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旅館大門,此刻天空上依舊星月遍布,但我的心裏卻升起一絲陰霾。
雖然以前沒有接觸過日本的陰陽師,但是我感覺那土禦門大師三人在日本的地位恐怕並不低,他們千裏迢迢的趕到這雷洞坪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莫非這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們?
眾人行進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我和夏鴛鴦的房間,剛進去就看到那旅館的老板正和諸葛均說著什麽,像是要讓他賠木門的錢。
我有些無奈,剛才在房間裏和貓又打了一架,弄得一片狼藉,這下又不知道要賠多少錢了,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夏鴛鴦還魂,相比起來這些都還是小事了。
把旅店老板打發出去後,我讓曹金豹姐弟守在門口外緬不要讓別人打擾,同時將窗戶緊閉,然後我才從沐玥婷手裏接過了葫蘆。
“不會出問題吧?鴛鴦的魂魄放出來就可以恢複如常了嗎?”諸葛雅在一旁擔憂的問道,深怕我弄出什麽岔子。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夏鴛鴦的魂魄離體時間並不長,應該問題不大的,緊接著我就按照以前從師父那裏看到的方法,在夏鴛鴦額頭上點了根白色的蠟燭。
紅燭為喜,白燭通陰,一般在做白事之時都會使用白色的蠟燭,那是因為白燭又名引魂燭,可以為魂魄指引前路。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伸手打開葫蘆的蓋子,頓時銀光閃過,夏鴛鴦的魂魄便出現在我們眼前,隻是他此刻的魂魄麵目茫然,缺乏靈動。
我手中法印變換,同時嘴裏不斷呼喚著夏鴛鴦的名字,那白燭之上的火光變得有些幽綠起來,夏鴛鴦的魂魄像是受到了指引,向著幽綠色的燭光飄蕩而去。
我額頭上汗珠不斷滴落,直到夏鴛鴦的魂魄徹底進入燭火中,同時順著白色的蠟燭重新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我這才鬆了口氣,伸手快速將他額頭上的蠟燭取下,這事情才總算完了。
還沒等我喘上幾口氣,諸葛雅就張嘴問道:“怎麽樣,鴛鴦恢複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剛進身體,魂魄不穩,等過一會兒就好了。”
接下來就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到了大約六點多,天色已經蒙蒙亮的時候,夏鴛鴦才從昏迷之中幽幽醒來。一直守在他旁邊的諸葛雅滿臉喜色,伸出粗壯的手臂抱著夏鴛鴦的脖子“鴛鴦鴛鴦”的叫著,差點沒把剛醒來的夏鴛鴦給勒斷了氣,直到他快要翻白眼的時候,我才忍著笑把諸葛雅的手臂拉開。
接著我又和夏鴛鴦說了一會兒,但是他對於剛才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清楚,也不知怎的就在睡夢裏被勾了魂。我歎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夏鴛鴦恢複了就好,這次也多虧我們趕得及時,要是再晚上一點,說不定那貓又一動手,夏鴛鴦就徹底完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我才讓其他人回房去補覺,畢竟折騰了一夜,大家也是累了。
……
到了中午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大家才重新匯合,而這時候夏鴛鴦的精神看起來還有些恍惚,大概是被人勾魂留下的後遺症吧。
“陳大哥,我剛才看到楚狂大哥了。”曹金豹突然小聲對我說道。
“楚狂?”
我眉頭一皺,說道:“那家夥又出來了?還真是不長記性。”
“他和周家的人在一起。”曹金豹臉上有些擔憂的說道。
“周家?那是個什麽家族?”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曹金豹舔了舔嘴唇,低聲道:“周家,是樂山一個非常有名的修行世家,據說他們的祖先和西方群山中的少數民族有關,修行了他們的巫術,詭譎異常,可以給人紮小人、下詛咒,而且十分的靈驗,所以一般的修行門派都不願意和他們扯上關係。”
我心裏頓時一個咯噔,離開了師父的庇護後才發現這個世界果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除了像青城道派那種駐紮於名山大川中一心修道的門派外,凡俗之間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傳承,曹金豹他們的神拳門算一個,這巫術周家也是一個詭異的傳承,這個世界看來比我想的還要危險許多。
我隨著曹金豹走到窗口向外麵望去,果然看到了在幾百米外的地方,楚狂正和兩個年輕的男女站在那裏,他們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麽,不時還對周圍的環境指指點點。
我心裏暗暗將那一男一女的體貌特征記在了心裏,多了一絲警惕,畢竟若是真刀真槍的打起來,我不懼怕任何人,但是那巫術就實在是太過防不勝防了,聽說有種紮小人的巫術,隻需要弄到別人的生辰八字和貼身物品就可以施展法術,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死被施術者所操控,實在是歹毒無比。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因為夏鴛鴦還沒徹底恢複過來的緣故,我們便決定繼續在旅館裏住下,同時暗暗觀察周圍的情況,看看那些日本人和周家的人都跑到這雷洞坪來幹什麽,畢竟我現在還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車馬芝的線索,隻能先看一步走一步了。
讓我有些在意的是,那土禦門大師曾拿著一個羅盤繞著整個雷洞坪走了一圈,同時還站在懸崖的圍欄前向下眺望許久,似乎是看著什麽東西。而周家的人也和楚狂一起站在懸崖前說了半天,因為離得太遠我看不清他們的口型,但看上去像是在商量著什麽。
這一天總算是安安穩穩的過去了,直到夜晚準備關燈睡覺時,也沒有出現什麽突發情況,這倒是讓人鬆了一口氣,夏鴛鴦因為魂魄的關係早早便睡了,又開始打起來震天響的呼嚕。
我關好門窗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心裏不斷的想著那來自日本的陰陽師和巫術世家的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漸漸陷入了那種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狀態。
一道似牛非牛的吟叫聲不知道從何處傳來,在我心裏從低到高開始不斷的回響起來,那聲音雖顯得威嚴和渾厚,但細聽之下卻能感受到一種蒼涼與悲愴之感,像是跨越了無數的距離和光陰才出現在了我的心中。
這是龍吟之聲,來自一頭龍的呼喚!
我被那龍吟之聲震的全身顫抖,如同上次一般一下就被驚醒了,坐在床上喘著粗氣。我運起望氣術從我的身上看到了那團雄渾的龍氣不斷翻湧,頭頂上一隻龍氣組成的龍形身影更是盤旋不已,對著那懸崖處的方向發出一聲聲的龍吟。
我咽了口唾沫,從床上走到窗邊,想要用夜風平複一下心情,但當我打開窗戶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住了。上一次是因為我看到沐玥婷經過,而這一次我在月光之下卻看到在幾百米外的懸崖處正有許多黑影,他們似乎是在用什麽工具將人往懸崖下放去。
我心中陡然一凜,雷洞坪的懸崖峭壁陡峭無比,加上雲霧環繞,根本就難以攀登,而這些人趁著夜色往懸崖下爬去,這背後恐怕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熟睡不醒的夏鴛鴦,咬了咬牙,把窗戶緊緊的關上。然後出了房門,往沐玥婷和諸葛雅的房間走去。
“師弟。”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我看到沐玥婷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前方,正俏生生的看著我。
我心裏閃過一抹柔情,問道:“師姐,你聽到那龍吟聲沒有?”
沐玥婷點了點頭,輕聲道:“它在呼喚我,讓我下去。”
“懸崖下麵?”我咬了咬嘴唇,似乎沐玥婷感知到的信息比我還要多一點,莫非是因為女生心細的緣故?
沐玥婷微微頷首,一雙如同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我,說道:“我想下去。”
我心中念頭不斷閃過,雷洞坪的龍神傳說,我和沐玥婷半夜聽到的龍吟聲,還有我昨晚看到懸崖下所冒出的龍氣,以及剛才那些往懸崖下攀爬而去的人,這一切無不昭示著,雷洞坪的懸崖下絕對有東西。
或者那裏有一頭龍?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下定決心,說道:“那我們倆先去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下去看看情況。”
沐玥婷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接著我便轉身回房間拿起了卻邪劍,便和沐玥婷一起悄悄離開旅館,向著昨晚我們去過的那處懸崖邊走去。
還沒接近,我便隔了老遠看到有幾個人影正守在那裏,比剛才所看到的那些人的數量少了許多,看樣子其他人是已經下到懸崖下麵。接著天上灑落的皎潔月光,我看清了這幾個人竟是昨晚遇到的那些青龍幫的手下,那麽說來剛才下去的就應該是來自日本的陰陽師土禦門了。
我和沐玥婷使了個眼神,她會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便腳步一躍,如同夜風一般向著那幾個黑衣大漢接近,十多秒鍾後,這些人全都在沐玥婷的點穴手法下暈厥了過去。
我走到懸崖邊的圍欄旁,往下看去,隱隱間還能從雲霧中看到一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