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過去了,公子洛言進宮求見皇後,以及去皇陵祭拜先皇的請求都被衛太子駁回了。
很快,衛城裏有流言傳出:言衛國皇帝死因蹊蹺,死後屍身發黑,散發惡臭,故衛太子命人嚴守皇陵,禁止公子洛言前去祭拜。
衛宮內。
酒具摔碎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殿內傳來衛太子的一聲怒喝:“滾!都給我滾出去!”
宮女驚慌失措的喏喏而退。
殿內,空氣裏彌漫著血腥之氣,一名宮女躺倒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脖子上被利劍割開了一道,血流了一地。
“豎子!”衛太子喝罵著,手裏利劍亂砍一氣,“這一定是洛言那家夥暗中派人做的手腳!”
“你冷靜些。”皖太子下意識的向旁邊閃了閃,避開衛太子手裏的劍鋒。
就算他知道衛太子不敢傷他,可是他仍然害怕這個瘋子手裏的劍。
沒錯,就是瘋子,除了衝動,他在衛太子身上看不到任何足以撐起大局的優點。
當然,他自己本身也沒什麽優點,不過除了子嗣困難外,他覺得自己還是遠勝於眼前這個衝動的家夥數倍。
“你得幫我!”衛太子怒衝衝扔了手裏的劍,“再等下去就連其他在封地的那些皇子也要回來了。”
“安心好了,我定會助你。”皖太子道,隻有扶持對方上位,日後衛國才能對他俯首稱臣。
洛言雖然更適合做皇帝,但他過於精明,任誰都不會想要一個難以控製的棋子。
“太子……不,不好了!”一名衛太子的心腹跌跌撞撞闖進門來,“城裏眾位賢士……全……全都到皇陵去了……”
“什麽!”衛太子大驚失色,“他們去做什麽!”
“說是要祭拜先皇,要查清先皇死因!”
衛太子一把抄起剛才扔掉的長劍。
“你想做什麽?”皖太子厲聲嗬斥。
“不能讓他們進入皇陵!”
“你傳令便是。”皖太子思忖道,“現如今你也隻能先宣遺詔了。”
管它是真是假,先把皇帝的位子握在手裏才是。
衛太子這才冷靜下來,一邊吩咐手下帶人去皇陵攔截那些多管閑事的賢士,一邊命人去準備公布遺詔。
他才把命令傳出去,不一會功夫殿外吵吵嚷嚷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來人!”衛太子不耐煩道,“什麽事這麽吵鬧!”
“是……是丹陽王帶兵進宮來了。”
這一下連皖太子也驚住了。
他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宮變!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應該不會,司空琰緋明知皖皇派了他過來就是為了支持衛太子上位,他總不會明目張膽的違逆皖皇的意思。
“丹陽王想做什麽?”皖太子問。
“宮裏不少朝臣都鬧著要去皇陵,查明先皇死因,澄清謠言,丹陽王帶人說是在維持秩序……”
皖太子的臉上閃過驚慌與惱怒。
“司空琰緋……你的手伸的也太長了。”他狠狠道,“來人,把我給他準備的那份厚禮取來,是時候送給他了。”
衛宮殿前。
司空琰緋帶人封鎖了宮門。
洛言暗中帶著城裏的賢士到皇陵去了,他的任務是在洛言回來之前封住衛宮,不讓衛太子提前頒布遺詔。
“大王,皖太子的人過來了,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交到您手上。”護衛上前通稟。
司空琰緋眉頭皺了皺,“帶那人過來。”
不一會功夫,護衛帶來了一名宮裏的侍從,那人顫顫巍巍的,看樣子十分膽怯。
司空琰緋掃了那人一眼,看對方這樣子不像是皖太子身邊的人。
“何事?”司空琰緋冷冷道。
侍從跪在地上,手裏捧著個木盒子,“皖太子說這是送給您的。”
司空琰緋盯著那木盒時,下意識的竟向後退了半步。
一旁有護衛見狀替他接過木盒。
司空琰緋隻覺喉嚨幹澀無比,他嘴唇翕動了半天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護衛手上接過木盒時他站在那裏半晌動也不動。
他不敢打開這盒子。
仔細想想,這是第幾次了,他每次收到這種東西時,回去後都會夢見他的長姐渾身是血的對著他流淚,向他求救。
可他救不了,救不了……
打開木盒,盒底靜靜的躺著半塊碎裂的玉佩,上麵血跡斑斑。
司空琰緋胸口如遭錘擊,一陣悶痛。
那玉佩是當初他父親留下的,他們姐弟將玉佩斬開,一人留了半塊當做信物。
如果說,之前他可以不信那些送來的斷指殘骸,那麽在他見到這半塊玉佩時,心裏最後的那點希望全都破滅了。
他一把從盒子裏抓出玉佩,將盒子狠狠投於地上。
天知道他有多馬上想衝進衛宮裏將皖太子殺了,但他清楚,他不能這麽做。
殺了皖太子後,他將會被皖國驅逐,就連封地也將失去,更別說他身邊的那些追隨者了。
沒有了兵馬,他將如何保護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在想起晗月的一瞬間,他的暴怒瞬時平息下來。
突然,他感到指尖處傳來細細的刺痛。
張開手掌,他看到那半塊玉佩中伸出一根極細的鐵針,剛才他在一怒之下並沒有注意到它,現在它刺破了他的手指,冒出了一個圓圓的血珠……
司空琰緋心頭忽地一緊。
他一把攥住自己的手腕,“來人!”他低喝了聲。
周圍俱是他的心腹護衛,有人上前來見丹陽王臉色不善。
“大王何事吩咐?”
“速將孤手腕捆了。”司空琰緋吩咐道,聽語氣他好像在咬著牙齒。
護衛這才見到他勒住的那隻手腕從指尖處隱隱蔓延起異樣的潮紅。
“速速捆了!”司空琰緋低喝。
護衛忙撕了衣袖上前將司空琰緋的手腕紮起來。
“大王,您這是……”
“那玉佩上有毒。”司空琰緋隻覺得整隻手掌都像是要燒起來,這種毒他從未見過,所以心裏也有些沒底,“洛言未曾回來前爾等不得離開衛宮。”
“是!”
交待完宮裏的事,司空琰緋轉身往宮外去,眼前陣陣發黑。
他絕不能在這裏倒下去。
待來到宮外,剛進到馬車裏他便頹然而倒。
護衛急急上前探視。
司空琰緋艱難吐出兩字:“回去。”
以前他也曾被人暗算,中毒之事也偶有發生,不過哪一次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令他有種強烈的念頭,想要回到某個人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