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陽光從天而落,毫無阻礙的照耀在白棺之中,一團氤氳從其中升騰而起,流離變幻,煞是好看。
我呼吸急促的看著氤氳下那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全身上下都因為激動而變得顫抖起來。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棺中的人影身材並不高大,看上去隻有一米六多一點的樣子,躺在兩米長的白棺中更是顯得矮小。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絲綢長袍,長袍上畫著一直展翅高飛的鳳鳥圖案,哪怕是時隔數千年之後依舊讓人驚豔無比。
最讓人注目的是,在這個人影的臉上還帶著一個古樸的青銅麵具,樣式與我之前所看到過的那些麵具都長的差不多,同樣的寬嘴大耳,兩隻眼球極度凸出,正是青衣神的標誌。
因為麵具的阻擋,我看不清這人影的模樣,隻是通過他露在衣服外的脖頸皮膚以及頭上銀白色的發絲,依稀能看出這應該是一個老者。我不禁長呼了一口氣,時隔數千年的屍體依舊被保存的彷如生前,要不是因為在這上麵有一絲淡淡的屍氣環繞,說不定我還會認為這隻是一個沉睡的老人。
這就是古蜀王國的締造者,被尊為青衣神的蠶叢氏嗎?
我強行忍住身體裏那越來越烈的悸動,站在白棺外對著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恭敬的鞠了一躬,表達自己對他的敬意和歉意。我並不是盜墓者,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理由,驚擾一位早已安息的老者,在禮節上畢竟都是說不通的,我覺得自己有理由向他表達內心的歉意。
“傳說中蠶叢氏生而縱目,乃是真正的天生怪像,所以才會招致帝顓頊的不喜,把他封到蜀這個不毛之地,隻是沒想到他居然在這裏展現出非凡的能力,創造出一個龐大的國度。小子,你快把他麵具揭下來看看,讓我也瞧瞧傳說中的縱目倒是是什麽樣子?”雪兒身子飄蕩過來,滿臉好奇的問道,她這模樣像極了那些探討八卦的小女生。
我滿腦袋黑線,說道:“這樣不好吧,你直接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夠讓自己的血脈激活啊。”
雪兒頓時冷哼一聲,嘟起嘴巴說道:“這種事情我又沒見人做過,怎麽可能知曉,就是勝之哥哥也隻能勉強推測,具體的方法還要你自己來試驗和感應。”
我苦笑一聲,這丫頭說的倒是也對,這種事情隻有靠我自己來做才知道了。
我幹脆閉著眼前,放空身心去感受著眼前這位古蜀王身上的氣息。
血脈的呼喚越來越強,身體中一種來自於生命本源的力量開始在某種氣息的引誘下,開始漸漸的複蘇起來。
隻是,差一截,每一次身體裏那種力量的萌動快要達到頂點之時,就仿佛有著一道透明的壁障將其阻擋了下來,永遠攀升不上去。
而且,在冥冥中,我似乎感受到這蠶叢氏的身上居然還有著一絲怨氣。而且這絲怨氣似乎還不淺的樣子,我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已是幾千年的人物了,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總歸不是我們這些後人能管得了的。
我失望的睜開眼睛,看來陳勝之所推測出來的方法果然有效,那種來自於生命本源的萌動估計就是所謂的血脈力量了,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讓他徹底的沸騰起來,衝破一切的阻礙讓其徹底複蘇。
我把這個問題告訴了雪兒,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居然俏皮的說道:“我看是你離他太遠了,而且不管這蠶叢氏生前有多麽的偉大,他此刻畢竟隻是一具屍體,身上帶有著屍氣,在這高空上受到陽光的照射自然也會受到壓製。我覺得吧,你要不然就進到這白棺裏,再把棺材蓋給蓋住,在仔細的去感受一次。”
我聽得頭皮發麻,雖然我的膽子並不算小,但是讓我和一個死了不知幾千年的人一起待在同一個棺材裏,還要用心去感受它身上的氣息,隻要我想起來就感覺全身上下都是一層層的小疙瘩。
而雪兒這時候就像是玩心大起,竟然不斷的開始勸說起我來。最終我隻能無奈的答應了下來,畢竟此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試試看雪兒的所提出的方案。
我走到平台邊緣,將那個被我掀翻的白棺棺蓋拿了起來,這家夥大概有數百斤之重,要不是我身上有著蛟龍的力量,普通人還真不一定能把它拿起來。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剛好看到了這個棺材蓋的內麵,上麵似乎還有著什麽許多的圖案。
好奇心突然被勾了起來,我眨了眨眼睛,把腦袋往前湊了湊準備看一看這棺材蓋裏麵還畫著什麽東西。
但是當我將上麵的圖案徹底看清之時,一股涼氣從我的尾椎骨升騰而起,順著脊柱衝入腦海之中,全身發涼,毛骨悚然。
我驚恐的咽了口唾沫,提著棺材蓋就衝到白棺身前,此刻再也顧不上什麽禮節之類,直接將手伸進白棺中,握住蠶叢氏的手臂,將他遮住手掌的大袖給撈了起來。
下麵是一直枯萎扭曲的手掌,呈現一個極度扭曲的爪形,在他早已失去光澤的指甲蓋裏,我還看到了一些白色的石屑。
我重新扭頭看了一下棺材蓋上的東西,這哪裏是什麽雕刻的圖案啊,明明就是被人從裏麵活生生摳出的劃痕。
我的腦海裏冒出一個匪夷所思而又合乎情理的猜測,這位古蜀王蠶叢氏竟然是被人活生生的埋在了棺材裏,在他生前還未斷氣的時候就直接將他埋葬。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出他指甲裏白石屑和棺材蓋上的劃痕。
怪不得我剛才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種怨氣,這是冤死之人在死前留下的憤慨啊!
雪兒見我站在這裏發呆,也過來查看了一下情況,我把自己的猜測給她講了。她最終深深的看了一眼蠶叢氏扭曲在一起的五指,說道:“呼,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又是怎麽死的。這些東西現在都和你沒有什麽關係,你先在要做的就是感應他身上的殘留的帝族氣息,來引起你血脈的共鳴。其他的東西還是放下把。”
我點了點頭,雖然知道雪兒所說的話是正確的,但心裏還是有著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恐懼感,讓我和一個冤死幾千年的人一起待在棺材裏,想起來就讓人感覺不寒而栗,哪怕是讓我下去和那頭白蛟再大戰一場也比這種感覺來的爽快。
我站在原地,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壓了壓緊張的心情,然後才聽著雪兒的吩咐,慢慢把身體放入白棺之中,同時雙上拿起棺材蓋,從裏麵把它合攏起來。
“你不進來嗎?”我對著還飄在半空中的雪兒問道。
雪兒橫了我一眼,說道:“我進來作什麽,你好好激發你身上的血脈就得了,千萬不要讓勝之哥哥失望。”
我歎了一口氣,大著膽子拉動棺材蓋。
刺耳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黑暗逐漸將頭上的陽光所驅趕。我本來還想著在最後留一條縫隙的,但是就在棺材蓋快到最後一截的時候,那蓋子一陣滑動,居然一下就合在了一起,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頓時在我的眼中,整個天地都變成了一片黑暗與死寂,恐怖的壓抑感籠罩四周。
一想起身邊躺了一具冤死幾千年的死屍,我的牙齒就開始哆嗦起來,勉強收懾心神,想要再次去感應這蠶叢氏的氣息。
但就在我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