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風雲湧動，一聲長嘯響徹大地。
我的身體越來越高，似乎與風兒化作了一體，背後的龍尾輕輕擺動，四肢舒展間就衝上了高空。
大地在我的眼中漸漸的縮小，鱉靈的身影如同一隻蟲蟻。
雲氣飄蕩在我的四肢，我禦風而動，如同掙脫囚籠的雄鷹，展翅高飛。
一枚導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從我身邊飛過，落在地上爆出一團巨大的火光。大地上炮火、槍聲與怪物的嘶吼與咆哮相互交錯，血肉橫飛，染紅了山河。
我一聲輕吟，向大地俯衝而去，下方是一處人類與怪物交戰的陣地。
我帶著狂風而下，雙爪探出，兩個醜惡的頭顱被我捏碎，怪物們齊聲怒吼，對麵的人類士兵，瞠目結舌，他們指著我，瞪圓了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有嗜血的惡魔向我撲來，龍尾一甩便將它扇飛數十米，我仰頭一聲咆哮，巨大的聲浪將他們吹伏在地上。
螻蟻！
暗金色的豎瞳中帶著不屑，白色的龍軀衝天而起，人類的軍隊發出震天的歡呼，我看著他們，眼裏一片冷漠。
我翱翔於高空，飛躍了原野江河，直到再次看到了他。
他立身於怪物群中，腳下是一片人類士兵的屍骸，他的嘴裏還塞滿著紅色的肉塊。
我俯身而下，如同審判的雷霆，裁決一切的罪惡。
鱉靈驚駭，他看著我，臉色蒼白一片。
怪物們一起暴動，向我迎來，用醜陋的軀體保護他們的王者。
龍爪揮動，捏碎一個頭顱，巨尾一擺，扇飛一串軀體。
我撲躍而上，強健的四肢將他按倒在地，冷漠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你……你也不是人類！為什麽要幫他們？”
他厲聲說道，一下敲碎了我心裏的寒冰。
“我……不是人類？”
我呆呆立在當場，身上鱗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澤，一顆龍珠在我身體中滴溜溜的轉動，與每一個細胞裏所蘊含的白光相互呼應。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麵爬滿了堅硬的鱗片，五根鋒利的指甲長的老長，沒有一處與人類有關係。
我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高懸的金烏，低聲喃喃：“我，還能算作是人嗎？”
鱉靈驚喜，他不明白我身上的變化，但卻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巨力襲來，將我掀開，他從地上跳起來想要逃竄。
我怒意湧上心頭，將他再次撲倒在地，四爪齊動，順著他肢體上的傷痕切入進去。
刺耳的金屬音鳴伴隨著火花響起。
堅硬的軀體哪怕是龍爪也難以破開，他奮力掙紮，卻被我以巨力按住。周圍的怪物們也齊齊撲來，被我一尾巴扇飛老遠。
哢嚓！
數分鍾後，我將他的四肢切斷，他躺在地上惡狠狠的看著我，眼中滿是怨毒與憎恨。
我看著他，想要一口咬掉他的頭顱，但又覺惡心無比，一時間猶豫不定。
忽然間，天空一聲厲嘯撲來，刺耳的音爆聲不斷響起。
我抬頭，看到兩枚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落下，不遠處的原野中，數十輛坦克、裝甲車排成戰陣出現，大量手持槍械的步兵列隊而來，整齊的腳步濺起一團團塵埃。
天空上十多架武裝直升機發出轟鳴之聲，機身下還掛著閃著寒光的小型導彈。
時隔數日，來自於外省的增援部隊終於趕來，國家機器的力量漸漸現於世間。
巨大的火球在我身側爆炸，滔天熱浪帶著衝擊餘波席卷我的身軀。
我身軀挺立不動，調轉頭顱看著不遠處的軍隊。
純白色的鱗甲破碎了許多，殷紅的血水帶著縷縷金絲流淌而下，怒火不斷的滋生起來。
“咳咳……看到了吧，他們就沒把你當做同類！”虛弱的聲音從身下傳來，鱉靈身上一團黢黑，但是眼睛裏光芒卻是無比明亮。
豎瞳中露出一抹迷茫，我喃喃道：“我是……人……”
周遭殘餘的怪物向著軍隊咆哮，瞬間炮火齊飛，無數子彈劃破天宇。幾枚小型導彈從直升機上呼嘯而出，落在我的身體周圍，將怪物們炸成碎末。
耳邊不斷傳來爆炸聲，我充耳不聞。隻是愣愣的看著我的雙爪，低聲呢喃著：“我真的是……人！”
轟！
一枚導彈落在我的身上，將我炸飛十多米，整個身體都快被炸飛了半截，雖然在龍力的快速湧動下，血肉不斷重生愈合，但我心中的怒火卻一下躥升到了頂點。
“螻蟻！”
狂暴的龍語從我口中咆哮而出，剛剛湧起的一絲人性被怒火壓製了下去。
我怒吼一聲，身軀騰空而起，帶動無盡風雲。
“天啊，那……那是龍！”
“怎麽可能，這……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
士兵們因為驚駭發出各種詫異的聲音，但落在我的耳中卻是讓憤怒達到了頂點。
我是翱翔九天的真龍！
豈能由你們評說！
龍珠上白光晶瑩流轉，來自於生命本源的龍性徹底掌控住了我的身體。
龍軀如同閃電，瞬間穿過一架直升機，天空中一團火球爆炸。
“不好，是敵人！快攻擊！”
“這是一頭惡龍，他是怪物的同夥！”
……
此起彼伏的怒罵聲不絕於耳，剩餘的武裝直升機拉開距離，機身上的機槍也是瞬間開火。
無數的子彈在我耳邊呼嘯，打在鱗甲上彈落著往下掉去。少數的子彈順著傷口鑽進血肉之中，劇烈的痛苦刺激的我凶性大發，眸子中凶光大盛。
“哞吼！”
我仰天發出一聲大吼，身如閃電，在天空不斷舞動。
轟！轟！轟！
火球連爆，一架架直升機在空中變作煙花，無一逃脫。
天空陡然清淨，我將目光落入大地之上。
怪物們乘機發動進攻，與人類士兵交起火來，因為之前的影響，怪物們躥入軍隊之中，以猙獰的利爪撕碎了一個個血肉的身軀，慘叫聲不停響起。
我呼嘯而下，撕碎麵前的所有東西，怪物也好，人類也罷，沒有誰能擋住我前進的步伐。
哢擦！
坦克與裝甲車在我爪中變成一團團廢鐵，噴濺的鮮血染紅了我的鱗甲，純白不在，血色彌漫。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懸浮在半空，看著麵前殘餘的人類士兵，他們縮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看著我的目光中全是恐懼與害怕。
“陳子軒！”
一聲大叫從身後傳來，悅耳中帶著一種痛苦的情緒。
白影從空中而下，化作一條年幼的白龍，小白的身上還帶著一個女子，那張清麗的臉上已是淚痕遍布，她呆呆的看著我身上的血汙，龍軀下是滿地的殘肢碎肉，如同修羅煉獄。
心中泛起一陣難言的疼痛，我看著她，眼中殺戮的紅光漸漸褪去。
滴答！
晶瑩的淚珠落在血水坑中，濺起道道漣漪。
她腳步蹣跚走到我的身前，美麗的臉上已是痛苦不堪。
我看著她，身軀中一種被強行壓製下來的東西逐漸複蘇。
“玥……婷……”
沙啞的聲音從嘴中傳出，我叫出一直埋在心中的那個名字。
她沒有說話，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放在我的頭顱上。
透過堅硬的鱗甲，我依舊能感覺到手心中所傳來的溫暖，一顆冰封的殺戮之心漸漸融化。
她一下抱住了我的腦袋，柔軟的軀體抵住我的臉頰，低聲呢喃著：“我隻想要你原來的模樣……”
冰涼的淚珠順著鱗片滑落進我的嘴裏，泛起一抹苦澀。
我閉上雙眼，暗金色的光輝逐漸從眸子中隱去，黑白的眼珠逐漸代替冰冷的豎瞳。
身上的鱗甲一塊塊消失，巨大的龍尾不斷縮小縮短，隱藏於肌膚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