
他竭力的想要回憶,但是那種朦朧的感覺越加的模糊,曾經的身影漸漸遠去,他想的腦袋生疼,但是怎麽也回憶不起來,唯有成為龍時,殺戮生靈的記憶不斷的閃現。
他的心開始暴躁,猛地伸出龍爪抓住女人的手。
霍雨桐感覺到手腕一痛,那根爪子裏的力氣很大,快要將她的捏碎。
她咬著唇,痛的流淚,說道:“你把我弄痛了。”
不知對方是不是聽懂了,放下她的手腕,站起身來向著不遠處的密林深處看去,被白色鱗甲包裹的身體緊繃起來,霍雨桐隱約看見,那雙眸子似乎變成了豎瞳。
烤肉的香味在林中蔓延,順著夜風飄向遠方。
一串細密的腳步聲在接近。
霍雨桐也警惕起來,在經曆當初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後,哪怕是處在遠離廢墟的林中,這裏的生物也很少,這隻鹿也是花了老大力氣才找到。而從腳步聲來看,對方是人,還是很多人。
一連串嘰裏咕嚕的怪話從林中傳來。
霍雨桐驚愕,這種語言她從來沒聽過,莫非是這荒山中少數民族?
夏鴛鴦身後的龍尾重重的甩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埃。
星月的光芒被天上的灰塵擋住,不過透過篝火的光芒,霍雨桐還是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十幾個身著獸皮粗麻的漢子,個個膀大腰圓,肌肉虯結,身材壯碩的不像是凡人。
當然,他們似乎也不像是人。
霍雨桐眼睛一眯,最前方的幾人竟然長著野獸的腦袋,粗糙的毛發、尖銳的獠牙、以及嗜血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