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地茫茫,五鬼在何方?
星君招來五方鬼,食我祭血,聽我號令。
神通大無比,威靈顯五方!
師父的念咒聲在整個道觀裏響徹,仿佛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聽得我全身冒汗,心裏發涼,不由得又往沐玥婷的身邊靠了靠。
沐玥婷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這五鬼招役是道家的五鬼運財術變化而來,招的不是五方生財鬼,而是五隻凶悍的孤魂野鬼,用異獸血祭祀,然後役使它們為施術者做事。因為招役的是厲鬼,所以施術時伴有一定的風險。”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隻是心中想到這道家不是專門捉鬼除妖的嗎?怎麽師父還會招引厲鬼給自己做事呢?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刮過,獸血化作的黑霧瞬間翻滾起來,如奔湧的氣浪向四周擴散而去,緊跟著我就感到心裏一緊,整個身體都是涼嗖嗖的。
沐玥婷麵色一變,她一把拉住我迅速往後退去,直到退出近十米之後才停下。我正疑惑她為什麽突然間拉我之時,就看到那席卷院子的黑霧在師父的咒語聲中向著院落裏的五個方向猛然收縮,那五個地方就像是五個黑洞一般,將原本彌漫在院子裏的黑霧吸了個幹淨。
當星光重新鋪滿大地,黑霧被徹底吸收完畢之時,我看到那擺著五碗獸血的香案前正站著五個人影,他們麵帶滿足,渾身黑氣翻湧,看上滲的我心裏發慌。
這就是招來的五鬼?
厲鬼生前大都是自殺或者是暴死的人,他們身上怨氣太重,無法轉世投胎,便會化做厲鬼,在陰司路上等著自己的仇人下來,才會轉生。也或著他們會直接進行報複,又或著是得到法師的超度,直到當怨氣消散之時,他們才會重入六道輪回轉世。
我看到這五隻厲鬼為四男一女,其中有一個全身都是刀眼,大概生前是被人用利器活生生捅死的吧。還有一個麵容鐵青,兩隻眼睛暴鼓出來,嘴巴裏伸出一條長舌頭吊在胸前,看上前去應該是吊死鬼了,還有兩個男鬼渾身濕漉漉的,身上還不斷有水珠滴落,給我的感覺和那襲擊我的白衣女鬼差不多,這是淹死鬼嗎?
那四個男鬼雖然渾身黑氣,麵容恐怖,但還不一定能徹底嚇到我。真正讓我感到懼怕的是那最後一隻身著紅衣的女鬼,她身上穿著秀滿華美紋飾的大紅嫁衣,在黑夜裏顯得是那麽的刺眼,最為關鍵的是這女鬼沒有頭,或者說她的脖子上沒有頭顱,脖子的連接處還不斷有血水滲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上,聽得我心裏直發麻。而她的右手上正提著一個滿頭長發的腦袋,滿頭黑發垂落在地上,就像是黑色的發絲瀑布。
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注視,右手上的那個腦袋緩緩轉過來看著我,兩隻黑幽幽的眼眸裏流出血色的淚水,順著慘白色的臉頰滑落,形成兩道血色淚痕。
我被她看的心裏直發毛,本能的就往沐玥婷身後躲去,我感覺此刻隻有她才能給我帶來一絲安全感了。
那紅衣女鬼看著我做出這般姿態,她腦袋上血紅色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嗖”的一聲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當她再次出現時竟直接跑到了我麵前,無頭女屍高舉右手,手上的女人腦袋正帶著陰冷的笑容直愣愣的看著我,嘴裏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我當即被嚇得大叫一聲,抓住沐玥婷的手臂瑟瑟發抖。沐玥婷眼見女鬼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身子一動擋在了我麵前,我能感覺到沐玥婷手臂的顫抖,但她卻毅然的擋在了我麵前,我心裏有些感動,同時為自己的懦弱感到丟臉,隻能在心裏不斷安慰自己說“我是小娃娃,害怕是正常的。”
就在這時,師父再次傳來念咒的聲音,紅衣女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化作一團黑氣出現在香案麵前。
五方厲鬼,食我祭血,聽我號令,完我詔命!
師父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給這五隻厲鬼下達號令一般,其中那四隻男鬼聽了師父的話默默點了點頭,化作四團黑氣消失不見。
唯有那隻紅衣女鬼,在離開前她還回頭看了我一眼,月光下,慘白色的臉顯得格外的陰森。
媽了個巴子!
這些鬼怪啥的怎麽總喜歡往我身邊鑽啊,我心裏暗暗怒罵,一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兩條腿軟的就想坐在地上。
“師父,剛剛那個紅衣女鬼不對勁啊!還有先前的那隻白衣女鬼和府南河裏的水鬼,他們似乎怎麽會接連的襲擊師弟呢,莫非有什麽問題?”沐玥婷眼見五方厲鬼領了詔命離去,她馬上開口問道。
師父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看了我一眼,有些羨慕的說道:“你這師弟可不簡單啊!也不知他陳家是用了什麽方法,竟給你師弟弄了一身大氣運,像這種有大氣運傍身的人注定此生不凡。他若是經商,就會財源廣進、家財萬貫;若是參政,就會身居高位,執掌要職;而若是修道,那他必能光大門楣、修得道果,甚至達到傳說中的天人之境,那也並非是不可能。這些擁有大氣運的人乃是上天真正的寵兒啊!”
師父說到這裏卻是臉色變了一下,才緩緩道:“但軒娃子身上的這身氣運初看之下引人注目,能讓所有的門派傳承為之瘋狂。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氣運似乎有些問題,並不完整。他陳家的長輩說是祖上用了特殊的方法奪取青衣古羌的國運,但那青衣古羌早已滅國近兩千年矣,國亡族滅,怎麽可能還有國運留下,並且讓他們來奪取,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或許就是軒娃子這身來曆古怪的氣運才會輕易招來這些鬼怪吧,畢竟曆史上似乎也出現過鬼奪人運的事。不過不管怎麽說,他身上的這身氣運也做不得假,隻要他入我一脈習得道法,必能將我們這一脈發揚光大。”師父說到這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似乎陷入了美好的憧憬之中。
隻是我站在旁邊,聽到師父說我身上的氣運不完整時,我不由得想起在後山上做過的那場夢,那塊夢中被青衣男子拿走的白石,那似乎正是我缺失的一部分,我發自靈魂深處想要得到那塊白石,那是屬於我的東西!
砰!
就在我思索之時,不遠處的突然爆響和尖叫之聲,道觀外麵黑霧狂湧,鋪天蓋地,遮蔽星空,讓大地徹底淪入黑暗之中,唯有道觀裏的點點燭光在風中搖曳。
“這女鬼好大的膽子!接連兩次襲擊了我徒弟,竟然還不離開,躲在道觀外麵,真是欺人太甚!”師父看著道觀外麵翻湧奔騰的黑霧,麵色鐵青的說道,但他卻是也不做任何行動,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外麵。
我看師父沒有動作,也就跟著站在旁邊,好奇的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
很快,那道觀外的聲音停了下來,遮蔽天空的黑霧收攏化作一團,直奔道觀而來。片刻間黑霧就在我們麵前現出了真形,露出了裏麵的五隻厲鬼,正是師父剛才用異獸血招來辦事的五方厲鬼。
當頭的是那個穿著紅嫁衣的無頭女鬼,她的右手提著自己的頭顱,左手抓著一團白色的光球,光球裏麵不斷傳來刺耳的尖叫和厲吼聲。在紅衣女鬼的身後,是四隻男性厲鬼,他們站在紅衣女鬼的後麵幾米處,不敢靠近,似乎有些懼怕。
“咯咯咯……”
紅衣女鬼手上提著的頭顱發出一陣滲人的笑聲,然後將左手上的光團往地上一扔,那光團在半空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落在地上後就化為一道白衣身影,漆黑的發絲不斷往下流著水,慘白的臉上一雙眼眸漆黑如墨,正是剛才襲擊我的那隻白衣女鬼。
師父眼見光球落地,化作白衣身影,他一個跨步上前,手中已是多了一張畫滿詭異符號的黃色符籙,趁著女鬼化形的功夫,貼在了她額頭之上。
白衣女鬼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但卻動彈不得,隻能癱在地上,用一雙滿懷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而那五隻被招來的厲鬼眼見師父用符籙降住了白衣女鬼,他們向著師父點了點頭,然後化作一道陰風消散。
隻是那隻身穿紅嫁衣的女鬼在臨走時,她右手上的頭顱看了我一眼,不斷流著血淚的眼睛裏似乎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