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回到敞廳時,兩位嬤嬤忙站了起來,元娘就笑道,“兩位嬤嬤是宮裏出來的,快坐吧。”
“奴婢們在姑娘麵前不敢高抬身份,不過是奉了太後的命,李將軍遠在大西北,姑娘一個人在家,沒有人搭把手才派了奴婢們過來。”長相厲害的那個容嬤嬤到是沒有開口,開口的到是和氣的周嬤嬤。
上一世為了能走進勳貴圈,所以她可是咬了牙狠狠的學了那些規矩,當年找的教養嬤嬤就是從宮裏放出來的,如今再見到宮裏派來的嬤嬤,恍然間才明白真的是重生的,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前生學規矩是為了配上李子軒那個男人,最後卻害了弟弟慘死,而自己也害死,不過是一張皮囊自己就被眯的失了心智,這一世她隻想好好安份的過一世,再也不想做那攀高枝的夢去了。
與人打‘交’道,元娘上一世早就學會了,甚至是做的太好了,巴結著每一家的貴‘婦’,那時還以為每個人都覺得她好,後來才明白那些人在背後都看不起她。
“兩位嬤嬤若當我是個主子,就不要有所顧忌,該嚴厲的時候就指出來,我和弟弟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如今得皇上之恩,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卻也不敢丟了皇上的顏麵。”元娘站起來做了個萬福。
兩位嬤嬤忙道不敢,對於元娘的態度卻是相當的滿意,來時還想著是個小家子氣的,這親眼看到了,舉指間落落大方,態度恭敬卻不巴結,在宮裏呆著的人,什麽樣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存一點虛假那也藏不了。
元娘讓月紅帶著兩位嬤嬤去了東院,又讓分了兩個丫頭過去服‘侍’,分開時,周嬤嬤又道明日起先從坐姿開始入手。
西邊的杏院,平兒有些擔心,“姑娘,宮裏派了兩位嬤嬤過來,莫不是有什麽旨意?”
無緣無故的派嬤嬤過來教規矩,元娘也‘摸’不透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上一世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莫不是冥冥中,因為她所以一切也有所改變?
元娘看著手裏繡了一半的雙麵繡,“這事透著古怪,不過任宮裏有什麽想法,咱們做好了就是,對了,庫房裏的東西數了沒有,大體能當多少銀子?”
前日去丞相府,聽張子華的話,她才想起來,上一世弟弟去大西北,隻是軍糧缺少,戰事拖了近一年,將士也損失很大,最後雖然戰事打贏了,弟弟也沒有得功,被禦史彈劾,若不是有救駕之功,就要受處罰了。
那時她隻關心走進勳貴圈,對於弟弟的事情一點也沒有關心過,隻是有一晚看到弟弟在書房喝酒,又失魂落魄的說了那些話,如今她還想不透這些事情呢。
不管朝廷怎麽做,她的力量雖微薄,可能想一點辦法是一點辦法,至於張丞相那裏,功高蓋主,她又把丞相府給得罪了,他到底用不用心去籌糧誰又知道。
既然這般,她總要在後麵推一把才是。
平兒聽了,這才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帳本來,一邊翻開,“皇上賞給公子的東西除了一百金,其他的都是布匹和上等的‘玉’飾品,那些錦緞都是富貴人家買不到的,到也是珍貴的。要是拿去當鋪,怎麽也得近萬兩吧?”
“把今天丞相府送來的東西也一起拿出去當了。”元娘放下繡品,皺起眉頭來。
活了兩世,她從來沒有掙過銀子,前世隻知道享受,府裏的‘花’銷都靠弟弟,所以從來沒有‘操’心過,現在重活一世,才明白錢真的很重要啊。
“姑娘,好些都是皇上賞賜的,真的要當嗎?”萬一被皇上知道的、、、
元娘眉角一彎,“就是因為是皇上賞賜的,咱們才要當,而且還要正大光明的當,在用這些銀票換了糧食送到大西北去。”
“那樣張丞相就不會恩‘私’下的恩怨而在公子那邊動手腳了?”平兒眼睛一亮,也明白了。
元娘就喜歡平兒這一點,很聰明,一點就透,“對,不管張丞相怎麽想的,咱們都得‘逼’‘逼’他。”
說到這,她才想起另一件事情來,“鋪子的事先緩一緩,有什麽事讓你娘看著辦就行,先不用回了我,宮裏的嬤嬤在,知道了也不好。”
平兒收起帳本,“奴婢知道了,糧食那邊我爹也談好鋪子了,那邊應下可以就近直接從離大西北近的地方將糧食撥過去。”
她的話剛落,月紅從東院回來了。
人一進來,就壓低聲音說了起來,“奴婢看了,容嬤嬤多敬著那個周嬤嬤,不想周嬤嬤看著和氣,那厲害的到是怕她。”
“又‘亂’了規矩,在姑娘麵前‘亂’說,不記得你在荷‘花’池那惹的禍了?”平兒訓她。
月紅也不生氣,隻吐了吐舌頭。
元娘笑道,“有時越是和氣的人,心狠起來偏越狠,而有些人卻是刀子嘴豆腐心,讓人好生服‘侍’著就是了,咱們隻當來了客,也不是在府裏久呆。”
月紅輕快的應下,坐到榻上跟平兒一起倒線。
次日,一大早平兒就跟著鍾叔去了當鋪,而元娘則帶著月紅在‘花’廳裏跟著兩位嬤嬤學起了規矩,頭一日隻學坐姿,這些對於元娘來說太過簡單,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用午飯時,周嬤嬤說元娘學的快,直接就又開始學用飯。
元娘做的滴水不漏,到是讓兩位嬤嬤無從下手,待看到飯後元娘用的帕子上繡的‘女’紅,到覺得她們跟本沒有什麽可教的。
下午休息時,元娘才見平兒回來,身後還帶了一個人,竟是丞相府裏的桃紅,張淑‘波’的大丫頭,挑挑眉看著桃紅見禮之後,才開口讓坐。
“奴婢是過來認錯的,前日李姑娘到府上,奴婢帶姑娘換線裙,半路跑開,差點害了姑娘,奴婢今日是來請罪的。好在李姑娘是個有福氣的,沒有出什麽事。”桃紅跪在地上也不起來,“平日裏白天大少爺跟本不在府上,當時又在那裏‘弄’髒了衣裙,奴婢才擅自做了主帶著姑娘去了那裏。好在姑娘無事,不然奴婢就是死也難謝罪。”
元娘掃了桃紅一眼,也不開口,淡淡的將目光移開,前世嫁到丞相府之後,張淑‘波’還沒有嫁人,平日裏總是帶著桃紅到她的院子裏耀武揚威的,她可沒少受桃紅的刺話,她記得那時桃紅還想給張子軒做妾,原來她不是忘記了這些,看著眼前的桃紅,她才發覺是她不願去想起那些,想起過去的一切,隻會讓她覺得羞辱不已。
那樣低賤的過去,全是她咎由自取,受到的侮辱也怨不得旁人。
深吸了一口氣,元娘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起來吧,那日原本就不是你的錯,又怎麽能怪你呢。”
桃紅眼珠轉了轉,偷偷往上看了一眼,這才敢站起來,“姑娘真是個好人。”
是啊。
她是個好人,不然怎麽可能上一世沒有看透她們的嘴臉,而得了慘死的下場呢。
“我家二小姐還想著過來找姑娘玩,隻是怕打擾了姑娘跟宮裏的嬤嬤學規矩,就沒有敢過來,隻潛了奴婢過來給姑娘認錯。”桃紅此時也敢開口了。
“是啊,嬤嬤必竟是宮裏出來的,也不能怠慢,不然就請你過姑娘過來坐客了。”元娘微微一笑,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地吧?
桃紅沒有料到元娘會拒絕,按著二小姐算計到的,隻要她那樣一說,李元娘一定會讓二小姐到府上來做客的,又疑‘惑’,難不成李元娘沒有聽懂?
心下著急,此次事辦不好,回去之後,小姐一定會發脾氣。
又看不起李元娘是窮人家出來的,這麽簡音的話也聽不明白。
“可不是,宮中出來的嬤嬤可不是普通嬤嬤,當初我家夫人就是給我家二小姐請的宮裏呆過的嬤嬤學規矩,到是知道怎麽做才能輕鬆些。”
看著桃紅期盼的目光,元娘很痛快的讓她失望了,“你家姑娘是個聰明的,學起來也輕鬆,哪像我是從窮人家出來的,做這些就像剛學走步一樣,得一步步來,投機取巧不得。”
桃紅被噎的臉乍青乍紅。
平兒和月紅對視一眼,兩人暗下偷笑。
元娘這才又道,“你的心意我領了,想來你家姑娘該等急了,你也回吧。”
隨後又吩咐平兒,“拿個荷包給她。”
平兒呀了一聲,“姑娘,咱們家就連皇上賞的東西都拿去當了,平日裏府裏又沒有人來做客,到也沒有準備荷包。”
桃紅眼神一晃,原本低落的情緒瞬間好了起來,“奴婢怕主子等急了,就先回去了。”
看她急不可待的樣子,元娘揮揮手,一副尷尬的樣子,“平兒去送送吧。”
平兒輕快的應聲,親熱的捥著桃紅就出去了。