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帶著一路停下來後,已出了街口,到了城門外,空間大了起來,人群也就散了,元娘從許庭明的懷裏退出來,許庭明也是一臉的尷尬。
“剛剛失禮了。”
元娘笑道,“許公子客氣了,剛剛要不是你,元娘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說起來你還是元娘的救命恩人,若因為這個元娘還要怪你失禮,那元娘就真小人之心了。”
許庭明笑了,剛剛的拘束也沒有了,“元娘這般說,剛剛到是顯得我小家子氣了。”
兩人相視而笑,到也沒有了陌生感。
兩世為人,元娘看著許庭明清明的目光,用力的回想著上一世關於他的一切,對於國公府的大公子,隻聽說過是個耿直的人,極少與世家子弟走動,而且當年娶的妻子也是書香世家的女子,聽說夫妻琴瑟和鳴,到是讓不少人羨慕。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此時才能放下心來與這樣的男子獨處吧。
好的身世,又有官職在身,俊朗的長相,這樣的男子哪裏是她這種小家子氣配得上的,元娘悵然一笑,換成上一世,她那種愛慕虛榮的樣子,定會想盡辦法與這樣的公子接觸,或是嫁進國公府吧?
果然心態不一樣後,對一切也就淡然了。
這一晚心情起起浮浮,元娘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看著不遠處漂著花燈的小溪,四下裏是成對成對的男女,這樣的夜晚竟異外的溫馨。
“要不要過去看看?”許庭明一開口,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心更是亂跳起來,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溫柔的一刻。
元娘抬起頭,對上許庭明灼熱的目光,久久也移不開,似那顆一直飄著的心,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竟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等回過神來之後,手竟不知何時被許庭明牽著,兩人已到了溪旁,像那些約會的男女一般,元娘偷偷看許庭明,一臉的溫柔笑意,竟不忍心破壞這溫馨的一麵,咬了咬唇,重活一世,已沒有選擇的機會,今晚放縱自己一回又能如何?
不在多想,元娘也被溪水中的花燈給吸引過去,卻不知道一旁的許庭明暗下鬆了口氣,鼓起多大的勇氣抓住元娘的手,卻又帶著多大的擔心,在看到元娘沒有拒絕後,一顆歡喜起來的心,他都不知道自己竟會有這些多變的情緒。
黑暗的夜晚,被小溪裏的花燈點亮,遠遠望去,沒有盡頭,隻在黑夜裏留下一條長長的燈光。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許庭明看到停在腳邊的花燈撿了起來,念完後臉一紅,慌亂的解釋道,“是哪個女子寫的情詩。”
元娘掩袖抿嘴一笑,“花燈節放的河燈,自是女子表達對思念之人的情誼。”
許庭明卻久久的盯著元娘移不開目光,這樣體貼的女子,怎麽能不讓人心動,元娘卻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慌亂的移開目光,早知道就不用怕他尷尬而多了一句了。
“天色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此時溪邊也沒有幾個人了。
許庭明聽到兩人要分開,還是忍不住失落,“好。”
回去的路上,元娘仍舊被許庭明牽著手,兩人卻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有時就是這個道理。
進了城,元娘才將手扯了來,許庭明心裏空空的,卻也因先前元娘一直任他牽著手,心裏也甜甜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李府門外,許庭明卻覺得這時間過的太快,“你進去吧。”
元娘看著他,“許公子路上注意安全。”
又做了萬福,這才轉身叩了門。
門馬上就被打開了,鍾叔一臉的關心,“姑娘可算是回來了。”
晚上花燈街失火,又踩死了很多人,鍾叔一家回來可沒少擔心。
“平兒回來了嗎?”
“回來了,回來了,姑娘再不回來,奴才就讓她守著門,出去找姑娘了。”鍾叔說的也不是假話。
元娘笑了,回過頭時,還能從縫隙看到站在那裏的許庭明,心微微一悸,忙斂回神來,府裏的下人都回家了,府裏今日也格外的冷清。
杏院裏,平兒聽到腳步聲就迎了出來,“小姐,你沒事吧?”
身旁還有鍾嬸。
元娘笑道,“沒事,到是你,沒事吧?”
平兒眨眨眼睛,“沒事,多虧有謝府的侍衛,不然奴婢此時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快去打些水給姑娘洗洗。”鍾嬸見姑娘沒事,也不多留。
平兒輕快的應下,卻還是直接進了屋,沒有外人,平兒忙去櫃子裏把贏來的銀子拿出來,“姑娘,正好一千兩。”
“怎麽好好的失火了?”元娘沒有記錯,該是在花燈王那裏先傳來的尖叫聲。
“奴婢拿著銀子走時,有人撞過來,奴婢一躲,那人正好撞到擺花燈的地攤子上,然後火就著了起來,人群一亂,奴婢怕有人搶銀子,就拚命的往外擠,是謝侯上次那個送宮裏嬤嬤的侍衛將奴婢拉進了酒樓裏。”
元娘看著銀子,聽平兒一說,越發覺得這事透著怪異了,那人莫不是衝著平兒手裏在的銀子去的?不過好在平兒是個有心思的,最後又失火才避開了麻煩
“後來是許姑娘送奴婢回來的。”平兒說起這個才想起來問,“姑娘是怎麽回來的?”
“被人群擠出了城,才走了回來。”元娘直接把許庭明給隱了下來。
平兒低呼,“總算是沒事,今晚可踩死好些人呢。”
好好的節,變成了這般。
元娘也感歎不已,“把銀子收起來吧。”
說她自私也罷,有了這一千兩銀子,省著點花,這兩年的生活也不用擔心了。
回想起上一世她隻顧著買衣服和好看的首飾,跟本不問晨哥銀子是從哪裏來的,這一世她不愛紅裝和首飾,府時的下人又少,至於那些宴會也可以推掉,這樣一來,開銷自然也就少了。
洗漱過後,元娘躺到床上,明明已經折騰了一晚,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許庭明的笑臉一直在眼前滑過,想到這裏,心跳也快了起來。
輾轉反側,腦子越發的清醒。
直到外麵的天泛亮了,元娘才沉沉的睡過去。
國公府那邊,許庭明一回到家,就被妹妹堵在了院子門口,見妹妹不說話,隻盯著自己看,到底是心虛了,“這麽晚了還不睡,妹妹可是有事?”
“大哥這麽晚才回來,不會是找我去了吧?”許搖笑的奸詐。
許庭明心虛,“是啊,最後走錯路了。”
許搖搖搖頭,“大哥,你以前可是從來不說謊的,明日我還想著讓你送我去元娘那呢,看你這樣,我可不放心讓你見元娘,還是我自己去吧。”
“你、、、”許庭明明知道妹妹是在逗他,還是忍不住慌了手腳。
“嘿嘿,大哥,將來你要是把元娘娶回來,可不要忘記我這個妹妹的好啊。”許搖吐吐舌頭,轉身跑了。
許庭明站在原地,臉忍不住燙了起來。
唇角卻又慢慢的勾了起來,明日他得請一天假才行。
回到屋裏,許庭明盯著自己的手發呆,似元娘的溫度還停留在上麵,那淡如清水女子,明明隻見過兩次麵,甚至沒敢多看過一眼,卻讓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丞相府裏,張子軒在聽到身邊的小廝回過的話,揮手讓人退下去,真想不到那李元娘竟猜得出徐文人的迷題,甚至贏了一千兩的銀子。
真以為讓身邊的下人去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嗎?
好在他藏了一個心眼,不然還真被李元娘給騙過去了。
原以為是小家子出來的,竟還有那樣的頭腦,等娶了國公府的姑娘,在迎她進來做個平妻,那聰明的腦子豈不是會心甘情願的被他所用?
既然有這麽好的一個腦子,也算她命好,能不用當妾而當平妻。
張子軒不無得意,還在這裏想著齊人之福,自然是睡的晚了,次日被吵醒時還一臉的不高興,“外麵怎麽回事?”
“今天是二姑娘嫁謝府的日子,二少爺也快起來吧。”小丫頭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張子軒這才坐了起來,竟忘記這件事情了,今日他怎麽說也是平南侯真正的大舅哥,借著酒席認識一下平南侯的親事可是難得的機會。
簡單的洗漱過後,張子軒就大步的出了院子,此時已是響午,張淑波雖是貴妾,卻也隻是個妾,妾進府都是選在晚上,席麵自然也是在晚上。
張子軒走進屋時,見妹妹已穿好了喜服,是粉紅色的,因隻是妾,喜服自然不能穿大紅的,可到底是花一樣的年歲,裝扮起來嬌柔喜人。
這樣的人就不信平南侯不會喜歡。
張子軒隻覺得在丞相府的翻身日子越發的近了,到了那一日,定讓那庶出的知道一下他的厲害不可?有國公府和將軍府給自己做後盾,這樣的日子想不發達都不可能。
思及至此,忍不住盡自己的笑出聲來,這些年來看著父親隻寵那個庶子,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好在那庶子如此紈絝的名聲在外,不用他再做什麽也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